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民國妓女錄（9）
周公館，一樓客廳。
七八個下人聚成一圈，為首的老僕婦迫不及待向眾人分享這個驚天訊息。
“你們猜那個新來的夏姣姣是什麼出身？”
“我剛剛去老爺房裡打掃，聽見了大少爺和老爺的談話，原來這位姣姣姑娘是從暢春樓裡出來的。”
聽見這話，一個丫鬟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驚訝地掩住了嘴。
“不會吧，她居然是個妓女！”
“平時看著她怪冰清玉潔的，原來也是這種不知羞恥的淫蕩貨色啊。”
“沒想到她居然是這種女人，那她到底為什麼不繼續做她的妓女，反倒跑到我們這裡當丫鬟了？”
“誰說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聽說勾上了大少爺，奈何老爺反對，這才成了丫鬟。”
“原來是這樣，我看她幹活老實，還以為是好人家的姑娘，真是看錯人了。”
老僕婦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屑，手指在嘴邊噓了一聲。
“噓，人家可跟我們不一樣，人家是要攀龍附鳳做大少奶奶的人……”
周深剛好從二樓下來，把這話聽了個一字不差。
他逆著光站在樓梯上，雙手插兜，表情有些扭曲和陰晴不定。
“你們一個個很閒？”
這話一出，嚇得眾人如驚弓之鳥，紛紛低眉順眼地垂下了頭。
“二少爺，我們……我們這就去幹活。”
周深微眯起眼，盯著一群下人離去的背影，眸光多了幾分幽深。
一個跟班跟在他身後，見他直接出了客廳，向著反方向的下人房走去。
這根本不是去碼頭的路啊，難道少爺根本就壓根沒想出門？
他撓了撓頭，一頭霧水對前面的周深疑惑道：
“少爺，老爺不是讓咱們去金邦碼頭視察嗎？”
今天早上週老爺子不知道發了什麼瘋，非要讓他這個小兒子去視察碼頭。
真是奇了怪了。
平時不重視二少爺的是周老爺子，現在重視起來的也是他。
“不去了。”周深停下了腳步，眸光一閃沉聲開口道：
“反正碼頭有葉文光，他愛在老爺子面前表現就讓他表現去。”
到了該吃飯的點，夏姣姣收了手裡的掃把，腰痠背痛地站到了領飯的臺階下面。
周家下人每天會有免費的兩頓飯，中午一頓，晚上一頓。
飯菜說不上有多好，大多時候都是普通的米麵粗糧，再炒兩個素菜。
逢年過節能有個沾點油葷的就算是好的了。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夏姣姣領飯格外要困難些。
上了年紀四十多歲的打飯大叔站在視窗，一臉冷漠地丟給夏姣姣半碗餿飯。
碗裡酸臭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實在不像人吃的飯。
“喏，今天沒飯了，菜也沒有了，你就吃這個吧。”
排在夏姣姣身後的二丫是個新來的農村姑娘，脾氣性子急，
大嗓門直接衝著裡面不滿地吆喝道：
“不是，誰說菜沒有了，剛才我看不是還有一大鍋嗎，再說這飯都餿了怎麼吃呀，”
那男人當即沉了臉，把飯勺往大鍋裡一丟，冷冷瞪了夏姣姣和二丫一眼。
“我說沒有就沒有了。”
“能有的吃就不錯了，再晚一點連餿飯也沒有了。”
到底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二丫見不到飯也沒辦法，她趁著廚房沒人貓著腰溜了進去，偷了兩個饅頭躲一邊吃去了。
吃了啞巴虧的夏姣姣只能孤零零坐在臺階上捧著手裡的半碗餿飯發呆。
事實上她也不餓，就是覺得有點難過。
說真的，她有點想念沈硯冰給她做的飯了。
夏姣姣正在落寞地七想八想，周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面前。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夏姣姣抬起頭來，一眼茫然看著眼前居高臨下俯視她的周深。
“二少爺怎麼來了，”
周深無聲地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
“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現在看來似乎不怎麼好。”
夏姣姣把餿飯放在臺階上，不打算跟他繼續扯皮。
“二少爺熱鬧已經看完了，我手裡還有活，我先去幹活了。”
她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的瞬間卻被周深一把拉住了手臂。
周深面無表情定定看著她，眼底似乎有暗色的幽光閃過。
“那葉文光有什麼好，他能狠心把你留在這下人房吃這種苦，不如早答應我多好。”
“看清楚，在這周家到底誰才是你真正可以依靠的大腿。”
兩人靠的非常近，夏姣姣幾乎能感受到周深溫熱的呼吸從她耳旁劃過。
卻又沒有真正的觸碰到，兩人間隔了毫釐的虛空。
夏姣姣見突然有人來了，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周深淡淡瞥了她一眼，默默收回了手臂。
這時，周深手下一群耀武揚威的跟班押了一個年輕的男人過來。
“少爺，按照您的吩咐，抓到前段時間偷了您東西的賊了。”
被帶過來的男人雙手被反手緊緊扣在身後，根本動彈不得。
他滿眼驚恐，跪在地上緊緊抓住周深的褲角，嘴裡不住地祈求。
“二少爺，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豬油蒙了心，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周深唇角扯出一抹笑，裝作不經意的開口。
“既然抓到人了，那就……”
他的聲音不高，加上平淡的語氣，讓人誤以為要放過這個男人。
沒想到突如其來地話鋒一轉，跪在地上的男人頓時感覺如墜深淵。
“給我狠狠地打，把他這條腿打斷為止。”
耳邊響起了慘烈的拳打腳踢聲。
她看向臉色越來越沉的周深，想要求情卻又欲言又止。
周深這種瘋子恐怕她說什麼他也不會聽的。
夏姣姣皺了皺眉。
“就算他真的偷了東西，你也不必下這麼重的手吧。”
周深有些意外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
“呵，跟你的葉大哥不一樣，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他轉身向外面走去，臨走微微側身掃了一眼跟班。
“打完了就把他給我扔出去，我眼裡容不下髒東西。”
“是，二少爺。”跟班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