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乖
安靜的地下室裡,陳尋抱著小女孩兒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具死去多年的屍體。
身上的西裝在飛速的消散,僅是片刻,西裝就已經快要消失了。
就在西裝消失的一瞬間,一股濃濃的恨意與悲傷在心底升起,幻境再次出現。
睜開眼睛,陳尋再次出現在小村之中,只是這一次他變成了上帝視角。
雨後的鄉村,地面溼滑泥濘。
一個滿身血汙的小女孩兒步履蹣跚的遊蕩在村子裡面,她敲開一戶又一戶的家門,想要討些吃食。
然而迎接她的只有冷眼怒罵,遇到脾氣暴躁的甚至還有推搡毒打。
也不知小女孩兒到底是犯了何等天怒人怨的錯才會讓人這樣待她。
“你個災星,妖怪,快滾!我們家不歡迎你。”
“哼,害死了自已父母還不夠,還想來害我們嗎?快滾,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小女孩兒的眼睛裡充滿著恐懼和不解,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又一次被一棍子打倒在地之後,她艱難的爬了起來,然後沿著村裡的小路慢慢走向另一個方向。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路上摔了多少次,她越來越虛弱,腳步也越來越慢。
終於她倒在了一處廢棄的院子前,裡面雜草叢生,只有一個塗滿了醜陋塗鴉的木馬在孤零零的搖晃,像是在等著它的主人。
突然,她的身影逐漸虛幻,似是時光倒流,院子裡的雜草飛速退去,破舊泛黃的牆壁也在快速翻新。
彷彿是一個世紀那樣久遠,也似乎只在須臾之間,眼前的景象變了。
一個男人在院子裡抽著煙,還時不時朝著屋內看去,臉上是堆疊起來的焦急和緊張。
嗚啊!
伴隨著一陣嘹亮高昂的嬰兒啼哭,男人慌忙的扔下煙朝著屋裡奔去。
畫面到此定格,時光再次流轉。
似是初春時節,陽光溫暖明媚,院子周圍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五彩多姿,甚是好看。
院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和一個極其精緻的嬰兒車,廚房裡有寥寥炊煙升起,男人坐在院子裡滿意的看著自已手中剛剛完工的木馬。
一個只有兩三歲大小的小女孩兒驚奇的看著木馬,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爸爸,爸爸,小乖要……”
男人像是起了玩心,將木馬高高舉起,大聲的笑著。
小乖抓著男人的褲腿使勁,嘴裡不停的喊著爸爸,終於,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聽見哭聲,女人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指責了男人幾句,他才笑嘻嘻的將木馬放下,又把小乖抱了上去,動作輕柔的搖晃木馬。
小乖的笑聲很天真也很動聽,讓人聽了都覺得心情愉快。
畫面再次定格,光陰流逝。
院子依舊是那個院子,小乖已經長高了不少,說話也流暢了許多,那個木馬已經被她畫上了心愛的塗鴉,此時的她依舊天真爛漫。
陳尋像是一個幽靈,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
突然,院門開啟,男人和女人一臉憔悴的走進院子。
小乖笑著跑了過去,聲音軟軟糯糯的:“爸爸,媽媽,歡迎回家哦,你們看,小乖有乖乖的待在家裡沒有亂跑哦。”
男人一把把她抱在懷裡,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棒棒糖:“小乖真乖,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是草莓味的糖!爸爸真好,我最喜歡爸爸了。”
一旁的女人溫柔的看著他們父女,只是眼底隱隱藏著擔憂和害怕。
轉眼間,天暗了下來,夜幕降臨。
天上繁星點點,地下蛙鳴一片。
女人給小乖蓋好被子便轉身進了另一處房間。
房間裡,男人嘴唇發白,手裡的煙在不停的顫抖,見女人進來,男人小心的問道:“小乖睡了嗎?”
女人點點頭,有些擔憂的看著男人道:“她爸,咱們時間不多了。”
男人點了點頭:“至少在死之前,我們得把小乖的路給安排好,她的年紀太小,又是那樣的一種能力,我擔心我們走了以後……”
女人悽慘的笑了笑:“七年前我們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不是嗎?對了,外面的事處理完了嗎?我可不希望有人來破壞小乖安靜的生活。”
“哼!我死之後,我的魂會留在這片土地,即使他們來了又何妨!”
男人的眉毛因為劇痛皺成一團,可是他的話卻依舊霸氣自信。
女人點了點頭,然後來到男人身邊坐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爸,我要把這個村子的人再拉進幻境一次,小乖以後的生活只有指望他們了。”
“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陳尋面無表情的聽著夫妻兩人的對話,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在上一世,有這樣一群有著特殊能力的人,他們神秘且強大,幾乎不被世人所知。
只是能力的使用往往伴隨著代價,使用的次數越多就越接近生命的終點。
陳尋的死因也是因為這個。
時光再次流轉,畫面突然一轉,小乖呆呆的坐在木馬上面,微微抬頭望向天空。
“那些爺爺奶奶都說爸爸,媽媽去天上了,可是為什麼小乖看不見你們呢?”
“小乖……很想你們……”
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讓人心生憐憫。
突然,院子大門被人開啟,幾個衣著樸素的村民走了進來,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惜。
“小乖,早上給你送來的粥和肉包有沒有好好吃完啊,你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肚子啊。”
小乖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乖巧的回道:“謝謝李奶奶,我吃完了,碗也刷了。”
看到她勉強的笑,幾個老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突然一個老人發問:“小乖這年紀是不是該上學了?”
“是該上學了,這樣天天待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咱們每天那麼多農活要做也沒時間好好的照顧她,小姑娘脾氣又倔,不願意離開這裡,去了學校至少還有同齡的孩子陪著她一起玩,總會好些吧。”
“小乖願意去上學嗎?”
面對老人殷切的目光,小乖不知道怎麼拒絕。
畫面到這裡又一次定格,時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