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政聽出她語氣不對,問道:“你怎麼了,不開心?”他眼神充滿關切地望著她。

這雙眼睛如燦爛的銀河一樣奪目,不禁令季扶光回憶起14歲那年他離開時望向自已的目光。

那時他眼神之中,蘊含著無盡的眷戀與不捨,也流露出對她即將孤身一人去承受生活艱辛的心疼和憂慮,她想起他對她說的話。

——

那天清晨,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紛紛揚揚地落在大地上。

14 歲的少年靜靜地站立在院子外,身著一套略顯寬大的西服,儘管與他年齡不符,但卻莫名地合身。

在他身後,整齊地站立著六位西裝革履、身材魁梧的保鏢,他們面容嚴肅,神情專注。

晨曦灑落在少年身上,使得他整個人宛如一尊散發著光芒的神明。

然而,晨光同時也將他原本就病弱瘦削的臉頰映照得更加蒼白憔悴。

他要走了,他在等她。

終於,她出現了。

她開啟院門,目光與少年交匯,瞬間,時間彷彿凝固了。

少年深情款款凝望著她。

他開口了,擲地有聲道:\"燕燕于飛,之子于歸。燕燕,等我回來,等你長大,我娶你!我一定娶你!\"

他那尚顯青澀的嗓音之中,帶著一絲稚氣,但是他說話時語氣是那樣堅定,堅定到縱使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話落,他在地上留下一束向日葵和一枚戒指,轉身就離開了,保鏢們護送在他的身後。

她沒看見他轉身時眼角落下的淚。

她追出去把一張樂譜和一張照片塞到他手裡,留下一句“陽陽哥哥,我等你,等不到我就去找你”,然後跑回院子裡。

她躲在牆後,探出頭,靜靜凝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眺望他車子駛去的方向,不知不覺間,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他們將彼此的話牢牢記在心間。

蟬鳴不止的夏天總會結束,但少年炙熱的愛戀永遠不會落幕。

她長大了,他沒有回來,沒有來找她。

但是雙向奔赴的愛情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孤軍奮戰,山不來就她,她去就山。

她相信少年的熱忱,也堅信神明的偏愛。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們約定好的。

她總能找到他的,不是嗎?

所以,去年他以為的不期而遇,卻是她12年的蓄謀已久。

再見少年拉滿弓,不懼歲月不懼風。

可惜他卻忘了她,忘了少年的約定,負了她的相思意……

——

思及此,季扶光心裡頓時感到一陣酸楚,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上眼眶,模糊了視線。

她緊緊咬著牙關,拼命想要止住眼淚,但那股鹹澀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彷彿要從喉嚨裡湧出來一般。

她把頭蒙進被子裡,不想讓他看見自已哭泣。

上官政注意到當自已說出\"我娶你\"這三個字時,季扶光並沒有像他預期那樣興奮和喜悅,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哀傷。

他默默地注視著她,看到她的眼睛逐漸溼潤,閃爍著晶瑩的淚光,波光瀲灩;看到她努力剋制著情緒,不讓淚水滑落。

此刻的季扶光宛如一朵在風中搖曳的殘花,滿身傷痕卻依然堅韌不屈。

她的周圍似乎被一層淡淡的悲傷憂愁所籠罩,然而與此同時,又有一絲溫暖的陽光穿透陰霾,試圖縫合那些破碎的心靈碎片。

上官政很想說些話來安慰她,告訴她自已想娶她是認真的,絕非隨口敷衍,也絕非利益所致。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因為他明白,她現在還不想讓他看見她脆弱的模樣。

她此時並不需要過多的慰藉,她需要的只是給她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去調整狀態。

而自已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相信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守護著她。

上官政緩緩起身,輕輕地幫季扶光整理好被子,彎腰撿起地上自已的衣服穿好。

看著蒙在被子中的季扶光,他囑咐道:“我先出去洗漱,你別難過了。”

“你不是說今天要去領證嗎,笑一笑,開心點。

“我還是喜歡看你笑的,就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朝氣蓬勃有活力。”

“起來去洗個熱水澡,這套裙子就別穿了,我叫宮宇給你送新的來。”

他邊唸叨將邊將季扶光散落的紅裙撿起疊好,然後帶走了。

他嗓音溫柔,就像一陣清風拂過季扶光的心湖,蕩起以一層層漣漪。

走到門口,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頓住腳步回過頭鄭重其事地說:“我娶你並不是因為這是你提出的條件。”

說完這句話他深呼一口氣,開啟房門離開了。

他的話讓季扶光呼吸一滯,是她想的那樣嗎:“他不是因為她的威脅才娶她,他或許喜歡她”。

這個想法讓季扶光震驚,一股強烈的心動湧上心頭,讓她呼吸急促,心臟也止不住地狂跳,像有一隻不知疲倦的蝴蝶在翻飛。

即使他忘了她,他還是會愛上她!

季扶光把頭探出被子,她眼淚流得更洶湧了。

她閉了閉眼然後睜開,坐起身來,用手抹去眼角殘留的淚珠。

季扶光抬頭仰望著窗外的天空,晴空萬里,一碧如洗,沒有一絲雲彩的遮擋,顯得格外湛藍、純淨而又廣闊無垠。

她哭著哭著就笑了,笑容洋溢著真摯的喜悅,陽光灑在她的瓷白臉上,就好似她在發光。

不知是陽光更耀眼,還是她的笑容更明媚。

上官政最後的那句話當真就像冬日的暖陽一般,讓季扶光心中的堅冰冰雪消融,從中生出土壤,生出涓涓細流,生出杏花雨、楊柳風……

季扶光拿起旁邊的手機翻看著網路上的謠言,果不其然她正在熱搜上掛著呢,底下評論無一不是在說她不守婦道,給女人丟臉,罵她水性楊花,愛慕虛榮,更是詛咒她去死,她的父母去死。

看到這她突然就笑了,隨手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贊。

心裡默默地想著:我詛咒你的詛咒成功。

她繼續往下翻,類似這樣的評論:“教出這樣的女兒的父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去死”,她都笑著一一給點了個贊。

熱搜下這樣的評論很多,很明顯是有人在引導輿論,把戰火轉移到她的雙親身上。

她望著天空若有所思,喃喃自語:“是昊哥嗎?但是自已昨天明確跟他說了不用處理,昊哥應該不會自作主張,所以不是!”想到這她搖搖頭,繼續排除。

“閨蜜們?不是。”她又搖搖頭,繼續思忖。“昨晚跟她們解釋了自已是在等事情發酵,時機一到就直接摁死。”

“那會是誰呢。”她眉頭皺起,大腦瘋狂運轉著,將所有可能的人都排查了一遍,發現可能是個陌生人。“但是一個陌生人怎麼會這麼好心幫助自已”

“你說他幫忙了吧,他又沒完全幫,以他顯現的能力可以直接逆轉風向;你說他沒幫忙吧,他確實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讓網友都去圍攻季建國和孫麗芬,而自已置身水火之外,獨善其身。”

季扶光繼續分析著。

“此人極有分寸,就好像知道我的計劃。”

“他沒有刻意去壓熱搜,此舉最後的結果是網友都去罵季建國夫婦了。”

念及此,她不禁有些疑惑:“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不被網友繼續中傷?但誰會這麼好心呢。”

季扶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她開啟微信,給置頂的秦昊發去訊息:昊哥,可以行動了!

緊接著,她緩緩地將手機放在床邊,原本溫柔如水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彷彿能夠穿透一切。

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冷漠和凌厲,讓人不寒而慄。

她掀開被子,動作乾脆利落地下了床。

她一步步走向浴室,腳步堅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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