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序快馬加鞭趕回清溪鄉,衛風在後頭遠遠追著,終於趕到醫館前時,宋序跳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跑進院子。衛風默默將馬牽進馬概裡,腹誹道:嘴上說著不在乎,這跑得比誰都快!

宋序闖進屋子,卻沒有看到原本該在床上躺著的人,一旁的侍衛解釋道:“公主殿下已經醒了,服過藥後便跟半夏姑娘去了後院玩。”

宋序點點頭,眉頭輕皺,這大病初癒便想著去玩了?敢情自已的擔心也是多餘了。

心生無奈,卻還是邁著步子來到後院。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高高蕩起的鞦韆上坐的不是江上歌還能是誰?

關鍵這人還高喊著:“半夏,不夠高!再推高點!”伴隨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太陽高照,陽光灑在少女臉上,襯得面板光潔無瑕,笑顏純真。這一刻,她才像卸下了嫡公主的枷鎖,只是尋常人家天真快樂的小女娘。

宋序悄悄走到她身後,半夏見狀正準備行禮,宋序示意她不必出聲,半夏也識趣地走開了。

而沉浸在歡樂中的少女並不知道身後已經悄悄換了人。

“半夏,再推高一點嘛!我想試試飛起來的感覺!”江上歌撒嬌道。

宋序揚了揚俊眉,心想一定要讓這人長點記性。雙手用力一推,靖武大將軍的氣力自然是尋常丫鬟比不了的,鞦韆瞬間高高盪出去,果真是像要飛起來一般。

“啊—”江上歌心臟都跟著飛起,然後又重重墜下,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感到恐慌。

然後她落入了一個寬厚結實的懷抱,兩條鐵臂將她緊緊箍住。待到鞦韆停下,江上歌立馬從懷中掙脫,退到一旁。

看清來人後,懸著的心放下,可心臟又開始砰砰跳,剛才被鐵臂禁錮的地方都開始發燙,臉上一片緋色。“你,你不是去桐梧鄉了嗎?”

宋序一臉淡然,“去了啊,現在回來了。”趕回來看你,結果……

“哦。”江上歌摸摸頭髮,掩飾尷尬。

“公主的傷口好些了嗎?”宋序問道,剛剛蕩那麼高,莫不是傷口崩開了。

江上歌摸頭髮的手僵住,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她瞬間感覺到身上的面板都在發燙,“半夏為我換過藥了,休養幾日結痂就好了。”

宋序點點頭,心裡打算著回府找人制些上好的祛疤藥,公主那般光滑潔白的肌膚上若是落了疤,也是可惜的。

“咕-”江上歌的肚子發出一陣聲音,清晰地傳入倆人的耳朵裡。她趕緊用手捂住肚子,企圖掩飾尷尬。

宋序輕笑,“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王大夫已經開始生火做飯了,想必現在已經快好了,我們回去吧!”

倆人並肩走回前院。王錦已經在院子裡支好了小木桌,衛風和半夏倆人幫著一同端菜。

菜已上齊,雖是一些農家小菜,但也頗為豐盛,色香味俱全,江上歌已經躍躍欲試,拿著筷子等王錦坐下一同進食。

“這農家小菜自是不能和宮裡的味道相比,公主嚐嚐可還合胃口?”王錦笑眯眯道。

江上歌夾起一口青菜放進嘴裡,新鮮爽口的滋味在舌尖綻開,她點點頭,細眉輕揚:“我喜歡!”看著衛風和半夏在一旁站著,也招呼他們坐下一同進食,這裡不是在宮裡,自然沒有那麼多規矩。

幾人圍坐在一起進食,吃著農家小菜,也是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江上歌覺著這飯菜都別有一番滋味,吃了滿滿兩大碗。

摸著圓滾的肚子,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好不愜意。

“老夫下午要去山上採草藥,不知公主和駙馬願一同前去?也算是踏春遊玩了!”王錦建議道。

“好啊好啊!”一說起玩,江上歌立馬來了精神,從木椅上“騰”地一下站起來。

出發前,王錦還從屋裡翻出一個紙鳶,江上歌很是欣喜。一行人便出發了。

嬉笑間,已經來到了山腳下,這裡是一處平地,綠草如茵。王錦停下,轉頭道:“公主就在此處停留吧,老夫要去這座山上挖草藥,不知宋將軍可否與老夫一同前往?”

採草藥也是一個體力活兒,宋序點點頭,留下衛風看護公主,自已跟隨王錦一同上山。

江上歌放著手中的線,抬頭望著紙鳶在湛藍的天空中自由漂浮,滿眼嚮往。

半夏在一旁感嘆道:“殿下的紙鳶好高呀!”她已經許久沒有看到自家主子這麼開心自在了,連眼眸都是亮晶晶的。

江上歌看著無邊無際的蒼穹,心裡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從前她也會在宮裡的花園放紙鳶,卻始終被四四方方的高牆禁錮,如今,總算是體驗了一次真正的自由。

這邊揹簍已經被草藥裝滿。正欲下山時,宋序瞧見了一旁開得正好的枇杷樹,便爬上樹,摘了許多,兜在自已衣襬裡。

王錦問道:“將軍喜歡枇杷?”

宋序搖搖頭,低頭道:“帶回府製成枇杷膏,有利於公主恢復嗓音。”

王錦有些許驚訝,看起來面冷的將軍實際卻很細心,公主殿下也算嫁得良人了。

“將軍對公主殿下是何種感情呢?”

宋序在山坡上坐下,望著太陽一點一點下沉,王錦身上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人感到安心舒適,卸下防備。他認真道:“我本就對公主有意,只是,”他悵然低下頭,望著懷中的枇杷,只是他心裡知曉他們之間,無法擁有普通夫婦之間純粹的感情,皇帝忌憚他如今在朝中勢力強大,追隨者眾多,如今把最寶貝的嫡公主嫁給他,企圖不言而喻。而他,心裡也不止有兒女私情,更有為家族復仇,守護國家安定。

王錦也悵然,想起自已已故的妻子。良久,他出聲:“既有意,便珍惜。世上不是所有有情人都這般幸運,可以在一起的。”

倆人在山坡上坐了一陣,各自沉默,心有所想。然後才整理好情緒,下了山。

烏金西墜,霞光滿天。一行人嬉笑著回村,又升起裊裊炊煙,宋序看著身旁女子純粹的笑容,若是就這樣生在尋常人家,那他們也不會如此這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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