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完畫已是午夜一點,韓孟踏著夜色回去了,李錦懷離開畫室回到家,感覺從未有過的疲憊,他鞋子一蹬,仰面倒臥床上,手機沒有劉莎的訊息或未接來電,隨手放下,翻身撲在床上就睡著了。

“只剩下兩格電,”他突然醒來,已是半夜四點過,唸叨著伸手到處找充電器,床頭沒有,又去客廳找,發現陽臺上的兩盤花被楊廷送給劉莎的奇奇貓碰翻在地,原來是奇奇看到遠處的畫室有車停著搬畫,臥室門關著,它進不去叫醒睡得死沉的李錦懷,便想打翻花盆把他吵醒,可最後,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人影把畫運走了。

清理掉滿地的黑泥和花盆碎塊,李錦懷回到臥室,躺在床上看畫展上拍的照片,發現手機僅剩一格電量,在床頭找了兩遍,只有一條斷頭的充電線,便回到客廳去找,看到茶几上,去參加畫展之前泡的兩杯茶,白色的黴菌已經冒出了杯沿,他捂著鼻口,小心翼翼將杯子拿去廚房清洗乾淨,簡單打掃過廚房,再爬上床,半夢半醒間被奇奇的叫聲吵得沒了睡意,才想到貓糧沒喂,貓砂也沒換,又折騰一會,洗漱好滾到床上,立即便進入夢鄉,而此時,手機耗盡最後電量關掉了,充電器就在他腳頭的被子下面。

他醒了,懶懶地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午後的陽光灑滿對面山上作為畫室的小屋,突然墜入畫展失敗的陰影之中如墜入萬丈深淵,提不起心情畫畫,趁手機充電的時間胡亂弄點吃的下肚,便買了幾包餅乾飲料到郊外信步閒遊。

“畫賣不出去,錢也沒辦法掙,眼看生活都成困難,還整日裡陶醉在幻想之中,就我這樣子,怎麼可能成為真正的畫家?更別說世界聞名了,”自我懷疑佔滿了他的整個內心世界。

長期不得志又不願意放棄的內心掙扎,加上最近妹妹被殺害和妹夫的鋃鐺入獄,極大的悲痛和挫敗使他的精神狀態變得恍惚,像醉酒後的不記事,或者飢餓時坐完過山車後因大腦缺氧而變得的昏昏沉沉,不過他一味的精神內省,從沒想過對自已的藝術能力如此自信,卻又如此狼狽不堪的外在因素是什麼。就算曾經上學時王大義對自已的嫉妒和趙佳苟刻薄惡毒的話語,他也絲毫沒察覺到問題。沉浸在繪畫的世界其實和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並無不同,沒有交際,沒有朋友,漸漸喪失了對外界的敏感。

上帝給他開了一扇藝術之門,把所有窗戶都給他關上了。

回來途中,李錦懷繞到韓孟家去找他,其時已經是晚上了,韓孟不在,他爸爸給他開的門。

“早上出門的,他沒去過你那裡嗎?”韓少林問。

“沒有,”李錦懷接過他倒的水。

“唉!也可能是去同學家了,大暑假的,成天在家裡他也待不住,”韓孟媽媽從廚房出來,溼漉漉的手擦著圍裙。

“韓老師去學校沒?”

“今天材料進不來,建築公司那面臨時通知停工一天,只是些小工再整改一些細處,我就沒有去,”韓少林給李錦懷削著蘋果。

李錦懷心想,不是說要在開學之前趕完的嗎?那麼緊的工期,怎麼還因為材料的事情停工了。不過他沒說出來,只在心裡一緊,生出一絲絲的不安。

回到家裡,劉莎愉悅的哼唱聲遠遠地就從屋裡傳出來,多久沒聽到她如此輕快歌聲了,李錦懷心裡也放鬆了許多。

“回來了,剛好準備吃飯吧!”劉莎笑著把拖鞋放到他腳下,他邊換鞋邊抬頭看,餐桌上擺了自已最愛吃的幾道菜。一瓶紅酒和酒杯放在顯眼的位置,屋子裡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他當然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將剛才放在門外的蛋糕和玫瑰花束遞到劉莎面前。

“親愛的,節日快樂。”

“我以為你忘記了,”劉莎噙著喜悅的淚水從花束間取出一支她最喜歡的紀梵希口紅。

“當然不會忘記啦!在一起這十年,領證七年,我沒怎麼送給你過東西,也沒好好地過過咱倆的紀念日。”

兩人吃了一頓最溫馨,也最沉重的結婚紀念日,李錦懷把身上僅剩的錢買了花、蛋糕和口紅,明天,他不知道怎麼辦。如果沒錢買顏料了,那或許正好,可以戒掉畫畫的癮和想當藝術家的慾望。劉莎依然哼著小調收拾吃完後的餐桌,沒打擾靜靜地坐在陽臺上看月光時隱時現的雲朵,那筆錢加上後來多賣出去的那六幅,還了信用卡、付了物業、水電、煤氣,還剩下不到兩千,還能支撐到多久?其實她自已心裡也沒個準,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下一筆收入是多少,何時能得。可是,除了得過且過,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正如趙佳苟說的,他們不是隨時都能遇到像呂明貴這樣的大貴人的。

“果然,今晚的月亮不如昨晚的明亮了,”遠處山上的畫室,隱沒在深沉的夜裡。

“或許你是得找一個班上了,”他看著李錦懷有些疲憊的背影和遠處畫室的山,想到沒有著落的未來,嘴裡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與此同時,趙佳苟和江為偉他們正在商量著明天將在欣源城舉行的一場盛大的拍賣會,而他們放出的拍品,那幾幅李錦懷的油畫,裝使他們賺得盆滿缽溢。有一雙罪惡的戴著黑手套的手,無聲無息地掐著窮途末路者的脖子,要他在臨死前為自已被這雙黑手套血腥的掠奪而千恩萬謝。

手機響了,是韓少林打過來的,問韓孟與他們在一起沒,他們同學都說沒去找他們。

“小孟還有別的朋友沒,也打電話問問,”李錦懷有些緊張起來。

“還不清楚,正在找呢!”韓少林語氣哆嗦著。

“那有沒有報警?”

“報了,警方回覆還沒到二十四小時,不夠立案的時間,他們連警都出不了。”

“嗯,你們別急,我也問問以前和他一起在衝刺班學習的學員,興許他們在一起呢!”

結束通話電話,李錦懷一下子癱坐在陽臺的沙發上,手機從指間滑落,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怎麼啦!”劉莎趕緊過去關切地問。

“我有不祥的預感,韓孟他遇害了,”李錦懷覺得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淚水就流了下來。興許是妹妹李錦莉的失蹤和遇害刺激了他疼痛的神經,才使他有如此強烈的預感。

“怎麼可能呢,一個人畜無害的孩子,誰會害他哦?”劉莎安慰道,她明白妹妹的失蹤和死亡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但願不是和他爸監管學校工程的事情有關,”李錦懷心想,韓孟和他說的那些,他半個字也不敢向她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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