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悅把車停在路邊，兩個女孩子興沖沖地下車跑進奶茶店。
這附近有一所大學，各種小吃店小吃攤陸續彙集過來，逐漸形成了夜市一條街，柏悅所說的奶茶店就在夜市的邊緣位置。小店面積不大，除了操作檯之外只擺了兩個小圓桌。
夜市夜市，晚上比較熱鬧，白天沒什麼人，這會兒店裡只有一個店員，一旁坐著兩個學生模樣的姑娘，挨在一起喝奶茶聊天。
柏悅熟練地點了單，江季喬第一次自己買奶茶，被面板上各種花裡胡哨的名字搞得頭暈眼花。
“這個什麼脆啵啵是什麼東西？”江季喬問柏悅。
柏悅解釋：“就是寒天做成的球球，咬起來脆脆的很Q彈，我給你買過的。”
“哦，”江季喬恍然，“是那種咬上去po一下爆開，裡面脆脆的那個？”
“不是啦，那個是馬蹄爆珠。”
“我想吃那個。這裡面沒有寫馬蹄爆珠。”
柏悅指著牌子上的字：“那個叫閃光啵啵，可以作為小料加進去的，你看下你要哪種茶底？”
江季喬還要思考，突然聽見後面有人輕輕“嘖”了一聲，回頭才看到有個中年女人在排隊。
她於是讓開位置：“你先點吧，我還要再看一下。”
女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哦，謝謝啊。”
她對店員說：“來一杯黑糖珍珠奶茶，熱的，正常糖。”
然後遞出去一張二十元面值的紙幣。
現在用現金的人其實不多了，但是該收還是要收的。店員接過紙幣開啟收款機，拿出找零：“您好，收您二十，找您四塊，請拿好。”
收款機的抽屜咔噠合攏，店員打出小票，轉身去製作奶茶了。
女人收了錢，要裝進口袋裡。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默默思考到底是點烏龍茶還是紅茶茶底的江季喬缺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擒住了女人的手腕。
她手上力道不小，女人冷不防被抓住，一聲尖叫：“你幹什麼？”
頓時店裡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包括那兩個大學生。
江季喬說道：“我幹什麼你知道，我給你留個面子。換了。”
她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別人或許聽不懂，但那女人卻是臉色微微的變了，她強撐著不肯露出破綻，“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小姑娘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剛才就在這磨磨蹭蹭，做事奇奇怪怪的！”
江季喬重複：“換掉，或者你想讓我直接把母蟲殺了？”
母蟲，這兩個字戳到了女人的痛點。
但她還試圖掙扎：“你再說這些瘋話，我就要報警了！”
店員從操作檯那邊走過來，看著兩個正在爭執的客人，勸說道：“兩位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
江季喬說：“你點單這麼熟練，應該不是第一次來。老闆，你們有沒有出過賬目對不上的情況？”
這家店規模小，沒有那麼明確的分工，此時店裡正在做事的就是店主，白天她自己做，只在每天晚上客流量大的時候才會請兩個臨時工小妹過來幫忙。因此，每天賬目核算的工作也是她來做。
聽到江季喬這話，她愣了一愣，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有出現過賬目對不上的情況。但店裡每天人這麼多，她又要點打單，又要做奶茶，還要收款，難免有看不過來的時候，就想著一時有人漏了也是說的過去的，因此一些小額的賬目不平她一般也不會放在心上。
可看江季喬這意思，莫非另有隱情？
她驚訝地看著江季喬，猶豫道：“確實會有，不過數目都不大，十幾二十塊而已。可是……”
她疑惑的目光投向女人，“她剛剛明明是給了錢的呀，我也看過了，錢是真的。”
江季喬不打算再給這個不肯悔改的女人留面子：“錢是真的沒錯，可那錢上塗了青蚨子蟲的血。”
青蚨子蟲，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名字。
江季喬解釋：“這種蟲子母子相依，分別將子蟲和母蟲的血塗在不同的錢幣上，保留其中一種，另一種就算花出去，到了晚上也會自動飛回來。”
這實在是太玄了。原本還偏向於江季喬這邊的店主，此時也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看向她的眼神變成了懷疑。
見她不信，女人底氣更足：“你這個小孩，長得漂漂亮亮的，可惜是個瘋子。你是她家裡人，你也不管，精神病犯法監護人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柏悅原本並沒有說什麼，她知道江季喬的本事，也相信她能解決，但這個情況，她就不可能再作壁上觀了。
柏悅道：“你說話放尊重一點。店裡有監控，你既然這麼篤定，不如就等今天晚上，看看監控裡到底什麼情況？”
江季喬卻說：“不用。”
青蚨說到底也只是蟲，靈智未開，她略微用個小法術迷惑一下就好。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不空不有，遣陽入冥。”江季喬低聲念道。
此時店裡的人都有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還是晴朗的白天下午，陽光也直射進小店裡，一派冬日午後的寧靜。但他們卻下意識覺得，外面應該是夜晚了。
甚至有些犯困，想回去睡了。一旁的小姑娘還打了個呵欠，眼睛裡瀰漫上了水光。
而就在此時，眾目睽睽之下，禁閉著的收銀臺匣子中，一張紙幣飛了出來。
這場景實在是太過靈異，任何一個擁有科學的世界觀的人都無法理解。一張紙幣在空中飛？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店主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她定睛再看，眼前的情景並未發生變化，那張紙幣確實是飄飄悠悠地飛了起來，速度很快，不過眨眼之間，便靈巧地滑入了女人的口袋。
“你還有什麼話說？”江季喬平靜道。
女人被她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半晌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就慌了：“我、我……不是，我不知道，對，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江季喬冷冷地看著她。
女人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裡防線徹底崩塌，大哭起來：“我真的不知道！我求求你們放過我，我賠錢還不行嗎，不要報警，求你們了，我是個單親媽媽，我還有兒子要照顧……”
江季喬抿了抿唇，她只是看不慣這人用青蚨錢騙人，至於要不要報警，怎麼善後，那不是她應該決定的。
店主於心不忍：“算了算了，也就幾百塊錢，不至於報警，你賠我一百，就這樣吧。”
她對這個女人有印象，應該來過幾次，但也算不了那麼清楚，一百肯定是往少了要的。女人來的時候還拎著一兜菜，也不知道這些菜有沒有花錢。
女人掃碼付了錢，飛快地跑掉了。
江季喬終於選完了奶茶，店主執意不肯收她的錢，說是要感謝她。兩人等了一會兒，拿了奶茶，就打算走了。
但剛走到門口，卻聽到一個脆生生的女孩聲音：“你好……能請你幫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