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圈圈還有救嗎？還能活多久？”劉墨安的表情變的嚴肅了些，圈圈的狀態每況愈下，他有點擔憂。
陶洛搖了搖頭，“它現在，做化療也撐不了多久了，理想的話估計一兩個月，不理想…就這兩星期了...”
隨著年紀的增長，她對生命的逝去好像更看的開了些。在和圈圈相處的短短十幾分鍾，她已經明瞭，很快，圈圈也要去喵星了。
這個回答明顯不在劉墨安的接受範圍內的。他的眉毛幾乎快擰成了一條繩，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和你講過沒有，我小時候也養過一隻狗。”
身旁人搖了搖頭，“沒有，你不是說你家裡養不了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塵封的記憶匣子，這個時候好像可以被開啟了。
“我剛上小學的時候，我爸爸從垃圾堆撿回了一隻小狗狗，我給他取名字叫樂樂。我每次放學回家它都跑出好遠迎接我，特別黏人，我有一回還把它塞書包裡帶去學校了。”
說到這兒，陶洛臉上不自覺浮現了一些笑容。
劉墨安也忍不住笑了，“所以你後來才對垃圾桶的圈圈這麼上心嗎？”
陶洛眨了眨眼表示預設。
“有一回樂樂生病了，已經連續嘔吐好幾天了，我讓奶奶帶它去看醫生，可奶奶說它沒那麼嬌貴，明天就自已好了。”
劉墨安心一緊，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後來呢？”
“後來，求不動奶奶，我就自已行動了。把樂樂裝箱子裡，綁在那種兒童腳踏車的後座，帶著36塊錢，就偷偷出門找醫生去了。”
“醫生怎麼說？”
劉墨安追問道，眼睛不曾從她身上離開，迫切的想從她口中得知後續。
也許是感受到了他的強烈的視線，陶洛轉頭看向他，隨即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沒看到醫生，還沒走到一半路程呢，樂樂就沒了。”
那天，她癱坐在路邊，抱著還有餘溫的樂樂哭了好久，哭到天都黑了下來。奶奶責怪她亂跑，為此還捱了頓打，最後也是哭著被拎回去的。
她是回家了，但樂樂呢？
樂樂已經回不了家了。
劉墨安如鯁在喉，那些安慰的話，他好像說不出口。
原本就因為圈圈即將離去而壓抑的氛圍，現在加上樂樂的慘劇，變的更加沉重了。
陶洛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又換上了開心的笑容，好像一切都釋然了。
“在垃圾桶發現圈圈時，我就一直想為它找個好人家，不要像樂樂一樣。幸好，幸好有你幫忙，圈圈遇到了如此負責的主人，你可是它的大恩人呢。”
釋懷了嗎？
或許吧。
“你不也是嗎，要不是你，我很難注意到它。”劉墨安終於找到能接上的話了。
“所以呀，咱們也算是做到力所能及了，其他我們無能無力的事，你就不要去為此煩心了。”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下一秒又感覺哪裡有些不對，“你說這麼一長串，都是為了開導我啊？”
看著公交車緩緩駛來，陶洛不再多言語，“車來了，我先回了。”
“好，明天見。”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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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沈老師剛進小區，便撞見停好車的劉墨安父親——劉楊。
沈清有點意外，原本應該在醫院值夜班的丈夫，又出現在單元樓下了。
“老錢知道墨安回來過年，讓我在家多陪陪，我就回來了。”
沈清點了點頭，老錢一直都是這麼體恤的人，下回把家裡兩瓶好酒給人送過去。
“他人呢？不是說陪你散步去了嗎？”劉楊看了眼老婆身後，並未瞧見自已兒子的身影。
“哦，碰見老同學了，在小李那敘舊呢，我就先回來了。”
“誰啊？”他語氣一頓，微微挑眉，“這麼久不回來，一回來又找朋友去了。忘記我這個老父親了咯，白疼了。”
“是一位女同學，之前送墨安去澳洲的時候，咱們還在火車站打過照面的。”
劉楊思索著，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哦！是陶洛那個小姑娘吧？”
沈清側目看向自家老公，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姑娘。
“嗯，我都忘記人家叫什麼名字了，還是兒子開口先喊了聲，我才反應過來。還是你記性好啊，我老了，記不住事兒了。”
劉父乾笑了兩聲，陶洛這個名字，他從兒子的電腦螢幕上瞥見過幾回。
甚至有一次和兒子的促膝長談中，也提起過。
所以他對陶洛的瞭解，可不僅僅只有火車站那匆匆一面。
他雙手搭上老婆的肩膀，輕哄著，“我們家沈老師才不老呢，你臉上一條皺紋都沒有，和你出去逛街，人家指不定以為我是你傍上的大款呢。”
簡單兩句玩笑話，沈清又樂了，“少貧，還大款，誰家大款一件棉襖穿七八年還捨不得扔。”
“那不是你買的嘛，你送的我咋能扔？”
......
等劉墨安回家看到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他和媽媽一樣，也有點恍惚了。
無奈劉父把剛剛對老婆解釋的話，又重複給兒子說了一遍。
一邊說一邊拉著劉墨安進了側臥，還不忘謹慎的關上了房門。
“你想清楚了？”
劉父的神情多了一絲嚴肅，早上晨跑時正好碰見兒子出門。等計程車間隙，他提及了自已想要回國發展的計劃，但僅僅是簡單說了幾句，還沒來的及細說。
“嗯，想好了，沒什麼意外的話，3月底能回來。”
只一個眼神交換，劉楊明白了兒子的堅決。
“行，你想好了就行。回國也好，去S市可比去澳洲方便多了，你媽嘴上說著不想你，每次都把你發來的照片翻來覆去的看。回來好，這樣還能常常見見......”
“那我媽那邊...”
劉墨安的音色拖得很長，他不曾和母親提及過，因為得到的答案肯定是不允許。
兒子的擔憂自然也是逃不過老父親的眼睛，他立馬換上了一副輕鬆的表情，抬手拍拍劉墨安的肩膀，“放心吧，你負責自已的那部分就行，你爸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你媽這邊，我鐵定能給你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