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女士在喬姨市裡的出租屋住了一個多月,眼看著第二次手術的日子就要來臨。

想起大夫囑咐她拿之前病例的事情,任女士不得不再次返回小鎮。

她本以為這次回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誰料我的祖母卻一改往日態度,開始對任女士噓寒問暖。

祖母不僅重新掌廚做飯,甚至還在任女士臨走前,硬塞給她三萬塊錢。

“小霞啊,上次是媽做的不對,你別跟我計較。”

“媽,我心領了,但這錢我不能要。”她將那三疊百元大鈔重新放回祖母的手中,“再說了,我跟二哥手裡還有錢呢,哪能花您的錢啊?”

“給你你就拿著!錢的事情不用管,這次你到那邊好好看病,放心吧,家裡有媽呢!”

將心比心。

實在推脫不過,任女士接過祖母手中的三萬塊錢時,還在反覆強調。

她說,這錢就當是自已跟祖母借的。

等她病好了,一定會籌錢還給對方的。

在小鎮親人都知道的情況下,任女士第二次到陌生城市進行手術,去的依然只有她和林先生。

比起上次無人問津,這次臨行前,祖母的言談舉止好似溫暖的陽光,徹底驅散了任女士心中的陰霾。

誰料,任女士和林先生所坐的那趟綠皮火車剛過山洞,她就接到了我三叔,也就是林先生親弟弟的電話。

任女士剛說了個“喂?”

三叔直接破口大罵。

“你XX的,要不要臉?孝順老人是天經地義的。咱媽住那好好的,你怎麼好意思要她的錢呢?”

見任女士不吱聲,三叔繼續說著,“算了,那三萬塊錢,就當咱媽買你家樓房了。以後啊,你就別回來惹老人生氣了。”

三叔和祖母算盤打得太響,火車的轟鳴聲都蓋不住。

她之前還奇怪,難道祖母良心發現了?要不然為什麼突然間對她這麼好呢。

這一下,從三叔的接連羞辱中,任女士總算徹底捋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合著他們是在用那三萬塊錢做了個局唄!

祖母給任女士錢的時候,美其名曰讓她先看病。

然後呢?

火車啟程半個小時都不到,三叔就打來電話。

以任女士收錢的事做文章,給她扣上一頂名為‘不孝’的帽子,強迫她以三萬塊錢賣掉屬於我們的家。

反應過來的任女士也不慣著他,直接開懟。

“對,你孝順。那你們兩口子咋不敢給咱媽開門呢?”

任女士說的是她第一次手術剛到家那天發生的事情。

三叔家就在我們家樓上。

考慮到任女士回來了,祖母就和三叔說自已要去他們家住。

怕踩髒三叔家的地毯,祖母在我們家泡了腳才上樓,誰料三叔兩口子連門都沒給她開。

最後,祖母只能灰溜溜的‘滾’回來。

三叔一直如此。

雖說他總是打著‘孝順’的旗號,可他真正辦的那些事,幾乎沒幾件是能放到明面上談的。

前文也提過,從小到大,我去三叔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他搬到我們家樓上之後,我也只在大一寒假回去過年時,到他家做過一次客。

我記得很清楚,三嬸拿著鐵罐的核桃露招待我。搞笑的是,那罐飲料連拉環都沒有。

長者賜不可辭。

任女士的教導我一直放在心間。

為此,我接過核桃露後還是道了謝。

喝不了也沒關係,我屁顛屁顛的把這罐飲料拿回了一樓,也就是我們家,還貼心的把它放在了電視櫃上。

祖母發現核桃露的時候很驚喜。

本想開啟喝掉的她,也發現上面沒拉環的問題。

祖母問我時,我說,那是三嬸給我的。

實話實說,沒毛病吧?

好了,言歸正傳,我們把視線重新轉到任女士他們所在的火車上。

“老林?你說句話!”

見任女士火力全開,林先生連忙擺手,示意她自已並不想摻和這次的紛爭。

真行!

林先生他們已經共同生活二十多年了,可他遇到正經事的時候,連句公道話都不敢說!

任女士對婆家,甚至對愚孝的林先生都變得心灰意冷。

她知道,小鎮的家中早就沒有自已的立足之地了。

如果她還繼續留在小鎮,早晚有一天會被那家人吃的骨頭都不剩!

“行。咱媽不是要買我的房子嗎?讓她再給我轉三萬塊錢。”

這句並不是任女士的氣話。

2013年,三五樓在小鎮的價格大概在七萬塊錢左右。

任女士考慮著,再怎麼鬧,祖父母都是林先生的親生父母。

她不可能讓二老再次回到之前那個已經成為危房的老房子裡。

可林家人想將她徹底趕出去這事又實在氣不過。

於是她急中生智,提出了總價六萬的親情價。

“林建蒙,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下次回家那三萬塊錢沒到我手裡,就讓你爸媽收拾收拾,滾出我們家!”

掛掉電話後,任女士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

這次手術期間,任女士對林先生的不滿和怨恨,溢於言表。

在這種情況下,任女士做出一個改變我們家的決定---那就是到遼寧買房,徹底離開小鎮。

當時她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資金不夠。

知道林先生拿不起事,於是任女士給自已認為可以借錢的親朋好友們一一去電。

蔡姨、喬姨、遠嫁河北的張姨,甚至多年未聯絡的大娘(大娘是我大爺\/大伯的妻子)......

2013年底,在這些人的幫助下,任女士終於在遼寧買下了那套二手房。

任女士說,大娘接到電話得知她的近況時,一下就哭了。

大娘給任女士打了兩萬,還一再叮囑她不用著急還錢。

隨著二人的聯絡越發緊密,任女士終於知道了他們家搬離小鎮的原因。

事情要從大娘和大爺剛結婚那時候開始說起。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時應該是八十年代。

大娘是小學的老師,我大爺在廠子裡上班。

祖母要求他們每個月上繳十五元,作為給祖父母的生活費。

二人都比較孝順,按照祖父母的要求繳納了許多年。

直到大爺的廠子通知大爺所在的部門停工停產,半年後才能繼續復工。

無奈之下大爺找到了一份到巡山的工作,在山上待了幾個月。

在這之前,生活費都是大爺送過去的。

如今大爺不在家,大娘理所應當的接下這件事。

祖母接過大娘手裡的錢數了數,態度不耐而冷淡,“錢讓我家老大送就行,你沒事別過來。”

大娘實在,但她不傻。

她知道婆家人看不上他們兩口子,嫌他們掙錢少,嫌他們沒本事。

可當年的十五塊錢,那是他們兩口子一半的工資!

再說了,我的祖父還有固定工作,每個月掙的錢比他們多得多。

更可氣的是,大娘本想跟任女士和三嬸這兩個妯娌探探口風,卻發現祖母從未跟我們家和三叔家要過生活費。

合著就是耍他們兩口子玩呢唄?

不要?

不要好啊。

大娘也發了脾氣,跟大爺商量過後,再也不往祖父母家送錢了。

本以為此事終了,誰料大爺剛復工就出了另一檔子事。

只見大爺所在的工廠門口,貼著一張我三叔代筆、我祖父簽字的大字報。

上面一一列舉著他們認為大爺不孝的行徑。

不贍養老人!

林樂蒙要跟父母斷絕關係!

諸如此類的內容,字字誅心。

當天廠長就找大爺談了話,並告訴大爺,他被解僱了。

就這樣,大爺跟三叔家和我祖父母家算是徹底結了樑子。

小鎮很小,我的祖父又是個比較出名的人。

此事像風一樣擴散開來,讓大爺他們兩口子感覺走在哪裡都有人指指點點的。

他們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我們那邊的天氣很冷,冬天甚至能達到零下四十多度。

可即便如此,全副武裝的祖母還要在過年那天,帶著沒戴帽子的我,到他們家門口敲門。

祖母連續好幾年這樣操作,導致我的耳朵凍了。

每到冬天,我的耳朵就會紅腫、蛻皮,那種感覺真的是奇癢難耐。

任女士不知道大娘和祖父母之間過往,她只知道我和祖母每次去喊他們過年,都會空手而歸。

久而久之,原本對大娘沒有意見的任女士,也開始對他們兩口子頗有怨言。

這樣的婆家實在待不下去了。

大娘和大爺咬著牙一直堅持到他們退休,他們三口人這才終於逃離了那裡。

大娘還說,她最後悔的就是總因為林家人的事情跟大爺吵架。

在這種家庭氛圍的影響下,如今年過四十的我大哥,也就是他們的兒子,到現在依然對婚姻生活充滿恐懼,只能單身。

大娘一家的遭遇令任女士唏噓不已。

她很慶幸自已能趁著生病的機會看清婆家的真實面目。

2014年除夕,遼寧的新家裡只有我和任女士兩人。

第二次手術後,任女士的左耳已失聰,左半邊臉也面癱了。

即便如此,她在過年當天還在忙著去別墅給人做家政,下午六點多才回來。

這個寒假,我在任女士的指點下,學會了包餃子。

雖說造型歪歪扭扭的吧,但也能吃。

春晚開始時,我包的餃子剛好出鍋。

“以後好好練練,別等以後嫁了人,啥都不會幹。”任女士這樣說著。

吃過飯後,我將廚房收拾完,又給任女士洗了腳。

我們家一直保留著凌晨吃年夜飯的習俗。

任女士本想陪我,可我考慮到她身體不適,關閉了電視,讓她早點上床休息。

沒想到首次在遼寧新家過年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冷清的氣氛,讓我的心情很沉重。

任女士睡著之後,我給劉旺打了個電話。

我本想跟他念叨唸叨家裡的事,可對方那邊聽起來很是熱鬧,我不想壞了他的雅興,只能作罷。

這個春節,令我印象深刻。

我知道那段時間的任女士心中滿是怨恨。

她怨林先生,家裡的大事小情從來不管不問,只能逼迫她出面解決。

她恨我,恨我不爭氣,不好好學習,還總琢磨歪門邪道的東西。

甚至她還說自已的病都是我和林先生造成的。

好,我認。

可我不理解,好好的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任女士到底做錯了什麼?

雖說她有時過於嚴苛,但是她為這個家兢兢業業忙碌了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這樣的她,最後卻只配落個背井離鄉的下場嗎?

還有,我對任女士所說的話,並不是隨口安慰她的。

任女士是生我養我的親生母親。

林家人欺負的是我的母親,他們不仁,那我們不義也很正常吧?

受不了任女士孤身奮戰的我,毅然決然的選擇支援母親。

任女士說她再也不想回小鎮了,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幫人。

好,那我也不見,我也不回。

總而言之,那個寒假不管她說什麼我都應聲附和。

新舊年交替的零點,我許了個願。

希望任女士可以重新擁有健康,希望她能重新擁有快樂。

漫天神佛哪位都好,只要您能幫我完成心願,我的一切您都可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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