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有夠疲憊的,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從精神上來說都是。

當我拉著行李箱敲響餘灼家門時,身體卻突然放鬆了下來。

餘灼叼著牙刷來開門,見到我反手就要關門。

我趕緊擠了進去又反鎖好門對他說:“下次開門之前先看清楚是誰,不然就只能像現在這樣引狼入室了知道嗎?”

他邊往裡走邊含糊不清的說:“我可以把你打出去。”

我走過去自後抱住他,鼻間傳來熟悉的氣味,我把額頭抵在他後背上說:“對啊,曲江白跟蹤你的時候你也應該毫不留情的打跑他才對。”

他掙脫我的手轉過來看著我笑說:“你還挺無情?”

“對於我來說,過去的就過去了,我跟他現在頂多就是校友的關係。”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似是覺得無趣,隨意道:“maybe.”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的源頭在我,我會解決好,對你造成的困擾也會負責到底。”

“負責?怎麼負責?”

我說:“怎樣都可以。”

當我第二天下午三點才起來時,才真正體驗到了昨晚說完那句話之後他意味深長地說他可是憋了好幾天的怒火究竟是到哪種程度了。

而罪魁禍首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扯過電腦椅上的毯子裹著,軟著腿從床上起來,從臥室到客廳,除了床單被套,昨晚造成的凌亂已經被餘灼整理過了。

餐桌上還有他留著的已經冷了的包子和粥,我戳了戳那包子,果斷拿出手機點了份外賣,又給餘灼打了個電話。

接通電話時,話筒裡傳來呼呼的吹吹聲,我問他在哪裡,他說在回來的路上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從行李箱裡翻出衣服穿上,又把那些吃的全部拿出來。

母親裝的臘肉臘腸還挺多,我還專門去買了臘排骨,我尋思著要不晚上就炒來吃了算了,但又不知道該和什麼一起炒。

於是我蹲在地上看著這些臘肉發愁時,餘灼剛好進來,帶著驚訝說:“你打算在我這開個便利店?”

“這臘肉你想怎麼吃?”我問他。

“什麼臘肉?”

我讓開讓他看清楚地上的臘肉,他哇了一聲說:“你把你家豬都搬過來了?”

“你不是說沒吃過臘肉嗎?”

之前刷某書時,看到有人發做臘排骨的影片,他說看起來很好吃,我問他沒吃過嗎,他說沒吃過臘肉類的。

“所以你臘了一整頭豬?”他蹲下來拿起一根排骨說。

臘了一整頭豬?這是什麼形容?

不過很可愛,於是我點頭道:“感動嗎?”

他一本正經道:“不敢動不敢動,萬一你把我臘了怎麼辦?”

我笑得不行,他拆了一包零食邊吃邊說:“你這麼大個行李箱就裝了一套衣服,其他都是吃的,託運費花了不少吧?”

沒等我回答,他又興致勃勃的說:“要不煮這個排骨吃吧,好像是和海帶一起?我去找一下那個影片,看上去可好吃了。”

我看著他,笑著說:“好,就弄排骨吃。”

其實我也沒弄過這些,不知道會做成什麼樣子,但臘肉本來就好吃,無論怎麼弄應該都不會差到哪去。

時間還早,我們打算先去超市買需要用到的東西,外賣在這時送了過來,餘灼提著外賣問我:“你是給我打電話那會兒才起來的?”

我沒好氣道:“嗯。”

他挑了挑眉說:“我還挺厲害。”

我:“.....”

“OK,你留著吃飯,你跟我說要買什麼,我下去買就行。”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四點多了,於是跟他說:“不吃了,反正也不是很餓,現在吃了還影響吃晚飯,一起下去買吧,外賣的話到時候拿微波爐熱一下就又多了一道菜。”

“行吧。”

我們又一起去超市買菜,因為要買的東西不多所以就沒用推車,我和他像兩個小老頭似的,一會兒探頭看看散裝的零食,一會兒伸手逗逗水箱中的魚,但就是不買。

“買點水果吧,你喜歡吃什麼?”他說。

我想了想:“我都還行。”

他輕笑了聲說:“這是對水果沒興趣的意思對吧?”

我承認:“確實不怎麼吃水果。”

“我也不太吃。”他利落地轉了個身說:“那我們去買點雪糕和飲料吧。”

我嘆了一口氣:“冬天吃雪糕,你真的是.....”

“你懂什麼,冬天的雪糕、夏天的汽水和完美季節以及美好生活很搭。”

“那春天和秋天呢?”

他想了想說:“春天的嫩芽和秋天的落葉。”

我愣了一下,又反應過來真心稱讚:“不錯不錯,不愧是寫歌的人,不像我,要誇你也只會說個不錯。”

春天的嫩芽,夏天的汽水,秋天的落葉、冬天的雪糕。

如果只是這些就足以讓他感覺到幸福,那真的太好了,因為這樣的話,他的幸福就隨處可見,是個被生活所愛的人。

回到家後,我和餘灼都擠進了不大的廚房,他在洗海帶,我在思考要不要把排骨砍斷。

“別砍了,影片裡就沒砍,煮一下之後再從中間位置把它們分離就好了,一整根拿起來吃多爽。”

“現在問題是鍋有點小。”

“那就提前分離,但是別砍斷。”

我有些無奈:“砍沒砍不都是一個味兒嗎?”

“那不一樣,重要的是感覺。”

“行行行。”

我按照他的意思把整排的排骨分開,裝了幾根在袋子裡留著下次吃。

“你能不能做成?”

“臘肉這東西又不用放調料,煮熟了就能吃,再弄個蘸水就行,不會出錯。”

煮的當然不怕出錯,炒的才需要擔心一下。

“再炒一個臘腸吧。”他說。

我:“.....”

“你出去吧我要開始了。”

“你怕我看見你慌忙無措的樣子笑話你嗎?”

“啊對對對。”

在煮排骨的間隙我又炒了臘腸,炒好之後我悄悄嚐了一塊,然後覺得,果然臘味是不會出錯的。

“餘灼,來端菜!”

他慢悠悠來到廚房門口探頭看了一眼。

“關好了。”我說。

他嘟囔了一句什麼,看到排骨之後眼睛都亮了:“哇,紀大廚有一手啊。”

他用手直接拿起一根排骨後放進了嘴裡,不知怎的,我竟有些緊張。

我看見他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他說:“好吃。”

很多時候,餘灼都是特別能給人提供情緒價值的人,他會好好享用食物,會讓做飯的人打心底覺得滿足,出去的玩的時候也永遠不會敗壞氣氛,主意多,會很認真的去享受。

但他也擅長潑冷水,當你覺得你們的距離好像被拉近了時,他總能一巴掌把你扇醒。

當晚我們就著臘肉和瓜子花生喝了很多酒,也聊了很多。

聊到剛上大學時,我說,之前高中的時候被壓抑得緊了總想著逃課出去玩玩,但也正因為是高中,看著別人埋頭學習的模樣,生怕自已逃了一節課就追不上別人了,所以即使快學瘋了覺得精神都恍惚了還是堅持了下來。

“所以上了大學之後總想著逃一節課,不是說沒有逃過課和沒談過戀愛的青春是有遺憾的青春嗎?專業課逃不了,於是就逃了人數多似乎也沒那麼重要的馬原課。”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猛然想起這是他的專業來著。

他悠悠道:“沒事,武將覺得文官裝,文官覺得武將莽,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吧,我莽。

我轉移話題,問他:“那你呢?你逃過哪些課呢?”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一隻手拿起酒喝了一口說:“我從沒逃過課,我那麼拼命,那麼的費盡心思,為的不就是上那個學嗎?”

我再次汗顏,忽然覺得自已幼稚得不行。

“很多人都說,現在文憑不值什麼錢了,但這麼說的,往往是不缺學歷的人,他們會這麼說可能是因為他們在同一個學歷階級上碰到了壁,但你不得不承認,有了學歷可以選擇的就更多。”

他又給自已倒了一杯酒說:“等高考成績那個暑假,我去一家快遞公司的廠裡打工,那裡大多都是三四十歲甚至更大年紀的人,我去的第一天他們看著我的眼神裡流露出悲憫,他們覺得我很可憐,後來得知我只是臨時來做一個多月的便沒了那種眼神。”

“封包工作比想象中要更忙更累,一輛一輛的大車將快遞運來時最恐懼,那些快遞源源不斷地往下掉,你要打封條,還要及時換袋子。”

他用手比劃了下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裝快遞的那種大口袋,像麻袋一樣的那種,老能裝也老重了,封條是塑膠材質的,不戴手套的話會把手割破。凌晨一兩點的時候最忙,那些快遞經過前端掃描之後會按地區口掉下來落進口袋中,但有時候它也可能掉在地上或是傳送帶上,如果你忙不過來,稍不注意一下分錯了,那就會扣你300塊錢。”

“我那時候剛好被排進了夜班組,上了幾天白班後就一直在上夜班,凌晨0點的時候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我跟守同區的大叔一起去吃飯,他跟我說,如果我這次沒考上的話,一定要再考一次拿個文憑,年輕的時候可能不會太在意這些,但等到了他們那個年紀,就沒有了選擇。”

“他邊抽菸邊和我說,他今年42歲,等到了五十歲後他就不能在這個廠裡上班了,但他的孩子還在讀書,家裡的母親也需要他照顧,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了。”

他說:“一點沒開玩笑,我在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瘦了十斤,在那死氣沉沉的廠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活著的不易。”

“我想,我以後的生活也會是這樣的嗎?在日復一日中麻木的為了生存而生存。後來我順利考上大學,我覺得我不會像他們一樣了。

可我畢業工作之後,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已,眼袋重,法令紋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想過我青春的模樣,23歲大學畢業,我會掙很多很多錢,我會實現自由職業,我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有春季開滿鮮花的小道,有夏季蟬鳴不絕的綠蔭道,有秋季的梧桐林,有冬季的大海。

那時的我是自由的,我得到了一直在追尋的自由,我在風中奔跑與風共舞,我在雨中漫步.....唯獨沒有想到,我得為工作、為房租、為欠款發愁。

每天上班和下班的地鐵上,我看著擁擠在一起的人們想,他們一定沒有我這麼多的煩惱,是不是隻有我最倒黴?但他們的目光掃向我時,我又想,他們是不是也在想我所想的問題?”

他有些醉了,拿著杯子的手也有些不穩。

他過來與我碰杯說:“活著很難,但我仍想活下去,我依舊熱烈的追求自由,我不想被一些不確定的因素絆住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

不愧是學哲學的人,說了這麼多深奧的東西,只為了告訴我,他不能和我在一起。

“好吧。”

我來到他旁邊蹲下,仰望著他說:“既然你這麼害怕因為一個身份而被束縛住,那就撇開那個身份,無論如何,我會陪在你身邊,你不用感到任何負擔,只把我當做可以讓你感到舒適的身份就行,無論什麼。”

“無論什麼?”他問。

“無論什麼。”我說。

我不太說得出來“我愛你,你是自由的。”這句話,因為在我看來,於餘灼而言,這也會是負擔,多了一個身份自然是會多一份牽絆。

而愛是自私的,我會希望他跟我在一起之後不要再與其他人有曖昧的舉動,會想要走進他的生活,想要干涉更多。

所以我們只能先退步,再蟄伏,稱之為包容,上前一步便原型暴露,暴露出那洶湧的愛意,怕嚇到愛人,只能剋制再剋制,等到你會心疼,直到他也會心疼,那才是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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