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建議性指標
站在窗邊，看著氣急敗壞的徐欣蓮駕駛法拉利離開，徐然暗罵一聲神經病。
對方這種奇怪的腦回路他作為一個正常人類實在是無法理解。
自已昨天剛剛一腳把徐天雄踹下樓梯，難道她以為自已還會在乎對方那所謂的婚姻關係？
倒是母親顧英男作為家裡唯一一個正常人，也是唯一一個關心自已的人，徐然倒是覺得趕緊離婚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可惜他沒記住顧英男的手機號，不然受了這麼多委屈，誰還不是個孩子呢。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轉眼即逝。
週六晚上七點半，王明洋坐在會場後臺的某個角落，拿著一塊麵包有些沉悶的吃著。
從早上八點開始彩排，之後又是下午的第二遍彩排，一直到現在他可以說是滴水未進。
對於今年已經五十八歲的王明洋來說，一天高強度的工作，無休止的忙碌，身體還真有些吃不消。
好在兩遍彩排都很順利，沒出什麼差錯，他對於晚會整體的效果也比較滿意。
要說唯一糟心的事，可能就是上午的那通電話。
電話是臺長打來的，雖說表面上只是詢問一下會場的彩排情況，實際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隱晦的提了一嘴贊助的事，讓他心裡有個數。
作為在體制內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他又如何聽不懂對方的意思。
指定是有人給自已打小報告了，告密之人大機率是副臺長鄭強。
他和鄭強既是同級，也是競爭關係。
特別是昨天嚇走了他那個侄子鄭雲熙，憑對方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會想辦法擺自已一道。
對於贊助的事，臺裡的意思也很明確。
這場晚會如果能如期籌集到足量的捐款，皆大歡喜。
如果達不到預期的要求，可能會對他以後的工作生涯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
將手裡有些噎人的小半塊麵包整個塞進嘴裡，王明洋咕嘟咕嘟連續喝了幾口水，隨後猛地將礦泉水瓶砸在桌子上，從瓶口濺出了不少水漬。
老虎不發威，真當自已是病貓了。
這幾年老婆一直勸自已安穩熬到退休，不曾想一味地低調卻被人給看低了。
如今一個毫無背景的鄭強竟然也敢給自已告黑狀，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經過鄭強這麼一告狀，臺裡直接將晚會的經費全部加進了捐款額度裡。
王明洋在腦海中思索著如何解決這平白無故增加的幾千萬籌款額度，卻鬼使神差的開啟手機，點開了《天亮了》這首歌。
一曲終了，他感覺自已的內心突然平靜下來，心裡的怒氣和煩悶也消散了大半。
王明洋自嘲的一笑。
有這首歌在，自已還在擔心什麼呢。
拿起礦泉水一飲而盡，他看了眼時間。
七點四十五分。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急匆匆朝著幕後工作區走去。
晚會即將開始……
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牽動著全國十幾億人的心。
最近一週以來，各大媒體的頭條都是有關於地震的訊息。
八點整，家家戶戶紛紛開啟電視，調到了一號臺。
隨著一陣舒緩的開場音樂，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緩步走到舞臺中央。
先是進行了簡單的報幕，隨後向電視機前的各位觀眾介紹起了今天到場的企業家代表。
鏡頭切換，只見看臺正中央的企業家區竟足足有兩百多人，按照省份又劃分成了三十多個小區域。
他們都是全國各地的企業家代表，作為今晚的主力，他們的捐款數額直接關係到災區的援助情況以及災後重建速度。
同時，也關係到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各自企業的發展。
畢竟捐款數額不達標，讓領導丟了臉面，他們接下來的日子又怎麼可能好過。
魯東區域，三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緊挨著坐在一起。
雖說明面上一直保持著微笑，但心中的苦澀只有他們自已清楚。
早在一週前得知被選為了企業家代表，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項領導下發的“建議性”捐款指標。
他們其實不排斥捐款，畢竟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錢對他們來說只是一串數字。
真正讓他們難受的是，這個建議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雖說領導給他們許諾了不少好處，又是提供優惠政策，又是大開綠色通道。
但每當想起那個數額，他們還是會覺得肉疼不已。
直到鏡頭從企業家代表的方向離開，魯王集團的董事長劉長林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輕輕鬆了口氣。
活動了一下因為笑的時間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臉，他看向一旁的王力和謝東，低聲問道，“你倆怎麼一個數？”
作為魯東省的三隻領頭羊，他們三人自然是相熟的，平時經常聚到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所以聽到劉長林問起，兩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王力撇了撇嘴，伸手比了一個“七”的手勢。
另一邊的謝東更是直接苦笑一聲，比了一個“一”的手勢。
見到兩人的手勢後，劉長林心裡大體有了數。
特別是謝東的數額，讓他內心稍稍有了些平衡。
“老劉，你多少？”
聽到王力的詢問，劉長林先比了“八”，又比了個“五”的手勢。
謝東有些詫異，“我說你倆是不是偷偷走關係了，怎麼比我少了這麼多。”
王力翻了翻白眼，“老謝你就不要在這凡爾賽了，誰不知道你的強東集團今年市值大漲，產值更是穩居咱們省的榜首，不讓你多捐點，那才是不公平。”
劉長林也在一旁附和道，“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用魯王換你的強東，只要你同意，別說捐一億，就是兩億我也捐。”
“你倆給我一邊去，感情不是你們的公司，一點不心疼是吧。”
“真要捐上兩億，我這公司估計離倒閉也不遠了。”
就在謝東搖頭苦笑時，整個大廳裡的燈光亮度突然降到了一個很低的程度。
舞臺中央巨大的螢幕中，出現一段災區的救援影片。
伴隨影片中救援人員的聲聲嘶吼，一陣陌生卻憂傷的旋律在整個會場緩緩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