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民國妓女錄（周深番外）

我從小混跡在金城和各種風月場所，見過各色形形色色的人。

卻從未見過能夠真正一眼看穿我的人。

她說我這麼多年長久戴著吃喝玩樂富家公子的面具不累嗎。

她甚至說，母親很愛我，別讓人輕易看低了我。

或許是從那天起，我突然就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活著了。

我開始不去歌舞廳了，開始不整夜整夜的酗酒，幾個月後我的跟班提醒我小牡丹，甚至一瞬間我都忘了她是誰。

因為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明明有著明豔奪目的美貌，卻做了周公館的下人。

可你說她暗戀葉文光吧，她又故意在他面前扯謊裝瞎。

事實上葉文光對她並不好，居然敢把她當成物品一樣同我做交易。

男人是最瞭解男人的。

他若真的在意便不會說要將她送給我的時候，臉上還那麼平靜。

我親眼看著她穿著樸素的下人服，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居然還怡然自得。

實話實說，她不施粉黛微笑起來的樣子真美。

周家給下人提供的伙食大多時候是青菜饅頭，這一點我早就知道。

有一次去看她，周家的管事居然給了她餿飯，她看起來小臉蒼白憔悴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所以……我見不得她吃的不好，或許是她太瘦了。

我給管家暗中交代，不準再為難她，甚至特意給她改善了伙食。

沒想到等到下次我去的時候，看見她居然把那個雞腿主動夾給了新來的傻丫頭二丫。

於是我故意找藉口帶她去吃飯。

當我把紅玫瑰和鑽戒推到她面前時，本以為她會和那些女人一樣欣喜萬分的接受，順便說幾句我愛聽的奉承話。

可她沒有，她只淡淡地說不喜歡紅玫瑰。

這天下間哪有女人不喜歡玫瑰花？

可見她心裡還是視我為洪水猛獸，只有那個葉文光。

我瞬間惱羞成怒，準備拂袖離去的時候，結果撞上了人。

我看著她蹲在地上，拿僅剩微薄的薪水買下那女孩全部的花。

她輕輕的兩句話瞬間令那孩子破涕為笑，我有些恍惚，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她也是這樣走過來安慰我。

原來我在她心裡，從未被區別對待過。

這些年父親放任不管我，我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平日裡行事更加為所欲為，

跟別人打架在金城結下的樑子不少，結下的怨仇更多。

別人懼我，怕我，罵我，恨我，唯有她平視我。

她總是平等地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從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不想再當個無惡不作的壞人。

因為……我想把我最乾淨的一面展示給她，甚至卑微地祈求想讓她覺得我是個好人。

這樣我便有了和她並肩站立在陽光下的資格。

我開始聽從父親的安排接手公司的事務，為此我學得很認真。

不為別的，就想讓她覺得我還有那麼點可取之處。

我開始不再焦慮惶恐不安，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心拼命爭取父親的注意力。

因為現在我的眼裡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很快，我發現梅萍要對她下手了，直接在茶水裡下了迷藥。

這件事我知道卻沒有阻止。

因為我當時心裡甚至隱隱的期盼能和她在以後有不一樣的可能。

哪怕是這樣卑劣的手段，我也顧不得了。

只是我沒想到，她睡夢中還念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那定然是一段我不知曉的過去。

說明有人在我之前，暗暗地走進了她的心裡。

我突然很難受，感覺心臟被擠壓般的窒息。

當父親帶著人衝進來要興師問罪的時候，我知道如果不利用好這個時機，我跟她再也沒有可能了。

憑藉父親的手段，絕對做得出來把人送走的事情。

因此我的態度異常地堅決，我要和她舉行婚禮。

哪怕……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很快我看到葉文光來找她了，這個虛偽的男人有什麼資格來找她？

難道他忘了當初說出把人送給我的話嗎？

等現在我們真的發生關係了，他急了，呵，多麼可笑啊。

因為當時我站的太遠，並沒有聽清他們說的什麼，只看到葉文光的情緒很激烈。

我害怕她動搖，真的答應葉文光跟他走，所以我出現在她面前。

我努力剋制自已陰沉著臉問出了那個問題，卻又害怕那個問題的答案。

我害怕那個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在她沒有給出準確答覆前，我當場用一個慘烈的結果，恐嚇了她。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信了。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裡實在不好受。

她是我那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裡的白月光啊，我怎麼捨得呢？

哪怕父親堅決的反對，我也要義無反顧的娶她。

在我眼裡，她從來都不是最低賤的妓女，而是我一心汲汲營營渴求的光。

我想親她想抱她，只想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

中彈受傷的那個晚上，我想拂去她眼角的淚水，卻又捨不得弄髒我心愛的姑娘。

聽到父親把她關進柴房的時候，我真的坐不住了。

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我把兩個跟班安排在了她的身邊。

誰知在醫院的走廊裡，我得知了自已活不長的訊息。

既然不能長相廝守，那便送給她一個安穩的餘生。

父親死了，我正式接手了周家的所有事務。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周家還有黑道的生意。

我吩咐人重新整理了賬目，快速洗清了商行的現金流水。

因為我要保留一部分乾淨的資產留給她。

能做多少做多少，剩下的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將那份財產讓渡書遞給了她，卻又生怕她察覺到什麼不肯接受。

所以我騙她說這是我同她結婚的誠意。

父親的死另有蹊蹺，我派手下去查，很快查到了我的小媽梅萍的身上。

我知道我該行動了。

於是當晚我綁了那個女人，將她帶到倉庫我親手拿著鋒利的匕首一刀捅進了她的心臟。

父親，我為你報仇了。

安頓好我心愛的姑娘，替父親報了仇，我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婚禮最終還是沒有舉行成功，這在我的意料之內。

葉文光到底還是來搶婚了。

很快我被巡捕房帶走了，後來葉文光來監房裡看我。

他咬牙切齒罵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訴說著這些年父親的種種惡行。

可他卻忘了父親對他種種關愛讚許的過往，甚至無論哪種重要場合宴會都要堅持帶著他。

甚至常常忽略了我這個兒子，如今他死後他這個最滿意的義子卻恨毒了他。

世事的陰差陽錯，從未停歇。

如果再來一次，我不想再成為父親的兒子了。

我只想好好地被愛一次，和我最愛的人在一起相守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