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桉是被蹭醒的。
桃花酥在她臉邊一邊蹭一邊“嚶嚶嚶”，粉色的馬尾時不時掃到林桉的臉頰，若有若無。
迷迷糊糊中林桉突然想到，“我是不是還沒給你起名字啊？”手摸了摸它。
總不能一直桃花酥、桃花酥的叫吧。
它貼著林桉那根手指委屈地“嚶”了一聲。
“叫你流年吧？怎麼樣？二月春歸風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這是袁枚的《題桃樹》，剛好袁枚也是個愛吃的，你又是個桃花酥，嘿嘿，完美。”
林桉指頭摸摸它，“你覺得怎麼樣？”
“好~”一道輕靈的聲音在林桉腦海中響起
“你能說話？”林桉驚詫。
“點點……”
林桉略微反應了一下，“只能說一點點？”
“嗯！”流年搖了搖身子，看起來很高興。
有想起這幾次都是在腦海中聽見的聲音，“其他人是不是不能聽見你說話？”
這次流年猶豫了一下，“能……但……不能”
能但不能？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靈機一動，“意思是，別人能聽見，但是現在不能？”
見林桉理解了它的意思，流年軟軟的“對”了一聲。
林桉看著流年，感覺心裡頭變得柔軟了，摸了摸它的……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頭，反正是五瓣花瓣裡面最中間、最上面的那一瓣，當然，林桉判斷這一瓣是頭的最直接的原因還是……那個馬尾就在那一瓣花瓣上。
林桉斟酌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地開口：“流年你這副打扮是可以變的嗎？”
流年：“嗯嗯，漂亮~喜歡~”
還真是啊，還以為是出生裝備呢，那就好辦了。
“這樣啊，其實我覺得黑頭髮，淺綠色的裙子更搭你哦，你看你從頭到尾都是粉的，別人看過來就是一團粉色，分不清哪個是你哪個是裙子啦。”
流年“唔”的一聲，“頭”微微低下，好似真的在判斷分不分得清。
“好”流年看了一會後應答。
其實只要林桉不想，沒人能看見她的半身，所以“別人”一般只有她自已。
說服流年換一身裝扮後，林桉鬆了口氣，好歹不用看一團粉在眼前晃了。
而後只覺眼前一閃，光芒過後，流年已經變了副模樣。
要是說之前林桉只是想讓流年換下一身粉色才說的好看，那麼現在倒是真心實意覺得這一身好看了。
流年不知是不是從“她”的記憶中讀取到了古裝劇的形象，給自已變了個雙丫髻，身上穿了件淺綠的齊胸衫裙，兩邊的“手”上掛著同色的披帛，甚至還腰掛著一個淡粉的香囊。
“哎呀，寶寶，這一身好可愛哦，像個桃花精。”林桉一邊摸著流年髮髻上的小花釵一邊誇。
流年被林桉一誇，高興又羞澀，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香味，甚至開始往下掉桃花瓣，“流年，寶寶，可愛！”
聞到這股介於桃花和桃花酥之間的香味，林桉感覺自從醒來就有些不安的心變得輕鬆了些，不由得又伸出手摸了摸流年。
感覺流年說話能夠表達的意思越來越完整了，就這幾句話的功夫，語序都正確了一些。
果然半身這種不科學的產物就不能用科學的標準去衡量。
喝了一支營養液後，林桉不得不開始思考生活費的事情了。
就她目前的身體狀況，體力勞動是不可行的，所以只能考慮腦力勞動了。
但星際的科技水平遠超林桉之前所生活的時代，再加上繼承的記憶到底不如自身擁有的記憶好用，林桉扶額，“到底能幹些什麼才能賺錢呢？”
果然，穿越成窮人最大的麻煩就是賺錢，特別是穿到一個不熟悉的時代。
“賺錢~賺錢~”流年在林桉耳邊學舌。
等等！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對啊！‘賺錢’！”
一醒來就在流年的幫助下繼承了“她”的記憶，林桉自然而然地脫口就是星際語，但其實，經歷大混沌後，文化斷層了很長一段時間，在語言文字上也只留下少量資料，當然在這之中也包括漢語。
但林桉作為“雙語”者，兩種語言都能算是她的母語，在語言工作方面有著星際人無法觸及的優勢。
雖然官方已經在推廣這類斷層前的語言，但畢竟日常用處不多，所以基本上除了貴族彰顯階級地位外，平民階層少有人學習，並不很普遍。
不普遍好啊！
林桉現在就需要這種不是很普遍的工作，不普遍意味著供給量小，但是需求一直在的話，供給越小，價格就越高啊！
想到這裡林桉便開啟星網，進入最大的招聘網站，這些網站都是由官方控制，中間抽取的佣金小，交易量大。
果不其然，一搜尋“漢語”二字，蹦出來的價格大多遠高於市場價。
掃過最前面那些長期家教後，林桉的眼神被一個“急聘漢語輔導！！！！！”的標題吸引了，這種僱主往往都很著急，急就意味著——貴，在本就貴的專案上急，就會更貴。
標題後的標價也不負眾望，500\/h,要知道星際一支營養液均價才10塊一支，這一個小時就已經可以買50支了。
再換個參照物，林桉現在租的房間是個小單間，屬於廉租房的一種，月租只要800，這兩個小時的工資就已經能夠付一個月的房租了，林桉怎麼能不心動。
招聘要求寫得也不多，林桉自認還是能勝任的，便點開了對話方塊。
【森安：你好，我對這個工作很感興趣，可以聊一下嗎？】
威爾斯自從發出招聘條件後收到了很多人的訊息，但是大多都是隻看見了高薪，卻意識不到自已能否滿足要求。
威爾斯已經拒絕了好幾個自稱精通漢語，但卻連平仄都不知道的人了。
果然還是得去找貴族教師嗎？
威爾斯不由得嘆氣，說起來之所以在這裡發招聘通知就是不想接受貴族教師的死板教學。
那些人自認為才華橫溢且年歲已高，上課囉裡囉嗦，問他問題，他說不清楚也就算了，還會陰陽怪氣學生悟性不夠。
想到這，威爾斯彷彿又回到了課上，耳邊響起了他們無力又故作古韻的唸書聲。
“叮”的一聲，將威爾斯從痛苦的回憶中拉回。
【斯斯文文：你好，可以接受漢語面試嗎？】
經過前面幾個有漢語十級證書、筆試滿分但面試結結巴巴的人的摧殘，威爾斯覺得，還是直接面試好了。
林桉那邊剛發過去，這邊就回了，心中一喜。
回覆快好啊，說明要求很迫切，說不定今天就可以上班！
【森安：可以的。】
剛回復完，那邊的訊視就發過來了。
林桉點下接受，眼前一閃，再睜眼已經到了一間會議室了。
訊視是全息普及後的產物，可以說是影片的最終進化版。
接收訊視後的雙方會置身於全息空間，而空間的樣式則由雙方自已決定。誰撥打的訊視，呈現的就是誰的全息空間，當然也可以選擇對方的。
此刻這個全息空間一看就知道是為了面試設定的，只有兩把椅子和一個圓桌。
對面坐著一位……鋼筆？？？？
林桉有些難以理解，但一低頭，發現自已是隻兔子，便也釋然了。
可能這就是星際人的一些小癖好吧。
喜歡把自已變成非人類，甚至非生物。
“你好，我們可以開始面試了嗎？”
在林桉還在胡思亂想時，對面突然開口，將她嚇一跳，而後發現自已好像出神太久了，連忙道：“你好，可以的。”
“好的，那麼請問你如何看待古代歷史？”
一來就說這麼宏大是的題目嗎？
好在作為土生土長的經歷過高考的林桉來說，這種問題信手拈來。
“古代局勢分分合合，是歷史發展的產物，但更多是生產力和生產關係不相匹配的原因。制度無法滿足社會的變化，時局便不斷動盪。同樣，亂世出英雄，這樣的歷史也催生了一大批英傑。”
林桉簡短的回答了一下，畢竟對面鋼筆的臉上也看不出來滿不滿意。
“請給我朗讀一首你最喜歡的詩歌。”
林桉想了想，“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對面的鋼筆似是沒聽過這首詩，問她：“為什麼選這首詩？”
“不想讓自已被一些沒必要的事情所困擾，所以想借此驚醒自已。”
鋼筆沒有什麼反應，而後給了她一份漢語短文，讓她翻譯成星際語。
林桉感覺自已現在的語言系統像是被分成了兩半，輸入其中一樣文字，想回答的回覆被自動分成兩種語言，就看林桉想要說哪種。
面前的這份漢語短文現在在林桉的腦海中已經被自動翻譯成了星際語，只需要將腦海中的文字寫出來就可以。
林桉寫得很快，寫完就交給了鋼筆。
它低頭看了幾眼，而後抬起筆蓋，對林桉說：“恭喜你，你透過面試了。明天這個時間，還是在這裡，一個小時的課程，不用準備課件，可以嗎？”
林桉盯著它反光的筆殼半晌，“沒問題。”
看林桉還盯著它，“還有什麼問題嗎？”
林桉想了想，“你明天還是支鋼筆嗎？”
“……不是。”
“那明天可以是人嗎？”
“……”
“可以。”
“那我可以是人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