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已過,正是多雨之時,陰風吹過雨絲傾斜,不知打哪來的惡人之魂,跑來金門城門前生事。

城牆之下,身形高大的黑袍人立於朱門前,襯得朱門更紅,黑袍更黑。

近清明節,守在城前取進城路過之人的命,生者不在,逝者已逝,惡魂不可輪迴,只能斬殺。

生前大惡之人,不配被超度心靈,唯有一劍了結,以慰死者之冤恨。

自已的破劍怕是不能再用了,斷了了就不能御劍去青玉宗了。

柳戲蝶拔出祝九思的劍,通身雪白,潔淨無瑕,名喚雲飛,是把好劍。

她與祝九思都是單木靈根,靈力相合,用著十分趁手。

黑袍人的身體都在袍下,一點露出的肌膚都沒有,哪怕他抬起頭盯著柳戲蝶,也看不到他的臉。

“大膽小兒?竟敢與吾對視。”話音剛落,陰風狂起,戾氣直衝天空,將天幕染成黑色。

柳戲蝶神色冷凝,不說廢話,揮劍上前。

很奇怪,這惡魂竟不躲,反而還迎上了劍。

劍鋒所抵之處,是柔軟的,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劍,柳戲蝶正要再施力探個究竟。

從黑袍人衣下傳來尖銳刺耳的哭聲,稚嫩似幼兒。

黑袍人伸手握住了她的劍,住“皮肉”裡又捅了捅,哭聲更大了,他的聲音竟朝比哭聲還要吵鬧,聲音重重疊疊,像是山谷中陣陣迴音的迴圈,“憐憫他們吧,他們只是個孩子,難道你不可憐孩子嗎?”

“我可憐的兒啊!你還這麼小!那群毫無人性的修士就取了你的性命!為了生下你付了半條命啊!上天不憐你我!我可憐啊!我可憐的兒啊!”

柳戲蝶目前有一個疑問,她猜到了黑袍人袍下是很多個嬰兒,但問題是這個黑袍人聲線是男的啊。

“你生的?”柳戲蝶忍不住詢問。

黑袍人愣住,怎會有人不受他魔音的蠱惑,他開口又要哀嚎,“我的命苦啊!我的兒啊!”

“既然如此,我便自已探個究竟。”柳戲蝶發現祝寧安的話,還是有一句話說得挺對的,那就是遇事不決,一劍砍之。

非常符合外界對劍修的刻板印象。

柳戲蝶刺破了黑袍,繞劍一卷扯了下來,發青發灰的嬰孩背部沾黏在黑袍人的身上,狀似哭泣,喊叫著,手腳揮舞著。

先前被她用劍抵到的腹處,那的嬰兒十指血肉翻飛,哭喊聲尤其大。

柳戲蝶心中大約有了數,她一劍穿透了他的腹部,力道之大直接將他釘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惡魂難殺,本就是已死之人,傷他弱點之外不足以讓他死去,只有尋找他的弱點。

她俯身扒了他的袍子,全身上下都是小鬼,甚至擁擠在一起,就連腳下都踩了幾隻。

小鬼,這年頭竟然還有人養小鬼,如今百姓富足,少有插草標賣兒女的事,就算賣也是賣給富足人家做丫鬟小廝,能養上這麼多,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這惡魂是新生的,尚未食到戾鬼的滋味,所以才吃了幾個對惡魂來說無味的人。

既是新生的,問題就大了,金門城或是附近哪一城有人做了人販子的勾當。

“我問你,這些孩童從哪得的?”柳戲蝶蹲下身,慢悠悠地給自已套上了一副玄色皮質手套,給了他足夠的反應時間。

因為腹部的一劍,黑袍人腹部的孩童哭叫聲越來越高,彷彿要將這聲音傳遍方圓百里。

柳戲蝶耗盡了耐心,伸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嚨,“閉嘴。”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他的弱點就是咽喉,因為他肩上的嬰孩太多了。

反正也問不出什麼,不如直接殺了,未了,她再寫信一封給金門城城主,就與她沒關係了,畢竟他挺趕時間的。

若是開頭就耽誤了兩三天,怕是半月都走不到青玉宗。

耳邊地哭叫聲不停,柳戲蝶手上施力,打算就地了結了他。

“道友,還請手下留人。”一道聲音從後方傳來。

“誰?”柳戲蝶鬆開手往一旁退開,她競沒有察覺到他地靠近,是修為比她高還是有隱蔽的法器?

入目的是一位戴著桃木面具公子,一席青衣,暗處鏽有金絲,玉佩儲物戒無一不是天品靈器,腰間佩了把黑色簡樸長刀,其貌不揚卻讓柳戲蝶看不出它的品階。

“此事牽扯較大,還請道友將他交與我審問。”這位公子緩聲道。

柳戲蝶輕擰了下眉頭,她在猶豫。

他身上有種複雜的矛盾感,他的臉被遮得嚴嚴實實的,柳戲蝶只能從他的指尖看出點端倪來。

指尖無血色,氣息錯亂,已有命不久矣之相,但看他身型又不像久病之人,可能是急病,可若是急病身型也該消瘦下去,而不像現在一樣身型壯得能舉起兩頭牛。

很予盾,在孔武有力和弱不禁風間徘徊的感覺。

“你是何人?我怎知你不是他的同夥?”柳戲蝶本來是想把惡魂交給他的,但看他這副樣子,她有點擔心,萬一中途他不小心讓惡魂跑了,那就白給了,還是殺了乾淨。

“活人怎會與惡魂是同夥?”說著,他從袖中掏出玉牌,用以證明自已的身份,“這是金門城的城主令牌,在下從千里之外的上明國過來,便是來追查此事的,受害的孩童太多了,且不止這一位惡魂,他最少有七八位同夥。”

柳戲蝶懶得和他廢話,抬手向他攻去,面具人閃身躲避,化去一掌,他不解道:“道友是個好人,為何要與在下動手。”

這還是柳戲蝶第一次被髮好人卡,很怪,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人心不古,世人奸詐,懂不懂啊。

她也不想和他打,只是確認一下他的實力,她停下進攻的手往後撤了一步,撥起插在惡魂腹部的劍,扭頭看了面具人一眼道:“歸你了,他所言不可盡信。”

面具人暗暗鬆了口氣,這個劍修給人一種很大的壓力,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多謝道友相助。”他正式地作了個揖。

柳戲蝶頓時又有點不放心了,要不還是驅散了吧,萬一真被惡鬼騙了,這傢伙那可真就是丟臉丟到千里之外了。

“你今年多大了?”柳戲蝶問。

“十七。”面具人答。

柳戲蝶:“……”比她還小一歲,不會是少年意氣,離家出走玩探案遊戲了吧。

面具人也看出了她表情的意思,解釋道:“家父讓我來查此事的,此惡魂自稱踏英仙人,一年前才開始在人間行動,在下都已查明,並非是玩鬧。”

得了,不靠譜的爹,正人君子的兒,有種不顧人死活的美,柳戲蝶取出一張黃紙,咬破指尖,以血為筆寫了個驅字,將符按在了惡魂臉上。

期間面具人還想阻攔,被柳戲蝶一個眼神給勸阻。

黃紙很快生效,延邊緣燒盡,柳戲蝶有點心疼,黃紙是上品紙,一張二十上品靈石,她的靈石上次全放儲物袋裡扔給師兄了,她現在就是個窮光蛋,黃紙用一張少一張,用完就沒了。

面具人發現惡魂身上的黑氣已散,看起來十分虛弱,只是寫上一個驅字,竟有如此妙用。

他再抬起頭,發現人已離去。

嫌麻煩又要為別人考慮,一個搖擺不定的好人,他從未見到過這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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