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魘中驚醒後,太常引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但已無半分睏意。 他再度摸出那塊玉佩,手指輕輕撫摸著,思緒不由自主地在腦中湧動。
諸國割據時期,此時大界尚未一統,太常引的父親還是安國的一名將軍。太行常年身在軍營,府中之事很少過問。
他的正妻姜氏仗著身份,對太常引的母親很不待見,處處刁難。
劉氏素來安分守已、樸訥誠篤,身份又低姜氏一等,對她的咄咄逼人也只能忍氣吞聲。
身為庶出的子嗣,年少時期的太常引難免不了不公的待遇。劉氏為了不讓孩子受委屈,也是拼了命地想辦法保護他。
對他來說,人生如舟,母親如斗笠,為他遮盡世間風雨。
諸國末年,暮白劉通在安國起義,太行跟隨起義軍,平定大界西境。
逐影界統一後,上清域是繼王域之後建立的第二個分域,太行也因戰功赫赫被封為上清域域主。
同樣,受姜氏影響,太行眼中只有嫡子太清引,對庶子太常引絲毫不看重
不久後,劉氏病重離世。在姜氏的旁敲側擊下,太行對太常引僅存的親情蕩然無存,便將他送到了王域......
不知不覺,外頭天已大亮,太常引收好玉佩,起身開啟房門。正巧看見了站在門外準備敲門的楚堯。
“怎麼了?”
“頭兒,有事稟報。”
“王域大軍已進入彌羅域,那邊局勢應該能暫時緩解,上清大軍也開往南川。”
“秋兒姐她們也在軍中。”
太常引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楚堯不動,“還有一件事……徐武自封平陽王,意圖與王上分庭抗禮。”
“稱王?這又是搞哪一齣?”
“不清楚,越來越猜不透這傢伙的行為了。”
“這麼狂妄,戰事膠著,他卻迫不及待要封王……”
似是想起了什麼,太常引看向楚堯。
“這個訊息,是從哪裡得知的?”
“青州城主府傳出來的,城主府附近有我們的人在暗中觀察。”
“城主府……今晚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你留在客棧。”
“好吧。”
夜幕之上懸著一輪被雲層遮住的明月,風將雲撥開,月華傾灑而下。
黑袍人在屋頂輕盈地越過,正是太常引。
根據探子提供的線索,他精確找到了城主府內院的位置。
“青州城主應該就住在這了。”太常引利用鉤鎖飛到某處房頂,室內燈火通明。
靠近窗戶,隔著窗紙比較模糊,但仍然能看見兩道身影。
“將軍,這樣讓老夫很難辦啊……”
“城主大人,若不是主上對你扶持,你恐怕還走不到這個位置。本將軍這點要求,你,竟是不願?”
一道身影聲音低沉,最後一句話竟有了威脅之意。
“這……將軍所言極是,允老夫些許時間,容老夫考慮一番。”
“城主大人可莫要覺得這提議對你不利。要知道,這青州城,可是有不少人想把你扳倒。此事一成,你我二人便可不懼那些心懷叵測之人。”
“是,將軍所言極是。允老夫三日時間,會給將軍一個滿意的答覆。”
聞言,另一道身影冷哼一聲,太常引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應是離開了屋子。
“唉。”
房間裡蒼老的身影嘆了一口氣。片刻後,也走出了屋子。
在窗外細聽了一會,太常引躡手躡腳地潛進了房間。四處觀察一番,確定房間無人後,才來到書案前。
果然,書案上放著一紙域使令。太常引細細看去,紙上大概講的就是徐武稱王的事宜。
“令上有印記,應該不會有假。”
太常引觀察了一番,隨後看向房間內側的書閣。
“來都來了,正好找找青州的佈防圖,說不定以後用的上。”
他來到書閣前,目光掃去,頃刻後某處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書閣的一角,底部木欄上刻著的“兵”字分外顯眼。
“是這裡了。”這種地方,一般是用來放置和軍事有關的物品。
翻找許久之後,卻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更奇怪的是,這裡都是一些機密性不大的卷宗。
“還挺謹慎的哈,不放在這,應該就是放在比較隱蔽的地方了。”太常引撇了撇嘴。
正當他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警覺。他身形一閃,躲入了旁邊的屏風後面,屏息凝聽。
房間門被輕輕推開,太常引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然而,進來的卻是一個蒼老的身影,正是剛才在房間中與他對話的城主。
城主看起來有些疲憊,在案前俯身坐下,盯著案上的域使令看了片刻,嘆了一口氣,隨後把紙張夾進書卷中。
嘎吱。
沒過多長時間,門又開啟了。太常引從縫間看去,進來的是一名女子。
“爹,我不同意,我不想嫁給他!”
女子急匆匆地走進房間,語氣中滿是急切和不滿。老者抬起頭,看著女兒,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婉兒,你要知道,青州的兵力幾乎全權掌握在宇文軒手裡。他又是域主的親信勢力,爹實在是沒辦法啊。我們如今,根本由不得自已做主……”老者試圖說服女兒,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無力至極。
“可是,我並不喜歡他!為什麼要犧牲我?”婉兒眼眶微紅,聲音中充滿了委屈和不甘。
老者沉默了片刻,他明白女兒的感受,但他也清楚他們的處境。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用更溫和的語氣解釋。
女子卻是轉過身去,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在為自已的命運搖頭。
老者看著女兒,心中五味雜陳。沉默了許久,女子的抽泣聲慢慢變小。“爹,給我一些時間吧,讓我好好想想。”
似是想了一會,她開口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乞求。老者看著女兒,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意給女兒一些時間考慮。“好吧,婉兒。三天後,我會給宇文軒一個答覆,希望你能想明白。”老者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女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在屏風後面的太常引目睹了這一切,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看樣子這青州城主不過是一個虛職,實權在那將軍手裡。”
“似乎這老頭是要把自已的女兒嫁給那人,這女子也是命苦之人。”
等老者再度離開房間,太常引也是小心翼翼地從窗戶潛出到了室外。
來去自如,依舊很輕鬆,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不過,當太常引即將離開城主府外院時,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