“獨孤獵是誰?”雲敬梧對這個突然冒出的人充滿好奇。

“一個突然出現的怪人,三王子來不及說要答謝他,他便無所謂地走了。不過他有一句話特別奇怪,在動手前,他問:你就是三王子江桓?”

你就是!你就是!不論這是一場為殺而殺的行動,亦或是其他原因,總之,三王子是再也不可能偽裝下去了。盛都這一股暗地裡湧動的洪流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舒義兄,你為何要等師兄離開了才說?莫非你認為是二王子派人所為?”

“二王子念及兄弟情義,也許不可能,但他身邊的人卻絕對有可能。太子宇一行人在東霽的時候,覃國師可沒閒著。”

“你為什麼不認為是江諸,甚者江夔?”

舒義解釋:“揭發譚國舅走私北縉國的是二王子,要說恨,江諸黨人只能恨二王子,或者出謀劃策的趙卷師兄,去對一個證人趕盡殺絕,這也太本末倒置了。至於江夔,他雖然為人殘暴,但也只針對擾亂都城治安的人,他對王位,沒有覬覦之意,對三個堂弟,更無殺害之心。所以,我想,應該也不是他。況且。。。”

舒義頓了頓,接著說,“況且江夔大人最近好事將近,他正忙於迎娶家妓呢。哪有閒工夫管三殿下?”

經過舒義的一通細緻而周密的盤算,兇手似乎更像是來自於二王子府上。既然姚歲和他安插在東霽的暗線已經接過頭了,他們想要在盛都搞點動作以震聲威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他們在嫁郡主這件事上吃了一記啞巴虧。

只是雲敬梧試著站在他們的角度為他們認真想了想,此時動一個不受寵的王子對他們而言好處在哪,也許是發燒燒著腦子了,他恁是沒想出來。

算了,先睡一覺,把病養好了再說。盛都的這一場洪流將把他們帶向何方,他不知道,但至少要保持清醒才能觀局落子。

舒義知道,他該走了,離開之前,他拍拍雲敬梧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敬梧,寧泣,不適合你。”

雲敬梧深嘆一口氣,說:“我已瞭然,還望舒義兄以後莫要再提此事。”人生總是會有遺憾,沒關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對於那個莫須有的悸動,就當是一場夢吧!

。。。

統領府上,有一歌姬。名喚夢佳,絕代風華。歌聲婉轉,舞藝超群。男子視之,魂牽夢縈。

寂靜的夜裡,片片雪花飄落,大統領府的西苑栽種著幾棵梅樹,梅花大多還只是花苞。梅樹中央有一大平臺,是江夔派人去海濱長途運來,再請技藝最高的工匠用了數日打磨而成。平臺的一側是一個小亭子。此時此刻,亭中一人輕撫絃琴,院中一人輕拈紅裳,伴隨著簌簌飄落的雪花,為這一片天地演繹出悠揚而動人的畫面。琴聲時而高亢,時而悠緩,似山間的呼喚,又似溪流的迴盪。那一縷纖細的身影,似最炫美的玫瑰,又似最柔情的仙子,和著節奏不一的琴音,舞出由身形變換出的千姿百態。演繹著,演繹著,在這樣的雪夜,幾朵梅花悄悄綻放,想要爭先一睹人間的芳顏,接著那一團團、一簇簇含苞待放的梅蕊似是感受到了天地的召喚,竟都爭相開放起來,為了與白雪爭輝,一朵比一朵絢麗,那紅色的花瓣也將舞者的身姿融為一體。

音畢、舞畢,演繹者看著滿院開出的梅花,相視一笑。

江夔起身拿起放在亭中的鞋走過去,柔聲問:“夢佳,腳凍著沒?快穿上。”

樓夢佳搖搖頭,剛舞完,呼吸還有些侷促,回答說:“沒有,大人叫人放在下面的熱石頭的熱氣還未完全散盡。”

即便如此,他還是蹲下,貼心地給她穿好,然後攔腰把她抱進了亭中,在替她披上披風之前,又溫柔地將落在她身上的雪花拍掉。

樓夢佳一邊享受著,一邊問他:“大人的生日,江鬼確定會來嗎?”

江鬼是樓夢佳對東霽國主特定的稱呼,江夔從認識樓夢佳之時便知道,她對東霽國主恨之入骨,是因為在她很小的時候,東霽國主派人踏平了他們小小的婁國。

“嗯,大公公閔鄯已經來知會過了。”

“你說,我在宴會上跳這支舞如何?”

“不許,這支舞你只許跳給我一個人看。還有,夢佳,你不要著急,你的仇,我答應會幫你報,就一定會做到,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何時才是時候?江夔起初對她承諾會為她報仇,她信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承諾,卻毫無任何行動,她便明白,一切都只能靠自已。江夔對自已情深義重不假,在殺江鬼這件事上總是敷衍她也是真。

“一切聽大人的,”不就是敷衍嗎,她也漸漸學會了,“但是大人總要留一首曲目的時間給我吧,我可不想一個人閉在東苑冷冷清清孤孤單單,而你們卻在前廳熱熱鬧鬧的,我也想為大人慶賀。”樓夢佳一撒嬌,恁是錚錚鐵漢子如人屠江夔,整個人也都酥軟了,情不自禁陷入溫柔鄉不可自拔。

“好好好,一切都聽佳佳的。只是,我不想別的男人把你瞧了去,你得答應我到時一定把面紗帶好。”像上次被江諸覬覦的事,他可不想再發生,佳佳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夜已經很深,不知什麼時候,庭中的梅花在雪夜中淡去,似乎方才的芳華僅僅一剎,又或者,僅僅是一場幻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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