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秋不言不語,那隻垂落在地的手陡然反轉,鋒利的指甲深深陷入地板,下一刻,那隻手就以極快的速度倒勾著地面朝二人襲來。

顧念的反應很快,揮刀擋下抓撓,指甲與刀刃相觸,迸發星火。

她順勢發力,刀尖貫穿了那隻枯手,將其釘在牆壁上。

黑霧自創口滲出擴張,五指猛地握緊,生生捏碎了刀刃。

顧念對自已的身手很自信,她認為沈硯秋獲得的能力並不算強,之前的遊戲自已也不是沒有手撕小鬼的戰績。

一念及此,她便打算藉由臺階蹬腿發力,撲身將不遠處的沈硯秋制住。

可突然,她卻感到側頸傳來了一陣涼意,接著便是喉頭,再然後才是窒息感和刀割的疼痛感。

後知後覺,右側頸動脈和氣管被人相繼切開,鮮血如注,噴湧而出。

顧念本能地用雙手捂住創口,瞳孔放大又縮小。

溫熱的血沾滿雙手,脖頸和衣領被瞬間浸透,接踵而至的就是渾身如墜深淵的冷。

顱內供血不足,視線開始模糊,顧念跪倒在地,身體隨著臺階向下翻滾。

她恍惚看見臉和衛衣被濺滿猩紅鮮血的廖星緩緩開口。

“你別瞪著那麼大的眼睛看著我,反正待會你醒了也什麼都不記得了,咱們還是好朋友。”

這是顧念意識完全消散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語氣依舊玩世不恭。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沈硯秋措手不及,瞠目結舌。

可她的情緒也隨著顧念生命的消散而定格,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靜止,就連時間也沒能逃脫規則的桎梏。

然後,一切開始倒退,死去的顧念重新回到了臺階上,血液自她脖頸處的兩道創口湧入,接著,創口癒合。

倒退的速度越來越快,餐刀從牆壁裡抽出,枯手回到沈硯秋腳下。

廖星親眼見證了顧念蒼白的臉色氤氳開活人的色澤,高挑的身影猶如行屍走肉般踩著一級級臺階後退,消失在三樓轉角。

那些瀰漫在樓道的黑霧逐漸散開,牆上的蜘蛛在蛛網上回收著蛛絲。

淅淅瀝瀝的雨聲重歸於寂。

廖星沒法做出任何舉動,除了思維以外,她也感受不到自已還存在著。

樓道口的沈硯秋也呆愣在原地,只有她腳下那隻連著黑線的枯手還嵌入地板不停伸縮。

沈硯秋的臂膀被一枚鐵環勒著,看樣子她並沒有完全讓自已變成鬼,而是用什麼方法進行了阻斷。

規則限制了只有鬼才能殺人,廖星在看見這條規則的那一刻起就在想人要是殺人,會出現什麼情況?

當自已跟顧念在房間裡分析剛得出時間迴圈的線索後,透過【真視之眼】偷窺到的沈硯秋立刻就對這條線索進行了驗證,並且成功觸發了時間倒流的機制。

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做到,也就是說這個機制的觸發條件不難。

之前在三樓的時候,幻覺裡溫瑟夫人跟未知存在的對話有一條就是【那我賜予她復活的權利,代價是你需要親手殺死她的摯愛,而後你們將永遠困守在她死前三天。】

這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殺人就能觸發時間倒流。只要人殺人時間就會倒退一小時,被殺的人也會重新復活,而只有鬼才能真正的把人殺死,何睿智就是個例子。

實踐是檢驗推理的唯一真理,廖星在三樓發現鬼怪化的賽琳娜不受時間重置影響的線索後,就已經打算跟顧念友盡了。

從那一刻起,顧念在她的眼裡,就成了個冰冷美人。

遊戲已經陷入了僵局,有新的線索就一定要去嘗試,如果是自已錯了,死的也只是個陌生人,僅此而已。

不過,顧念命好,自已的推斷是正確的。

她挨的這兩刀太值了,證明了除了兇手和鬼以外的任何存在都會失去時間倒流的記憶。

此刻,空間像謝幕般拉上黑簾,思維漸漸消失。

很快,耳邊再次傳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周圍的環境在眼角暈開。

廖星站在佈滿灰塵的房門旁,顧念正掄著一把椅子對床上的骷髏狠狠地砸。

顧念看了懵逼的廖星,將手裡的椅子丟到一邊,微微喘著粗氣,“你中招了。”

廖星疑惑,很快記憶交織,她挑了挑眉,時間退回到了她和顧念剛進三樓第一個房間的時候。

她竄到顧念身邊,“你冷不冷?”

顧念回以了對方一個滿是關愛的無語眼神,“醒了就翻翻看,找找線索。”

廖星好奇地打量著顧念白皙嫩滑的脖頸,好好好,果然失憶了。

“幾點啦?”

“三…兩點零五,”說著,顧念轉動了指標,“時間好像又出問題了。”

廖星心想之前下樓的時候快三點了,沈硯秋應該不會這麼早就蹲在二樓走廊守著吧?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守就守咯,大不了再疼顧念一次唄。

想到這兒,她摸了摸兜裡的作案兇器,然後大步朝屋外走去。

顧念見狀有些不解,“去哪?”

“我找到結束遊戲的辦法了,”廖星迴眸一笑,笑得很傻,“咱倆是好朋友,我建議呢,你最好跟著我下樓,沈硯秋用道具偷窺過我們談話,還殺了陳發發,沒準還準備陰咱倆呢。”

“你說漏嘴了,”顧念察覺到了廖星話裡的漏洞,“你怎麼知道她死了?”

“啊…我猜的啊。”

顧念快步跟了上來,“你觸發了時間回退機制?”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剛才銅表上的時間又出現異常。

“對的,”廖星可誠實了,“所以作為過來人,你應該相信我。”

人們更願意相信自已推斷出的結果,所以廖星才會故意露出馬腳讓顧念去推導。

“怎麼做到的?”

“簡單,”笑容在廖星臉上綻放,“但是我現在還不想同你講。”

這副欠打的表情讓顧念緊了緊拳頭,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廖星人畜無害的笑容下潛藏著天大的壞心眼子,那笑莫名讓人覺得脖頸涼颼颼的。

很快,她便看見廖星的笑容僵住,轉而眼神裡多了幾分決絕,“好朋友。”

她收起了笑容,長長地舒了口氣,“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我沒法確定猜想是不是對的,我只是想賭一下,要是我沒能讓遊戲結束,你再想其它辦法吧。”

“你幫我看好陸星燃,別讓他上了沈硯秋那個壞女人的當。”

“哦不對,”廖星又補充道,“我得跟你一起去一趟,那孩子比較聽話,我不回去他多半是不會開門的。”

顧念滿臉疑惑,這人提到那個新手時候的語氣怎麼給人一種視如已出的感覺?

雖然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但是她也默許了這條提議,說的情真意切,大義凜然,可事實上沒人會在這種遊戲裡拿生命做賭注。

顧念清楚,對方一定是找到了破解世界觀的方法才會選擇單獨行動。

臨了,她又聽見廖星說:“好朋友,你那塊表能不能借我用用?線上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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