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黃戶

江岐站在一邊揉眼睛，夏思安正在工作時，卻發出一聲驚呼：“周衍和方姐怎麼會是黃戶？”周衍的檔案有半年的空檔期，而靳方則有兩年。

“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周衍當年18歲就調過來了，通訊員稽核比較寬鬆，所以他沒在軍校待多久，後來確實一直盡心盡責，直到一年之後，與前輩合作，當時其實是那個前輩犯了一個小錯誤，導致沒聯絡上一個戰友，錯過救援時機。23歲的生命白白犧牲，當時那件事鬧得很大，但是保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和一個基地裡的通訊老手，任誰都會選擇後者，所以他就成了替罪羊，後來組織批下了懲罰，停了周洐半年的職，但他一直不知真相，這件事情對他有陰影，所以特別害怕任何一個隊友的失聯，他不是真的想哭，本來就是那樣，只要一緊張，聲音就帶哭腔。”

再說到靳方時，他卻停了很久，最後才從深處的記憶裡扒出了那件事：“這個我是聽別人說的，當年的故事或許也真假參半了，方姐那一次是和毅哥執行的任務，危險程度很高，與另一個隊友共同埋伏，可任務進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還是被發現了，隊友臨陣逃脫，拋下了他們兩個，最後兩個人拼死誅殺，完成任務後逃了出來，但是方姐的手受了重傷，據他們說，毅哥當時也是被炸的全身是傷，臉上塗滿了血，隊友在逃跑的過程中被追上來的變異體殺掉了，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方姐傷好之後就來了玫瑰基地，毅哥就一直留在戰區中心，當時養傷養了兩年，也有流言傳出是他們兩個害死了那個隊友，當年的事情無從考證，兩個人後來也成了黃戶。”

這或許是件震碎三觀的事，但江岐卻見怪不怪：“你別震驚，上戰場哪裡來的監控，當時也沒有目擊者，輿論會直接影響到軍事法院的判決，再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夏思安沒再追問，點了點頭繼續處理工作，江岐撐在一旁的桌子上，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不禁發笑：還真是說什麼信什麼，就看不出來陸毅是被拘在戰區中心的嗎？

“上校，你挑的人真是麻雀雖小，‘五毒’俱全。”他指著檔案上一片黃底吐槽，不只是周衍和靳方，周睛明、陳童、乃至江岐自已，都是黃戶。

“這些解釋起來太麻煩，你先處理，我慢慢跟你說。”

江岐一個一個列舉著，說出了五個人是黃戶的原因。

周睛明是20歲進入軍校，當時江路鳴犧牲了，沒有軍人補貼，他就自已頂了上去，津貼制度中存在著很大的漏洞，發到居民手裡的數量已經很少，當時周洐一個人在家也照顧不好自已，周晴明在軍校裡要學自已的專業，又要到處打電話補津貼制度的漏洞，心理承受能力本身就差，當時的他在軍校裡也沒什麼朋友，那段時間也正值制度改革，專業一直不過關，很快患上了心理疾病，檔案改成了黃戶，後來去到了玫瑰基地接受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情況有所好轉後就直接駐紮在了那裡。

陳童進入軍校的年齡是17歲，當時他父親希望他考取衝鋒手，見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19歲又改成了狙擊手，只學了半年又再改，當時的他和父親吵過很多次，直到母親去世，他和父親爆發了矛盾，改了自已的專業，學了無人機駕駛員，20歲那年直接調離了戰區中心，去到了玫瑰基地，此後就再也沒回過家，因為專業換取太過頻繁，害怕他的能力出問題，此後每年都需要填寫資訊，檔案自然也成了黃戶。

江岐當時與陸毅合作，執行一次中型任務，任務途中突發意外，江岐接收到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戰術師，他生生帶著陸毅衝出了包圍圈，後來因重傷在戰區中心休養了一個月，至此有了空檔期，所以檔案改成了黃戶。

“也算是緣分了，湊了一堆，只是檔案有問題，不是能力有問題，細數他們，哪個不是當年那一屆的優秀畢業生？我挑的你眼光也沒那麼差，你怎麼也是黃戶？”滑到夏思安的檔案時，江岐直接愣住了。

一瞬間的尷尬過去，輪到了他自已解釋：“模考出了意外，養傷有了空檔，然後成這樣子了。”

“咱們這六個人啊，簡直就是‘六味地黃丸’，一個都沒放過，別說了，趕緊清白。”

完成所有的工作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檔案庫空氣不通，房間也狹小，在裡面悶了一身的汗，兩個人出來時，身上的制服也沒穿好，一個搭在肩上，一個拿在手裡。

他們驅車去到了自已的母校——003號戰區海鳥軍校，海鳥軍校這一屆招聘的人，加上上一屆未完成專業留級的，總共有5000多人，陳童、江岐和夏祁書，作為不同時期的優秀畢業生，要在海鳥軍校進行一次專業演講。

陳童是07屆的優秀畢業生，他的演講沒有那麼多的抒情情節，言簡意賅，直入主題，分析了各個專業的利弊，他或許就是這樣的人，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

江岐是10屆的畢業生，他的演講更多以開玩笑的方式，整個過程輕鬆又有趣，那年的秋天，他與一群好友頂峰相見，站在舞臺上，作為校園五大優秀畢業生，享受著努力換來的榮譽。

一年的秋天，不變的是那個海鳥軍校，這麼多年，人走茶涼，物是人非。秋葉落滿湖泊，那群眼含笑意的少年，約定著多年以後要回到母校再次相遇，而如今再次站在舞臺上的，只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