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在心裡告訴自已多少遍要相信賣花老奶奶的話,自已的的確確就是在過著與從前截然不同的第二世;

也要相信不是在做夢,自已就是這個許嘉禾,擁有家人擁有愛人擁有家的許嘉禾。

可每次在巨大的歡喜與幸福之後,接踵而來的卻是內心的恐慌的和惶惶的不真實感。

她害怕,她恐懼,身體意識感受到了,於是不知不覺她開始無意識地圈住自已,讓自已不去體會巨大的幸福和巨大的恐慌之間的如墜崖般的落差。

她想盡力不去多想、不去體會、不去感受,自以為一天過去這一天就完整了。

在面對林果,面對鄭導王導的時候,許嘉禾都在扮演曾經與他們熟知的許嘉禾。

她好像是一個擁有了答案的考生,每一步都在按照標準答案作答,不敢做錯一絲一毫。

她以為自已融會貫通了,其實不是。

當宋沂、顧如秋、李南愉他們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完全忘了答案,成了一個差生,一個徹底放飛自我的差生。

於是,她又反反覆覆地陷入幸福與恐慌的落差,自甘墮落,只為貪圖一時的歡愉。

“鄭導你大概看錯了,只不過兩年而已,我哪裡會變這麼多?也許是因為我還沉浸在青鸞的情緒裡。”

她拒不承認,腦子裡胡亂想到什麼就扯出來當做冠冕堂皇的理由。

鄭於川又看了她一眼,繼而重新笑道:“扯遠了,一句話,來不來?”

“來。”

“我想試一試。”

因為那份相同的故事感,她想試一試。

就這樣,鄭於川將十三孃的劇本留了下來,又約定許嘉禾MV拍完後就正式進入他的劇組。

這意味著在幾天時間內她要充分理解並融入十三娘,也意味著他們在明城的時間拉長了不少。

對此,從沒來過明城的小年糕自然樂意之至,遠在江城的宋沂聽了以後也依然是支援她。

只是林果在電話那頭停了片刻才重新說道:“你知道這部劇叫什麼嗎?”

“當然,《夜南風》。”

“那你知道這部劇的男主角是誰嗎?”

“男主角?不知道,還沒問。”

“林雨舟,你傳說中相愛不能相守的緋聞男友。”

“......”

“那你又知道十三娘之前定的演員是誰嗎?”

“......不知道。”

“馮子希,你的‘小顧一’。”

“......”

“那你又知道你接了這個角色外界的傳聞會變成什麼嗎?”

“歌手勇闖演藝圈,是葬身還是飛昇?”

“嗯,不錯,當然還少不了‘曾經的戀人如今重逢卻今非昔比,一個成了男主角另一個還只是十八番的小配角’,還有‘顧一兩年歸來資源急劇下跌,如今踏足入演藝圈只能撿後輩都看不上的十八番’等等諸如此類。如果還不夠清楚明白,我可以繼續。”

“......”

“所以,你覺得這部劇還值得接嗎?”

許嘉禾明白林果的擔憂,這算是她第一部踏足演藝圈的作品。

初次涉獵演戲,最好的選擇是進入一部大製作的女二,打響第一槍,打出好口碑,而不是選擇一個人設可能還不錯的小小角色。

可她從未想進入演藝圈,踏足演戲的行列,只這一次,她想試試,僅僅因為十三娘這個角色。

許嘉禾玩笑道:“如果我不去,鄭導說要把我綁到他們劇組去。”

認識她多年,林果瞬間瞭然,不再堅持,乾脆利落地回道:“看來我要早點去準備公關方案了,先掛了。”

“林果,謝謝你。”

為了儘快瞭解十三娘這個角色,許嘉禾白天馬不停蹄地拍攝MV,晚上回到酒店就擁著小年糕讀《夜南風》的劇本、寫提綱、也在慢慢創作《風鈴》的主題歌。

她將《風鈴》整體的故事深入讀過一遍,心中的靈感也在閱讀中不斷迸發,常常寫得入迷,再抬頭已經是凌晨兩點。

人和曲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契合了,創作者便如魚得水。

每晚宋沂都會打影片電話,兩人偶爾互相說著一天的生活,偶爾互不打擾在電話兩頭安靜地忙碌著。

小年糕幾乎天天跟著許嘉禾去拍攝場地,安靜地看他媽媽的拍攝,乖巧得不像兩歲多的孩子。

說好的遊玩計劃也因為突然增加的行程被擱置了,許嘉禾想讓吳阿姨帶著小年糕在周圍轉轉,可小年糕的興致卻不高,更多時候還是喜歡呆在有她的地方。

短暫的跟拍生活讓小年糕迎來了一次當小群演的機會。

這日,一匹駿馬疾馳衝過青綠的草地,驚起棲息的青蟲,素衣青帶在獵獵風中翩飛。

忽現一小兒戲蝶,不聞馬蹄,不避半分。青鸞大驚,勒馬於小兒前,馬嘶長鳴,驚得小兒連連退步,哇哇大哭。

正憂奇策,兒祖母尋至,疊聲言謝,又邀小歇。婉拒不得,只得共往。

就這樣,大聲假哭的小年糕殺青了,頭頂一撮小啾啾歡歡喜喜跑下了場地。

那邊,許嘉禾還在和另外一位阿婆沉浸在戲中。

主家清貧,茅屋清茶,然清爽酣甜,似世外桃源,其妙無窮。間或,再三言謝。

忽問歸路,“姑娘去往何處?歸家?遠行?”

如實應答,“不知。”

“姑娘家住何處?”

“不知。”

“姑娘可願留在此處?”

“不願。”

“吾盼遍歷山川河流,領略四時美景,品如畫江南,踏漠北邊塞。不尋來處,不問歸途。”

“善。”

素衣青帶,墨馬銀劍,不留多時,踏青草,趟淺窪,逐風追日,行於天地。

日升月落,在小年糕的陪伴下,《青鸞遊》一步步誕生了。

最後一個場景結束,許嘉禾彎腰鞠躬,青色髮帶緩緩滑過她的肩,輕輕垂落,隨風微卷,一滴淚毫無徵兆地落下來。

沒有難過和不捨,只有喜悅和謝忱。

MV拍攝的結束終於讓許嘉禾有了半天的時間可以帶著小年糕出去玩兒,小年糕一聽就開始翻箱倒櫃找衣服捯飭自已,一會兒撅著屁股趴在行李箱上,一會兒鑽到衣櫃裡。

許嘉禾哭笑不得,看了一會兒才進去換了一身衣服。

再出來時,小年糕已經把剛剛翻亂的衣服重新放好,給自已也換好了衣服:

純黑色薄衛衣搭墨綠色襯衫外套,下身是純黑色的牛仔褲,從頭到腳都是酷酷的模樣。

許嘉禾幫他理了理微皺的衣角, “不愧是我們年糕選的衣服,真帥!”

小年糕有些害羞,抱著許嘉禾的大腿,軟糯糯地說:“媽媽最好看!”

臨走前,小年糕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噠噠跑到行李箱前拿出一個黑色小口罩和小鴨舌帽給自已戴上。

他軟軟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了出來,“小姚阿姨說過,小年糕和媽媽出去要戴好帽子和口罩,我剛才都忘啦。”

許嘉禾訝然,她摘下小年糕的口罩,“今天出去走路會有點熱,戴口罩會悶。小年糕不戴也沒關係,戴帽子就可以了。”

就算被拍,也有她在。

小年糕卻不同意,重新將口罩戴回去,小手隔著口罩拍了兩下臉,“沒關係的媽媽,我現在還不悶。”

許嘉禾蹲下身,溫和地笑著,“小年糕想怎麼做都可以,但是不要因為媽媽委屈自已,知道嗎?小年糕是媽媽的寶貝,要每天開心,平安健康,沒有煩惱。”

小年糕晃了兩下小腦袋,點點頭,圈住許嘉禾的脖子撒嬌,“媽媽,我知道啦!不舒服了小年糕自已就摘下來,我們快出發吧!”

明城素來有兩大聞名遐邇的特色——辣椒和仙明山的瀑布。曾有人說,沒見過仙明山瀑布,可當沒來過明城地。

坐在纜車上,眺望巍峨的群山,俯瞰連綿的溝壑,當可以感受到仙明山之仙,之明。

自無仙人坐鎮,只因渺小的人類置身群山,如滄海一粟,但視野遼闊,心境豁然,頗有羽化登仙之感。

“哇,我們好高啊!”小年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腳下綠意連綿的仙境。

小小的黃色纜車承載著一波又一波的仙明山客,在高聳巍峨的山間托起一路的平穩,構築一條直通天塹的棧道,綠野仙蹤間獨佔一角的風景。

下了纜車,步行百步,流水奔騰聲漸漸清朗。拂過一枝樹條兒,終於見到傳聞中的仙明山瀑布。

源源不斷的流水從高聳的山頭匯聚,穿過崎嶇的山壁直直墜落,爭先恐後地扎進如鏡的水面,打破一方青山綠影。

許嘉禾牽緊小年糕,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喃喃道:“小年糕,這就是瀑布,清澈灑脫。”

忽而耳邊聽到小年糕驚喜的喊叫:“啊!媽媽,瀑布像一條大大的白龍!”

青綠雄偉的山,皎白磅礴的瀑布,可不就像是一條巨龍蜿蜒盤旋在峭壁之上。

她想,她知道下一首歌寫什麼了。

從仙明山出來,時間已經不算早了,許嘉禾還是決定帶著小年糕直奔明城有名的親子農場,哪怕只是玩一個專案活動也好。

小年糕想去喂小羊,許嘉禾自然同意,買了一袋子胡蘿蔔打算去餵飽小羊羔們。

小年糕自告奮勇地拎著胡蘿蔔袋子,剛開始,袋子還掛在他的臂彎上;漸漸地,袋子底輕輕擦著地面;沒多久,整個胡蘿蔔袋子已經在地上拖行。

小年糕小小的身體直面前方羊群圈養地,小手卻還在身後被胡蘿蔔袋子拖著,整個人費勁兒地向前走。

許嘉禾忍笑了一會兒,輕咳一聲,很給面子地說道:“小年糕已經拿了好久,讓我也拿一會兒,好不好?”

小年糕的外套脫下,露出原本黑色薄衛衣。他的口罩也早早被摘了下來,臉上微微有汗珠,誠實地回道:“媽媽,你是不是知道我拿不動啦,我的力氣好小好小,現在都快沒力氣了。”

許嘉禾拿出紙巾,輕輕為他擦掉掛在額前的汗珠,“沒關係,小年糕才兩歲,力氣當然小。等我們年糕長大了,長到和爸爸一樣高的時候,力氣就會非常非常大了。”

小年糕一聽,咧開嘴笑了起來,“好!我要快快長大!”

小孩子無憂無慮,總期盼著長大,長成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可他們尚不能理解,大人最渴盼的時光,是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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