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志在人為
冬盛自然知道環兒口中阿郎是自已那便宜岳父。
只是冬盛想不明白,他這個時候見自已幹嘛。
這個便宜岳父一般很少出現在府中,有時候甚至晚上也在衙門中辦事。
一邊跟隨著環兒,一邊小聲問道:“環兒,葉公找我何事?”
環兒回道:“這個環兒不太清楚。”
得了!
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不多時,跟隨環兒穿過蓮花池來到中殿前。
環兒伸手輕輕敲了敲木門。
“回稟阿郎,梅郎君帶到。”
只聽屋內傳出一個渾厚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再環兒眼神示意下,冬盛整理整理衣角,走進中殿。
入眼是一塊連地屏風,木骨紙面。
面上沒有刻畫圖案,就是灰白色。
這倒是與葉雲性格相似。
繞過屏風,可以看見一張比較大的坐床,床上一張塌案。
案上放著一盤蒸梨,旁邊一盞香爐。
葉雲一身淺綠色無繡花長袍,靠坐在榻案上首。
下首位置則是端坐的葉青蓮,此刻她手中正削著一個蒸梨。
冬盛來到坐床前,站直身軀,拱手於胸前,左手覆於右手上,右手心朝內。
然後推手舉至額,自上而下,曲身低首,行了一個天揖。
“梅某人見過葉公!”
第一次見便宜岳父,禮節還是要搞到位一點。
葉雲點點頭,擺了擺手,示意冬盛坐在葉青蓮身旁。
冬盛也不客氣,挨著葉青蓮身旁跪坐。
直到此刻,冬盛才看清葉雲的容貌。
一張標準國字臉,膚色偏黑,一看就是經常風吹日曬。
雙眼炯炯有神,濃密的絡腮鬍,不怒自威。
葉雲上下打量冬盛片刻,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方才聽蓮兒所說,你讀過幾年書,詩詞方面頗有才學。來到葉府做個贅婿,卻也是委屈你了。今日叫你前來,就是問問你的意見,你若不願,這門親事便當作罷。”
葉雲聞言,先是回頭看了一眼葉青蓮,感覺這丫頭有些緊張,右手削著蒸梨,明顯有些僵硬。
還以為什麼大事,原來還是親事。
開什麼玩笑,這門親事若是黃了,上哪兒找這麼漂亮的媳婦,況且家裡有礦,不管怎麼說自已都不虧。
“葉公言重了,小子雖讀過幾年書,卻也知自已幾斤幾兩,況且對於功名利祿沒有渴望之心。”
“且不說這親事褪去,小子能否考取功名,這條命還是葉府所救,若是為了自已,損壞青蓮名聲,損壞葉公名譽,如何心安理得。”
“況且青蓮娘子如此美貌,這是小子三輩子修來的福分。”
葉青蓮聞言,臉色微紅,眼角時不時瞟著冬盛,誰都能看出她心中喜悅以及羞澀之情。
葉雲則是沉默片刻,接過青蓮手中蒸梨,咬了一口,才開口道:“名譽不過爾爾,既有真才,何不報效國家,造福百姓?”
冬盛能看見葉雲說話之時,眼中有一股堅定,也有不甘與失落。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沒想過這些問題,所謂的真才實學,也不過是借用古人而已。
前世一輩子在生意上摸爬滾打,報效國家,造福百姓之類的理想,對於他來說,有些太過遙遠。
“葉公之言,小子受教。”
冬盛先是謙虛一句,接著反問。
“依葉公之言,何為報效國家,何為造福百姓?”
一句話,讓葉雲愣在原地。
想他十二歲院士中秀才,十四歲中舉人,二十歲進士,雖說不是狀元探花,好歹也是前十名。
可惜為人清廉正直,不懂圓滑。為官一年,便被排擠打壓,最後淪落下縣縣令。
又何談報效國家,造福百姓,曾經的理想,不過是煙消雲散。
見葉雲沉默,冬盛繼續道:“如今朝堂,有幾人心懷天下,又有幾人造福百姓。真才實學,都用在自身利益之上,又何談報效國家。”
“人有千百姿態,也有千百理想。不一定非要考取功名,才能報效國家。”
“志在人為啊,葉公!”
最後一句話,像是喚醒葉雲,那迷茫的雙眼中,露出一絲精光。
良久,葉雲哈哈一笑。
“好一個志在人為,好一個志在人為!年齡雖小,見識卻廣闊,後生可畏!”
冬盛也露出一絲微笑,心說我就說隨便說兩句,還搞的見多識廣。
葉雲繼續道:“既然你同意,蓮兒也同意,那我也就不再多說。關於做生意之事,你和蓮兒看著辦就成。我也老了,也沒那麼多顧及。”
葉青蓮寬慰說道:“阿爺放心吧,嫁給梅郎是蓮兒自願,不會有什麼想不開的事。”
葉青蓮的話讓冬盛有些雲裡霧裡,有些摸不著頭腦,連忙問道:“青蓮,葉公,什麼想不開?”
再葉青蓮的解釋下,冬盛才得知葉雲匆匆趕回來的原因。
原來,今日一大早,葉雲還沒到衙門,就有衙差來報,說是城中鬧出人命。
葉雲一聽出了人命,連忙升堂。
擊鼓的是一位漁民。
葉雲沉聲問道:“堂下何人?”
那漁民哆嗦著身子,說話有些不利索道:“回,回稟明府,小民餘,餘有才,乃是,是城東人士。”
葉雲問:“為何酉時擊鼓?”
漁民道:“稟明府,事情是這樣的,小民今早趕往安城湖中打魚,可剛要到湖中,卻發現河邊柳樹下有一具屍體,這才前來報官。”
一番詢問下,葉雲帶著衙差,跟隨餘有才來到案發地點。
經過仵作現場探查,死者沒有任何外傷內傷,初步斷定為溺水而亡。
至於死者是誰,葉雲也認識。
此人是一位秀才,姓林名義,家住東城區。
將案發地封鎖起來後,葉雲連忙叫衙差通知家屬。
不多時,林義的父母哭哭啼啼,匆匆忙忙而來。
等兩人哭喪了好一會,葉雲才上前問話。
這一問之下,葉雲幾乎斷定,就是一起自殺案。
說起來,還是因為感情。
林義的父親名叫林遠,以前是做布匹生意,與西城王家經常有生意來往。
而王家有一女,名叫王雅,年齡和林義差不多,貌美如花。
這做生意一來二去,兩個小孩也相識相知,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本來兩家說好等孩子長大後就結為親家,誰知在前兩年,林家生意出現問題,一落千丈。
從此王家很少與林家來往,這樁婚事也被王家否認。奈何王雅林義二人早已暗生情愫,一個非他不嫁,一個非她不娶。
王雅父母沒有辦法,只好將女兒許配給西城張家。
林義得知此事後,整日裡渾渾噩噩,茶不思飯不想,淚流滿面,學業也被影響。
林義父母幾番勸導,最後林義才像是接受命運,不分日夜,努力學習,本來今年就要參加會試。
葉雲聽完,深感可惜,多好的一個苗子。
又問林義父母,最近林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林母一邊哭著一邊回話:“稟明府,我兒最近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昨晚子時說學習累了,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就一去不回,本以為是去同學家散心,今日一早便能回來,沒成想,沒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