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口鄉酒業專賣管理所閔陽榮所長家,一幢上世紀80年代建造的職工宿舍,為水泥預製板結構的三層樓宇。

這是閔陽榮的父親當年在鎮供銷合作社工作期間分配的兩居室住宅。父親病故後,夫妻,兒子,閔陽榮母親三代人住在一起。

閔陽榮高中畢業後,頂替父親進了鎮供銷合作社,從事農村糖菸酒三級批發業務,因有文化,腿腳勤,能吃苦,被提拔為糖菸酒批發部主任。

酒業體制改革,人財物上劃,實行統一管理後,閔陽榮也劃轉寧雲市酒業酒業專賣局,在洪口鄉擔任酒業專賣管理員,年年被評為先進工作者,5年後擔任了洪口鄉酒業專賣管理所所長。

妻子旋婉麗,從寧雲百寶縣的一個漁村到洪口鄉的一個漁具廠打工。眉目清秀,性格溫婉,手腳勤快。

經人介紹,與閔陽榮結為夫妻,育有一子。天有不測風雲,2年前查出患有卵巢癌,已屬晚期,馬上做了切除手術,不再具有生育能力。

這事極大的刺激了閔陽榮的母親,老太太不時的說:“我們老何家三代單傳,天意啊。”

為此,把孫子晗晗視若掌上明珠,百般呵護,唯恐斷後。曾幾何時,母親得了青光眼,由於缺乏這方面知識,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視神經嚴重萎縮,視野高度受損,處於亞失明狀態。

為此,閔陽榮懊喪不已,痛恨自已沒有及早安排醫治母親眼疾,雖然他帶著母親去過寧雲和省城的大醫院,千方百計的找到眼科專家求診,但都回天乏術,無可逆轉。

作為孝子,閔陽榮懷有錐心之痛,時常捫心自責。

為了給母親和妻子看病求醫,閔陽榮花光了多年的積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更為雪上加霜的是,一年前實行休漁政策,漁具銷量驟減,工廠終因難以為繼而倒閉關門,妻子下崗。

家庭生活更顯君迫。但閔陽榮堅守底線,決不佔公家一點便宜,決不收他人一份饋贈。在妻子的提議下,兩人商定在農貿市場租一間沿街的鋪位經營早點,賺些辛苦錢補貼家用。

為此,旋婉麗登門拜師學藝,掌握入門之技。古橋燒餅的火候時長,無礬油條的配方比例,寧雲拌麵的調香用料,現磨豆漿的加水加溫,一一熟記,反覆練習。

她請了一個下肢殘疾的幫手,把早點鋪開了起來。沒有花籃,沒放鞭炮,開張當天,半價銷售。人們口口相傳,一週後買早點的竟排起了長隊。

一月下來,玉玲盤存結賬,除去租金,成本,工錢,稅款,盈利3000餘元。當玉玲把賺來的錢交給婆婆,給她看病時,閔陽榮的母親老淚縱橫,摟著兒媳婦哽咽地說:“苦了玉玲你了,畏兒娶了你,可是我們老何家的福氣啊。”

閔陽榮的母親看到兒子,兒媳這般勤奮艱辛,十分心疼,對兒子說了多次:“不要再帶我去外地看病,再去花錢,眼睛瞎了就瞎了,我還有手,還可以幫著做點事。”

每每聽到母親這樣講,閔陽榮心裡就陣陣作痛,他內疚,對不住母親。自20多年前父親病故,母親未曾改嫁,一直把兒子拉扯成人。

母親家的祖上是海興省的鄉村大戶,土改時劃為地主。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成份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政治問題,家庭出身將影響家族幾代人的前途命運,包括上大學,找工作,談物件。

母親屈就嫁給了貧下中漁成份的父親,主動站在無產階級一邊,這才得以安身立命,過安穩日子。

而父親至死也只是供銷社的一名普通職工,想來定與母親的家庭出身有關,娶一個革命物件的後代為妻,在政治上就喪失了階級的純潔性,就被劃入不可重用之列。

母親嫁到何家,早就沒有了過去大戶人家那種頤指氣使,自恃優越的神情,早就徹悟了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早就練就一身操持家務,相夫教子的本領,所以在何家母親未感不適,反而樂意之至,縱然是“小姐身子丫環命”,也由得他人說去。

剛下班回到家,閔陽榮就接到洪口鄉中心小學教務處主任陳老師的電話:“何所長,有一家校門口的小店,向5年級的幾個男生出售酒水,放學後躲在網咖裡抽,其他同學告訴後,

我馬上到網咖把他們叫出來,開始他們不承認,後來都認錯了,已經讓他們的家長領回去了。希望酒業局管一管這些商店。”

陳老師越說越激動:“你們酒業專賣局要好好貫徹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學校門口50米內不準有賣酒的,不準向未成年人出售酒水,現在可好,滿街都是賣酒的,什麼人都可以買,不能這樣專而不管,任其所為。”

閔陽榮顧不上吃飯,騎著電動車趕往涉事商店,同時電告專賣管理員吳曉彬立即前往涉事商店。

這家叫“貨又多”的食雜店,以膨化食品,熱點小吃和菸酒銷售為主,因緊靠學校,所以生意頗旺,每天放學時分,小商店被學生們圍得水洩不透,排隊購物,尤其是烤香腸,貢丸,豆乾,蛋撻等熱點頗受學生青睞,有的學生乾脆提前預約,免得屆時排隊。

其店面約有一半的場地為售酒臥櫃,立櫃,據說該店每月十幾萬元的毛利中,基本是由酒水和學生食品構成的,其他商品均為陪襯。

商店距鎮中心小學50米左右,這是閔陽榮在審批該店申領酒業專賣零售許可證時,專程到現場用捲尺仔細丈量過的。

店主是一個謝頂中年男子,別出心裁地取名為“貨又多”,讓閔陽榮不爽,這裡的消費物件大都是學生,但只要沒有違法,你奈何不得他。

不過閔陽榮把鎮上地處幾所學校附近的食雜店,酒水店都列入重點物件,加以監管,同時建立了“黑名單”制度,告示店主。

平時還經常召集這些店主開“小灶”,宣講酒業專賣法,以提高知法守法的自覺性。

閔陽榮趕到“貨又多”食雜店時,吳曉彬和陳老師已在現場。陳老師拿出兩盒“華菱牌”酒水交給閔陽榮。

閔陽榮拿著識讀器,對著酒水的條形碼掃讀了一下,幾秒鐘後,識讀器上顯示出,該盒酒水為寧雲酒水廠3號機組於7天前生產,2天前由寧雲酒業配送中心分揀配送至該店,同時配送的該品牌同規格酒水20箱。

閔陽榮讓店主拿出一條“華菱牌”酒水識讀後,資料顯示與陳老師提供的兩盒酒水為同一批次同一時間配送到店的。

見狀,原本想推卸干係的店主無語,承認是他賣給幾個學生酒水的,表示願意接受處罰。

閔陽榮謝謝陳老師,表態對此一定嚴肅處理,結果會向她反饋的。陳老師有事先離去。

吳曉彬做完筆錄,店主確認簽字。

閔陽榮問店主:“老刁,你該知道會受到什麼處罰嗎?”

店主:“知道。”他指著牆上的告示“上面都寫著了。”

閔陽榮:“你自已說說,上面怎麼寫的。”

店主面帶難色:“向學校和學生家長公開道歉,並將書面道歉書張貼於學校大門口。暫停酒水網上訂貨兩週次。累計違法3次,登出酒水零售許可證。”

閔陽榮:“小吳,結案後,把處理情況向陳老師通報一下,別忘了請她,請校方和學生家長共同監督,繼續配合我們執法。另外,督促老刁把道歉書寫好列印出來,貼出去。我會向營銷中心資經理聯絡,暫停這家店兩個周次的網上訂貨。”看著垂頭喪氣的店主,

閔陽榮:“老刁,真是得不償失,因小失大,賺了幾塊錢,蝕了幾萬元,今後長點記性,守法經營。”

店主:“是,是,不會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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