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喬在蕭穎助手的幫助下換好了衣服，長髮簡單挽起，款款走出衣帽間的時候，在大廳等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一時之間，房間裡安靜得呼吸可聞。連見慣了美人的設計師，也被美得失言。
江季喬拎起裙襬在孟聿面前轉了一圈：“怎麼樣，好看嗎？”
孟聿眼裡驚豔的神色是藏不住的。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片刻後，他才開口，“古人誠不欺我。”
江季喬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蕭穎也收斂了神色，認真仔細地一寸寸布料看過去，將每一處縫線、每一個褶皺的不妥帖都記錄下來，後續再做修改。
知足過了將近一個小時，蕭穎才完工，輕輕舒了口氣：“好啦，可以換下來了。”
江季喬像個過年穿上了新衣服的小朋友，還有點不捨得脫下來。
“那什麼時候才能改完給我啊？”
蕭穎笑著說：“最多二十天。我在A市的工作室離這裡也就二十分鐘車程，你有空的話可以來視察進度。”
她原本是打算回F國去做修剪的，畢竟她除了改這件禮服，還有許多其他的工作要做，但是今天看到江季喬之後她就改變了主意，打算在國內停留一段時間，到處走走看看，多收穫一些新的靈感。
畢竟她一切的創造來源，還是這個古老的東方國度的悠久傳承。
哦，還有這方鍾靈毓秀之地養育出的絕色美人。
“真的嗎？”江季喬十分驚喜，“我可以去你工作室裡？”
“當然，隨時歡迎。”蕭穎邀請道，“今天下午就可以，我回去就要著手修改了。”
“今天下午不行，我還要去太清宮。”江季喬遺憾道。
如今末法時代，又是太平盛世，實際上用到符籙的地方並不多，太清宮已經儲備了一大堆江季喬的高階符籙。但好東西誰都不嫌少，只要江季喬畫，他們就會繼續收。不過江季喬如今忙起來，畫得也不多了，去太清宮更多時候是聽經論道或者對年輕道士指點一二，無為真人與她關係頗為融洽。
“太清宮，是錫山上那個道觀嗎？”蕭穎也曾聽說過，畢竟是A市第一大道觀。
“沒錯。”
蕭穎心裡一動：“我能跟你一起去嗎？久仰大名，還沒有見過。”
“那當然沒問題了。”江季喬欣然道。
孟聿輕咳一聲，表情淡淡地看向江季喬。江季喬莫名其妙：“你怎麼啦？我昨天跟你說過的呀，你還讓我幫忙跟無為真人問好呢。”
孟聿神色不渝。
蕭穎無奈，快速將脖子上項鍊串著的戒指取下來，戴回左手無名指，然後拿著第一次fitting的單據給孟聿簽收。
對方的視線觸及那枚戒指，又轉移到她的臉上。
蕭穎露出一個坦蕩大方的微笑。
她也知道這事不能怪孟聿，雖然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一定是熾熱到恨不得把江季喬一口吞下去，這很難讓人不多想啊！
孟聿龍飛鳳舞地簽了名字，江季喬還圍在他身邊纏他：“你說話呀？剛才怎麼那樣看我？”
孟聿：“……沒什麼，我說晚上我去接你。”
“不用的，我……”
江季喬話還沒說完，就被孟聿打斷：“接你去茶餐廳吃冰淇淋多士，去不去？”
江季喬一秒改口：“去！早點來接我！”
孟聿忍不住勾起嘴角。
下午江季喬和蕭穎去了太清宮。
之前孟聿常去的半山閣，如今也成了江季喬的專屬地，每次在太清宮她累了要休息的時候就會到這裡來。和道友們打過招呼，她就帶著蕭穎繞過竹林，進入了半山閣。
外面風吹竹林，沙沙輕響，A市地處南方，冬天也不上凍，池塘中的水依然清澈流淌，發出潺潺之聲，與風竹共鳴，冬日暖陽透過木質結構的窗子照射進來，煦暖溫柔，道士誦經之聲隱約傳來。
江季喬從櫥櫃中拿出孟聿放在這邊的一套茶具，跪坐在茶桌對面，給蕭穎煮了一壺茶。
水聲淙淙，茶香嫋嫋，半山閣中瀰漫著安靜的氛圍，令人整顆心都沉靜了下來。
蕭穎心頭一動，向江季喬要了紙筆，隨手在白紙上勾畫出了幾張草稿。
這就是半年後橫空出世，震驚整個時尚圈，令無數人交口稱讚，也讓諸多明星，尤其是C國明星趨之若鶩的“靜篤”系列時裝的始源。
晚上孟聿來太清宮接江季喬的時候，她還想邀請蕭穎一起去吃晚飯，但蕭穎急著回去細化草稿，還要今快完成江季喬禮服的修改，因此只得作罷。
江季喬坐進車子後排，司機便往山下已經預定好座位的茶餐廳駛去。
江季喬歪著頭看孟聿，孟聿微微斜過視線，“幹什麼？”
江季喬：“蕭穎姐姐說，那套禮服要六百多萬。”
孟聿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呢？”
“那麼貴！”江季喬原本就圓溜溜的眼睛被瞪得更圓了，“也穿不了多少次，為什麼要買這麼貴的衣服啊。其實借來穿也是一樣的，同樣的錢還可以多換幾件穿。”
孟聿看著她一副心疼算計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腦門：“還想穿幾次？這種衣服只能穿一次。一件禮服來回穿，讓別人以為孟家破產了。以後你有空，就自己去看秀，或者讓人把當季的新品圖冊送來，你來選。”
“那穿過之後呢？賣二手？”
“……”
孟聿嘆息：“我還有錢，你也大可不必這麼精打細算。給你定製的衣服，賣給誰？穿過就好好收起來就是。”
江季喬長長地“哦”了一聲，湊近了一些，挨著孟聿的手臂，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麼願意給我花這麼多錢啊？”
當時說是讓她住進來保護孟聿，可這麼久過去了也是一切風平浪靜，白吃白喝白住就算了，還給她買這麼貴的東西。
孟聿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分辨的情緒，似乎苦澀，卻又欣悅，還摻雜著無奈、歉意，還有……懷戀，但片刻後他濃密的長睫垂下，掩蓋了漆黑深沉的眸子，也將那些複雜的情緒一併收斂。
外面已經天黑了，車子行駛在空曠的大路上，外面路燈的光一束一束透過車窗投射在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又飛快移走，光線變換之間，他的神色愈發難辨。
足足幾分鐘，江季喬都要等不及了的時候，孟聿才冷冷地說。
“錢多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