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鴻感覺自已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刻骨銘心又暢快的夢,這場夢在最接近幸福的時候卻被叫醒。
宗鴻有些懊惱,他寧肯不要醒,但是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為了他壓上九族性命的人不會讓他繼續做夢。
夢醒後,他要繼續帶隊在至高無上權力的角鬥場上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宗鴻聽取親信們一一彙報一直到深夜,和楊宣、慕青榮商量至天明,諸事吩咐完畢,才在薛老頭的催促下躺下休息。
“殿下,大病初癒,諸位不要太過心急。”
薛老頭勸道。
“宮中朝中府中大半年來積壓多個要事。”
慕青榮一臉青色,兩天兩夜不敢睡覺,現在心裡總算踏實些。
“人好好的,比什麼都強,你看楊公子,該吃吃該睡睡,小臉每天白生生的,多好!”
薛老頭捋著鬍子笑道。
“我可沒有楊美人那麼好命。”
慕青榮笑道。
楊宣聽到慕青榮喊他楊美人,桃花眼一瞪,抬腳便踢。
慕青榮趕快往薛老頭身後躲,嬉笑道,
“不是我說的,是太子說的,楊郎如美人,你找太子去。”
楊宣一張俊臉怒氣衝衝,罵道,
“死驢臉,你等著,晚上讓你嚐嚐什麼是美人滋味!”
“楊三饒了我吧,我知道你威武的很,剛才開玩笑,莫當真,莫當真。”
慕青榮知道楊宣最煩別人說他像女人,惹急了總要挨他一頓拳腳才解恨。
偏當朝太子一次酒宴喝多了,拉著楊宣,說楊郎如美人,把楊宣噁心的當場要翻臉,被諸位勸住,而楊美人的名號卻不脛而走。
楊宣冷哼要走,卻被慕青榮扯住,
“楊三,你可不能走,待殿下醒了還有一件大事沒商量。”
“什麼大事?”
楊宣甩掉慕青榮的手,彈彈袖子。
“好了,楊三,彆氣了。說正事,那個阿若姑娘怎麼辦?這個是個大事啊,府裡的那位咱們怎麼交代?”
慕青榮低聲靠近楊宣說道。
“殿下的家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咱們別摻和。”
楊宣淡淡然說道,一副與已無關的樣子。
“可我看殿下對阿若姑娘可不一般啊,這事要是辦不好,王妃怪罪下來,就得扯上咱們。”
慕青榮擰眉說道。
“這事可不好說,你想怎麼辦?”
楊宣問道。
“這事也好辦,若是殿下真心喜歡,就化個名一起帶進府去。若是隻是報恩,倒不如讓她留在這裡,賞些田地珠寶。關鍵看殿下態度。”
慕青榮笑著說道。
“那就等殿下醒了,跟他說說吧,我們也好做準備。”
楊宣打個哈欠,轉身去榻上躺下睡覺了。
慕青榮推推楊宣,
“你可真行,推給我你就睡了。”
楊宣閉著眼睛不回答。
慕青榮只好躺在另一邊榻上睡下,一會兒呼嚕聲起。
楊宣睜開眼,一臉沉鬱。
吃過早飯,各路官員前來覲見。
慕青榮代為接見,忙的不可開交。
宗鴻和楊宣等親信在府衙密室商量回京各事宜。
“事不宜遲,今夜二更鼓響出發,為防夜長夢多,輕裝簡行,走瀘州,繞平西,過大麴,入通州,這一路任何人不得洩露訊息、行蹤。明白嗎?”
宗鴻盯著眾人命令道。
“明白!”眾人齊答。
“殿下,昨晚張舅爺從通州往這裡趕,要不要他接應?”
隨從周文問道。
“不必,以防打草驚蛇。到通州再說。”
宗鴻說道。
“殿下此次回京,事關重大,隨行人員務必提高十二分警惕,不進王府不得放鬆。”
楊宣補充道。
眾人又商量具體細節,一一安排吩咐,不覺日已偏西。
“諸位都回去準備吧,二更鼓出發。”
宗鴻吩咐道。眾人退下。
楊宣看看天色,看看專注看地圖的宗鴻,提醒道,
“殿下,李小姐如何安排?”
宗鴻頓了一下,抬頭看看窗外,說道,
“晚飯,我去看她,你安排一下。”
楊宣得令下去安排。
宗鴻站在窗前,望向群山,感覺自已像被關回籠子裡的鳥。
夜色漸深,阿若和王婆雪柳坐在案前,相對無言。
“殿下來了。”
楊宣推門進來,招呼道。
阿若三人站起,等在門口。
宗鴻揹著手大步跨進來,楊宣關門出去。
王婆和雪柳拉著阿若跪下,
“恭迎恆王殿下。”
宗鴻忙上前扶起,說道,
“不用行禮,外人面前我是恆王,在家裡我還是阿呆啊。”
王婆和雪柳不自在地看著眼前的阿呆,似乎威嚴了很多。
“阿呆,不,殿下,你和若姐說說話,我們在外面伺候。”
王婆和雪柳匆匆走出去,關上門。
宗鴻走上前,輕輕抱住一直低著頭的阿若,
“若若,對不起,嚇著你了吧?”
阿若趴在阿呆懷裡,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哭著問道。
“你都想起來了對不對?你要走了是不是?”
看到阿若在懷裡哭泣,宗鴻心如刀絞,輕輕安撫道,
“我是都想起來了,但我沒有變,我還是阿呆啊,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分開的。”
阿若仍舊忍不住眼淚,委屈地嗚嗚咽咽的哭道,
“你騙人,你現在是恆王不是阿呆了。”
宗鴻捧起阿若的臉,仔細看著說道,
“你眼睛都哭腫了,乖,不哭了,我很心疼的。”
“若若,你聽我說,不管在外人面前我是恆王還是宗鴻,但對你,我永遠是阿呆、呆呆。”
阿若眼睛含淚地看著眼前人,停止哭泣,問道,
“可是你要走了,我們怎麼在一起?我們本來都要定親了。”
宗鴻笑道,
“傻若若,當然和我一起回京城,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定親的事情一定會做,但不是現在,你給我時間,我要處理很多恆王府的事情,處理完後,我們就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阿若含淚帶笑地抱住宗鴻,
“我好怕我的呆呆變成我不認識的人,如果你身不由已也不要為難自已,我也不想拖累你。我也不想回京城。”
宗鴻心中一痛,鼻酸眼脹,輕撫阿若的頭髮,
“若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放心,要害我的人也會害你,是我拖累你。你跟我回京城,我都會安排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阿若點點頭,宗鴻心喜,輕吻阿若,互訴衷情。
不覺更鼓響起,楊宣拍門提醒,
“殿下,該準備了。”
宗鴻擁阿若坐起,輕整衣衫,低聲說道,
“若若,我二更就走,千萬不可說出去。三日後,我會讓楊宣護送你回京。楊宣是我最得力的屬下,他在,你儘可放心。”
“呆呆,可否換個人護送?”
阿若拉住宗鴻的手問道。
“殿下,眾將已齊,事不宜遲,馬已備好。”
楊宣推門進來,不看阿若,直接對宗鴻拱手催促道。
“若若,放心,沒事的,幾天後我們就能在京城見面了。乖,若若聽話。”
宗鴻摟住阿若,在額頭吻了一下。
楊宣背過身去。
“回屋吧,我走了。”
宗鴻接過馬鞭,大步轉身出門走出院子,一陣馬蹄聲響。
“呆呆,阿呆!”
阿若跑出院子,大聲衝著馬蹄聲響處喊道。
馬蹄聲遠,宗鴻沒有回頭,眼裡一滴淚水掉落。
阿若哭倒在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