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嗞——
無影,伴隨著嘈雜刺耳的電流聲,街旁的路燈間斷地閃爍著,但並沒有在地面上留下任何影子。
無光,濃厚的雲層早已將月光全部遮掩,天上地下,彷彿置於一個不透光的巨盒之中,一片黑暗,如置深淵。
無風,卻有一種刺骨的冰冷,彷彿是從靈魂深處冒出的冷意。
嗚——
不知何處傳來的長嘯,如嘶吼,如呢喃,低沉幽長,卻深懾人心。
若單是這些,可能不足以為懼。
但倘若你似負千斤,詭笑環身,一刻不休,你還會認為不足為懼嗎?
現在,兩個倒黴的年輕情侶便遭遇到了這一切。
“遠江,我身上好冷啊!”
“我也有點冷。媽的,明明是夏天,這天氣怎麼就像見了鬼一樣!”
“你說我們是不是真撞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怎麼可能?相信科學好吧。”
“可是,我怕。”
“別怕,相信科學,媽的,相信科學。”
可是,男人的聲音也打著顫,他這幾句話並沒有對女人起到絲毫的安慰作用。
“嘿嘿嘿嘿……”
“是誰?誰、誰在哪裡?別、別在那裡裝神弄鬼,我警告你,要不然沒、沒你好果子吃。”
男人本想大聲呵斥兩句,奈何心驚膽戰,中氣不足,並沒有任何威懾效果。
懷中緊摟的女人更是被這一聲音嚇出了尖叫。
“我好寂寞啊,不如你們兩個小年輕人留下來陪陪我吧,嘿嘿嘿嘿……“
四下寂冷無聲,唯有這個突兀的聲音,在狹窄的巷子裡幾經迴盪後,越發顯得清晰,也越發驚魂,伴隨著陣陣寒氣,不斷侵蝕著這對情侶的身體,摧殘著他們的心理防線。
“哇——“
見此情形,女人竟開始不爭氣地哭泣起來。
“誰在那邊?別、別過來,別過來!“
男人面色慘白,雖然沒有如女人那般哭泣,但也早已徘徊在崩潰的邊緣了。
啪!
就在此時,不知何處打響的響指,彷彿突然將這一切全部驅散。
街燈不再閃爍,月光早已出雲,那環繞周身的冷意不知何時也已經消失殆盡。
一切看似都已經恢復了正常。
過了小半晌,男人才緩過神來。驚魂未定的他拉著尚在啜泣的女人,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待二人走遠,一個人影才在牆角處緩慢浮現而出。
“你說你平時害人就算了,今天當著我的面你還敢出來害人,這多少有點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說吧,你想怎麼死?“
若此時有人前來,一定會震驚地發現,有一個白衣男子,正在對著自已的左手自言自語。不僅如此,他的左手似乎抓著什麼東西,但是又似乎不曾抓住任何事物。
但是,只有白衣男子自已知道,他的左手上,抓了一隻鬼!
“算了,今天我心情不錯,就給你個痛快罷。“
說著,白衣男子再次打了一個響指,而後便鬆開了一直緊握的左手。
若是此時附近有個有本事的人就會知道,他剛才僅憑藉一個響指的力量,便送了一隻半紅厲鬼前去超生。
“唉,本來是出來散步的,沒想到反而給閻羅老兒送了一波業績。“
白衣男子如同無事發生一般,扭頭離開了那個小巷子。
只不過,現在這個巷子,已經不再讓人感到陰冷可怖了。
———————————————————————————————————————————————————————
“你這故事編的倒是不錯。弟啊,你說你,有這種本事好端端的不去當作家,非要來這地方當個什麼神棍,是不是這裡不正常?”
白涵放下手中的本子,抬頭看向眼前的男子,伸出手指了指自已的腦袋,有些無可奈何。
男子名為白宇燚,面目清秀,身著一襲白衣,眉宇間似無悲無喜,卻彷彿自帶鋒芒,不怒自威。
“姐啊,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雖然當作家有穩定收入,但這是要受他人約束的。我這人向來野習慣了,還是當個神棍自在。”
“得了吧,就你混的這破模樣還自在?要不你還是回來吧,我隨隨便便每月淨收入都夠養活幾十個你了。”白涵抬眼環顧了一下白宇燚的門店,那可謂是家徒四壁,一窮二白,於心不忍,便對他說道。
“姐,這已經是你第37次勸我了。你的好意我是心領了,但是離群之雁哪有復歸之理?你能抽空來看望我,我已經是滿心感激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姐你下午不是還有會要開嗎,早點回去吧,吃完午飯還能休息一下,對吧。”
白宇燚很輕鬆的笑了一下,把本子隨手收至櫃中,隨即便下了逐客令。
“好吧,這麼希望我走。”白涵小聲嘀咕著站起身,拿上了自已的包,便朝著門口走去。她自然知道勸不動眼前這個男人。要是能勸的動,他現在也不會留在這裡了。“那我先走了,晚點陳叔會把東西送過來的,你注意接一下。”
“知道了。”
引擎轟鳴,不一會,白涵便驅車離開了白宇燚的小店鋪。
目送白涵離開後,白宇燚伸了一個懶腰,臥在門口的竹製躺椅上悠閒地哼著小曲。
時間悄然流逝著。
閒雲逸動,愜鳥長鳴。
微風拂來,滑過屋簷上垂掛著的風鈴,傳出小而清脆的聲音。
“有客人來了,接客。”
一張小桌忽然出現在白宇燚面前,桌上還擺著兩個茶杯,以及一壺剛泡開的茶。
沒過多久,一箇中年男人便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身著西裝,手上提著一個公文包,腳步匆匆,神色也十分憔悴。
白宇燚改躺為坐,給自已沏了一杯茶,靜靜等待著男人。
不出半晌,男人便來到了白宇燚的面前。
“你就是那個什麼神機大師?”男人左右打量了白宇燚幾番,語氣中滿是懷疑。
“大師算不上,不過本事倒也還是有一些的。怎麼,覺得我太年輕了,不像大師,像騙子?”白宇燚呵呵一笑,拿起茶杯,慢悠悠地搖晃著,卻沒有任何要喝茶的跡象。
男人聞言,尷尬的笑了兩下。被他人看穿自已的心思,尤其是這種詆譭對方的心思,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會覺得尷尬。
不等男人再次開口,白宇燚便再次補充道:“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很多人都會覺得我是騙子,你也不例外。”
說著,白宇燚坐直了身子,盯著男人,一字一句道:“但是,如果說我知道你正面臨著什麼處境,並且告訴你,我能解決你的問題,你還會覺得我是騙子嗎?”
男人明顯一愣,接著便是一陣大笑。
白宇燚也不打斷他,便任由他笑。
“好,那你說說,我面臨著什麼處境?”沒過多久,男人便停了下來。他看著白宇燚那副年輕的面龐,嘴角不由得一撇,心中暗道,你要我相信他是大師,還不如讓我去見鬼。
白宇燚輕笑一聲,隨即對著他說出了幾個詞。
“兩週前,翠陽路,子夜2時,車禍。”
聽到這幾個詞,男人臉色一僵,隨後便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出、出、出了車禍?!”
由於過於激動,男人倒開始有些口齒不清了。
白宇燚卻淡淡一笑,隨意揮了揮手,說道:“不如坐下來,喝點茶,慢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