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叢丹立在門口,欲言又止,一臉擔憂。

司沅但笑不語,徑自推開面前落了漆的門扉,隻身邁了進去。

門一開,一股黴舊味兒直打頭,讓她心底忍不住返潮,犯惡心。

距離上次來冷宮已經很久了,這裡依舊沒什麼變化。

司沅順手帶上門,生生將此間與外面隔開。

一室昏暗,唯一的光源來自對面的鏤花窗戶。

脫了色的宮室內,魏姻芙一身素服獨自站在窗邊,聽到響動也並未回過身。

“從一開始你就是在演戲!”

明明是同一個人,可聲音卻不似從前悅耳,充滿悲慼與不甘。

司沅環視一圈,走到一旁的桌邊慢慢坐下,粉頸微垂,手裡燻了玫瑰香的手帕稍稍能緩解她此時的孕反。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假意同意讓我承寵,讓我信以為真,不斷給你提供藥,這從頭到尾就是你設的局!”

遲遲不見來人反應,魏姻芙轉過身。

司沅放下手帕,抬眸看去,原來她在哭。

“我設的局?”司沅失笑,“我什麼也沒做啊!只是靜靜地看著你們表演罷了!”

“你與太后聯手,我就得坐以待斃嗎?”

“更何況,你以為太后真的是在幫你嗎?實話告訴你吧,她根本是在借你之手動搖李弘暄的帝位!”

“不可能!”魏姻芙站在原地,白著臉直搖頭,“就算太后這樣,我父親他們也不會!”

不會?

一顆棋子,被放到什麼位置不可能?

司沅嘆氣,“你也不想想,他們為何要告訴你趙珣的死因?”

“你要知道,太后可是親眼目睹我要殺李弘暄的!”

司沅嘴角帶笑,眼底卻異常冷酷,“你真以為你是在為自己謀劃嗎?真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維護你的陛下嗎?”

“你根本是害了自己,還差點連累他。”

她直衝過來,紅著眼睛怒視,“為什麼?你明明這樣恨陛下啊!”

何時,這樣沉穩的女子也有如此情緒失控的時候?

司沅垂下眼,輕輕點頭,“是啊,我是恨他。”

魏姻芙皺著眉頭,盡是疑惑,“那你為何?”

她不施脂粉的面容,像褪了色的宮室。

“為何沒被離間嗎?”司沅挑眉,極其蔑視,“你們啊,最不該的就是拿我與他的糾葛來算計我啊!”

“要知道我與李弘暄如何,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就算殺他,那也必須由我親自動手,斷不會讓別人藉機生事,更不會讓人拿我當工具去對付他!”

魏姻芙汪汪水眸裡滿是不可置信,“你既然恨陛下為什麼要,為什麼還要為他生孩子?”

司沅水眸靈靈,搖頭直笑,“誰說生孩子一定是為了男人?就不能是為了自己嗎?”

“我既做了皇后,就沒有退路,而皇嗣是我唯一的出路,與其在宗室裡挑一個,遠不如自己生一個,你說對嗎?”

魏姻芙大驚失色,顫著身子指向眼前笑靨如花的人,眼淚直流,“莫非你是在利用陛下?”

司沅站起身,眼睛看向窗戶,微微揚唇,“利用?是啊,我是在利用他!難道只許他算計我,就不許我算計他嗎?”

“那你又為什麼答應來見我?”

司沅閉眼搖頭,輕嘆,“讓你死心啊!”

說完,司沅睜開眼,最後看了一眼幽暗的宮室,“你的家族已經放棄了你,這兒是你唯一的容身之處。”

門吱的一聲開啟,照得一室敞亮。

“你心裡到底在意的是誰?”

背後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與不解。

司沅步子一頓,低頭笑笑,並不回答,“你倒是在意他,卻也不過如此。”

“娘娘。”叢丹躬身上前。

司沅目不斜視,搭上她的手,“走吧。”

不想剛邁出長雲宮,就見李弘暄一行人迎面走來。

皇帝出現在冷宮,實在是有些奇特。

在一片跪迎聲中,李弘暄握住了她的手。

“幹嘛要親自跑一趟呢?”

司沅眼眸微眯,意味深長瞧著他,“李弘暄,你說咱們到底誰在算計誰?”

李弘暄垂眸低笑,並不言語,攬過她的肩頭,穩穩朝前走著。

司沅狠狠瞪他一眼,她才不信他對這些真的一無所知呢!

若葉樓裡,李弘暄從後抱住她,頭擱在她的肩上,手細細摩挲著她的小腹,眼裡是讚賞的光,“你怎麼猜到是太后?”

“起初我沒懷疑她,是魏姻芙說她從太后那裡得知趙珣的死因,目的性太強,倒成為被懷疑的物件。”

“李弘佑與趙珣一程,除了你,沒有誰更能掌握他們的行蹤,要有,那就是太后了。”

司沅側過臉,擰眉思考,“我是不明白,她什麼時候同魏氏聯手的?”

司沅猛然轉身,恍然大悟,“那年花朝節我被推下水——”

李弘暄偏著頭,忍不住湊上去吻了吻她的臉頰,“我的沅沅真聰明,什麼都是一教就會。”

司沅回過頭,望著院子裡滿枝滿丫的海棠果,覆上他的手,“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呢?”

魏姻芙只以為自己是魏氏的棄子。

其實,李弘暄將她打入冷宮,才是真的留了她一命。

不然,魏氏與太后才是最想殺她滅口的。

若不是魏姻芙真的喜歡李弘暄,自己未必能反殺成功,賭就賭在她的不忍心——

耳朵一癢,酥麻如電流般傳遍全身。

在低呼聲中,司沅被了抱起來,放在簾幕後。

李弘暄側著身,吻著她的耳朵,寬厚的手掌已滑向她的裙底。

司沅紅著臉去推他,“別鬧。”

李弘暄低低一笑,“你不是問我要怎麼做嗎?現在該由我來教你了!”

他撥出的熱氣噴在耳邊,司沅渾身戰慄得幾乎無法自持,只能抱著他的脖子直喘氣,“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挑眉笑得輕薄,手下一刻不停,“一樣的。”

水眸瀲灩,嬌喘連連,整個人毫無防備化在他的手中,聽之任之。

“李弘暄!”她雙手死死拽著他的衣襟,身子顫得不像話,原本的怨怪被撩撥得只剩下索求不滿、嗔吟痴纏。

他也不再故意逗弄她,附身抱著她融為一體。

司沅嘆氣,這樣腹黑的帝王,誰能逃脫得了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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