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簪纓世族
四季輪轉，朝代輪替。
自晏朝太祖開朝至今，晏朝已傳代了百年以上，期間迎來送往了四代皇帝。
但俗話說流水的皇朝，鐵打的世家。
而當今世上仍可算得上累世傳承的鐘鳴鼎食之家，詩禮簪纓之族，數來也不過四姓，清河崔氏，琅琊王氏，穎川陳氏，太康謝氏。
其中太康謝氏指的就是如今以京都戶部尚書謝府為首的一支氏族。
今日，素來安靜平和的謝府門口小廝往來頻繁，清掃地面，整理門戶。
時不時有婢女來門口張望，又失望地返回稟報給府內主子。
而一反常態如此忙碌的原因，是因為府上大小姐現今貴為璟王妃的謝婉清要回謝府省親。
府中女主人先不必說，就連現今府裡最大的老夫人都特意派了身邊的老嬤嬤親自囑咐各處要安排妥當。
府中一派張燈結綵喜氣洋溢的景象。
此時，門口小廝翹首望見街口處駛來的馬車，高聲唱道：“來了來了，看見璟王府的馬車了。”
一旁等候的婢女們更是喜氣洋洋地，一部分趕往門口等候迎接，一部分趕緊往內疾步而去。
謝夫人領著府中姨娘和底下未出嫁的小姐們迎至門口時，謝婉清的馬車也剛好停靠下來。
“見過璟王妃。”
謝婉清快步上前扶起自家母親的身子。
“母親，各位姨娘和妹妹們快請起來，自家人無須多禮。”
謝夫人挽著自家女兒的手，拉著人往府裡趕。
“昨日你遣人來說回來一事，老夫人可高興了。今兒一大早的就派了甄嬤嬤四處吩咐，準備你喜歡吃的東西，快快跟我去見見老夫人。”
“老夫人身體可好……”
身後跟隨著的一眾女眷中，楊姨娘看著前面的母女兩人，撇了撇嘴。
“好大的架勢，這麼一大家子轟轟烈烈地來門口迎接，也當看不見一樣，這是拿我們當下人看待呢。”
楊姨娘的親生女兒，謝府三小姐謝清姝拉住楊姨娘的衣袖，低聲勸道：
“姨娘，快別亂說。大姐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自然是要趕著去拜見老夫人的，您不要胡言亂語。”
楊姨娘看著女兒眼裡的厲色，沒趣的點了點頭，“行了行了，你娘我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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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謝府自前任家主謝尚仙去後，就由身為嫡長子的謝魁繼任了家主之位，而謝老夫人也早早就搬進後院安靜寧和的念安堂居住。
謝府一眾女眷衣角飄飛，行動間香風陣陣地偕同著中心的謝夫人和謝婉清，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念安堂中。
原先端坐在上首的謝老夫人看見走進來的謝婉清一行人，興高采烈地向謝婉清招手。
“婉姐兒，可算是回來了，快過來。”
謝婉清快步上前，順勢拉住謝老夫人的手坐下。
“祖母，最近可好呀。”
“挺好的，吃得好睡得也好。就是想我們婉姐兒了。”
“是婉清的不孝，沒有經常來看望祖母，勞您牽掛了。”
下邊按照身份地位長幼之序分別久坐的眾人中，只聽左手邊一位身著深藍竹月色蘭草花紋衣裙，年歲不過雙十年紀，儀靜體閒的年輕夫人也輕聲取笑道：
“說的就是，聽說婉姐兒回來，老夫人能高興得吃上兩大碗飯呢。
看見咱們婉姐兒呀，那是胃口也好了身體也好了，好似靈丹妙藥呢。”
老夫人聞言指了指年輕夫人，笑口大開道：“清芝媳婦你這個促狹的~”
謝婉清也眉語目笑地看著嫡長媳鄭燕婷，道：“大嫂是嫉妒祖母疼我，可不得暗暗多加使勁。”
底下各位女眷都一一出聲附和說笑，一時之間念安堂中好不熱鬧。
只是偏有一些不識風趣之人打破此時熱鬧和諧的氛圍，提起一些掃興的話題。
右邊下首一位年歲與謝夫人相近，但臉龐消瘦，嘴角下垂，面上嚴肅不帶一絲笑意的婦人，一開口就是滿滿訓誡意味。
“咳咳，這段時日璟王的緋聞傳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不知婉清是否瞭解呢？”
此話一開，堂中氣氛霎時靜默無言。
此時坐在後邊尾席的楊姨娘此時按捺不住自身的幸災樂禍了，迫不及待開口附和。
“哎呦，大小姐說到底畢竟是璟王妃呢，這璟王府可都是歸大小姐管著的，哪能不知呀。
就是可憐了我們的大小姐，受了委屈還得打碎牙齒往肚裡吞。
這女子婚事呀果然要仔細挑選，再是身份高貴，若遇到了…，那可真是有苦難言哦。”
謝夫人哪裡容得了自家女兒被人隨意譏笑嘲諷，當即出聲呵斥。
“楊氏，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身為臣子妾室竟敢當眾編排皇家，我看你是嫌命長是嗎？”
剛才挑起話題的消瘦長臉婦人雖然本身也看不起楊姨娘，但也出口聲援。
“大嫂何必惱怒，現在都是自家人說話，楊姨娘不過是關心婉清而已。
這婉姐兒身為璟王妃沒有管理好內宅家事，又沒有及時維護王府在外的名聲，這可就是婉姐兒的不是了。
而且，還連累了我們謝家遭人恥笑。這府裡尚未婚嫁的姐兒可有不少，沒得受了牽連。”
“二叔母這話說得可真沒道理，婉清也不是很明白您所說滿城風雨的緋聞究竟是何事？”
謝婉清不甚在意的開口說道，
“若是指王爺救命之恩，陛下親封的殷良娣之事，那可就更沒有道理了。
殷良娣可是皇上金口玉言親自下旨封賞，淑妃娘娘口諭稱讚的，城內就算有所傳言，也不過是讚許皇家有情有誼，恩裳分明。
何處傳出的緋聞？又何至於影響我謝家女兒的名聲？”
接著，巧笑嫣然地看著謝二夫人道：“難道是…，二叔母對皇上的決策有異議，或不相信淑妃娘娘的眼光，有什麼其他想法？”
謝二夫人哽住了，這事上升到宮裡的皇上和淑妃，就算她再有意說什麼，也不好再說，要不然就是大逆不道，蔑視皇家威嚴了。
上首的謝老夫人也敲打了謝二夫人和其他女眷一番。
“雖說婉姐兒是自家女兒，但是畢竟亦是皇家人。不要因為婉姐兒對你們和顏悅色的，你們就忘了尊卑，就可以出言不遜，隨意指點皇家之事了。若不修口業，小心禍從口出。
好了，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讓我老婆子安靜會兒。”
敲打完後，謝老夫人拍了拍謝婉清的手，“婉姐兒難得回來一趟，也去拜見一下你父親吧。”
“好的，祖母。您休息會兒，等會兒我再來找您說話。”
一眾人等都起身向謝老夫人行禮告退，退出了念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