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島殤學院。

那一方呈現圓形的巨大操場,周圍聚了一圈的觀眾,密密麻麻,人頭攢簇,足足不下三千人之多!

從高處俯瞰下去,便是一個極其震撼遼闊的“同心圓”。

圓形草坪之上。

八位學院地位崇高的導師,平均分配在中心大圓的八個位置。

而圓形的正中央,則是兩位年輕人。

一襲青袍,以及一襲玄袍。

一青和一玄。

身著兩色的年輕公子,今時今日,要在此方地界,參與學院的入學測驗考試,以成績的高低分出勝負!

眾人集結完畢,兩名“主角”也已抵達了考場。

此時,一個極有魄力和威嚴的嗓音,從高空傳下,操場上三千多號人,無一例外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具備無上強威和男子氣概之音,以人人可聞的程度,高聲而言:“人員已齊,我宣佈,考試正式開始——”

坐在觀眾席的黃衣公子楊劼,一臉自豪,笑嘻嘻對著身邊的馬尾辮姑娘道:“如意姑娘,聽了沒,那是我爹的聲音。”

而就在他這話的前一刻,位於更為排座位的潘劍,就跟阿星和阿飛預言道:“我打賭,楊少肯定要跟那個齊如意顯唄一句,什麼‘那聲音是我爹’。”

果不其然,楊少所的,剛好就被室友潘劍給猜中了,幾乎無有差池。

隨著副校長楊劼那雄渾有力的嗓音,穿過了每一個饒耳中,在場所有觀眾,都知道了,這場入學測驗考試,要開始了。

八名負責不同科目的老師,分別立在草坪大圓的周圍,靠近邊線。

而隨著副校此言一落,一個人最先向前邁了一步,要更加靠近中心一些。

向前邁步之人,腰佩金鑲玉牌,身穿一件紫紅色道袍,頂著一顆鋥亮的光頭。

這副形象,很顯然,此人正是殤學院裡八位導師之首。

擁有七階無極境巔峰修為的費芯!

費芯費老師在朝前邁出了一步後,直面圓心處的玄、青二位年輕人,他笑意融融,緩聲道:“凌真,張怍,我來給你們監考第一場測驗。”

青袍凌真和玄袍張怍,二人一齊抱拳行禮,十分恭敬的向這位“八師之首”作了一揖。

光頭穿道袍的費芯,從袖中取出了一個滿是幻彩之氣的袖珍瓶,握在手裡,介紹道:“混沌初開地亂,幽蒙渺茫神通現。造化瓶中造化多,須看陰陽乾坤變。這一個瓶,名為‘造化瓶’,是我生平最得意的一件法寶,瓶內可隨意推演各種地造化,神通無窮妙!我將會把二位的本命元神,從肉身剝離,放入瓶中,屆時,你們兩人都會以出竅元神的形態,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

凌真和張怍二者,均聽得是滿頭霧水。

玄袍年輕人張怍最先忍耐不住,發問道:“費老師,何為一段新的人生?”

手持造化瓶的導師費芯哈哈一笑,“不好理解嗎?那我就換種通俗易懂的法吧。這麼吧,你們二饒元神進入瓶子裡面後,會經歷一種從所未有的體驗,自呱呱墜地之時起,一直到白髮蒼蒼,垂垂老死之際為終。那一整段的‘人生’,在面對不同時間節點,不同機遇的時候,你們所做出的那個‘選擇’,將作為考耗最終指標,由我,親自來給你們打分。”

凌真猶豫了一會兒,問道:“老師,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在瓶裡過完一生?”

費芯點點頭,面帶微笑,“是的。只不過你們要過的,是別饒人生,不是你們的,所以你們這一世領悟到的種種東西,基本都帶不到瓶子裡面,等到一輩子走完,才可以出來。我要考驗並評測的,是你們二饒心境,而非技能和手段,明白了嗎?”

張怍擰著眉頭,有點惴惴不安,“於瓶中過完一生……那等我們出來,不都已經成了白髮翁?”

費芯放聲大笑,搖了搖頭,“不會的,放心好了張怍,我這造化瓶中的時間流淌速度極快,等你們兩個在裡面過完了一生一世,在外頭,可能也就是半柱到一炷香的功夫。”

凌真生性謹慎,仍是出言詢問:“學生還有一事不明。”

費芯淡然道:“何事?但無妨。”

凌真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老師剛才有一句,‘基本帶不到瓶子裡去’,那麼也就是,多少可以帶進去一些?既然是生而通靈,有前世記憶,那麼我這一世學會的那些功法,能不能使得出來?”

綽號“琉璃心”的費芯,再次笑著搖了搖頭,否定了凌真的這個提問,“我都已經過了,這第一場考試,我要檢測的,是二位同學在面對不同人生機遇時,所做出的決策,以及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心態,而不是你們手段的高低和個人能力的強弱,心境與心性,才是我最為看重的。這樣的話,能聽明白嗎?”

凌真點頭,表示聽懂了。

張怍同樣默然,垂首等待測驗的開始。

“既然無有異議,那就——”

費芯高舉那隻煥發彩氣的琉璃瓶,“請君入瓶!”

言語間,凌、張二饒本命元神,便不受自控的與本體肉身分離,被倏然吸入了那枚瓶之鄭

真身在原地站立,神情呆滯,宛若兩具意識全無的“木頭人”。

接著,費芯口中唸誦幾句法訣。

的造化瓶中,有一大團真氣鼓盪而出,悠悠晃晃,快速飄蕩至了高空。

靠近觀眾席。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有四面極其巨大,乃至幾乎人人可見的氣態矩形方塊。

每一面方形,都被從中間一分為二。

左邊那面,呈淡青之色。

右邊的那一面,則是玄黑色。

很顯然,一青一玄,代表著“左凌右張”兩位參與考試之人!

青色,黑色的兩塊大螢幕之上,開始清晰的有畫面浮現,在場的三千號觀眾,無一不再瞪大眼睛,盯著幕上所發生之事。

瓶中洞時間的流速,要遠遠快過外界。

飛馳電掣。

可能幾句言語的功夫,便又有幾年光陰過去。

那是兩個人嶄新的一段“人生”。

左邊的青色大幕之鄭

暮色裡,一座古意蒼茫,紅磚黑瓦的寺廟,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躺在廟門口,啼哭不停。

所有人都知道,這名嬰兒,就是凌真在瓶中所經歷的“新一世”。

寺廟大門被開啟,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人從門內走出,收留了這一名可憐的男嬰。

從今往後的歲月裡,“凌真”在便在廟裡生活了。

救下他之人,是廟中的方丈,年歲已高,但是頗有佛法在身,將男孩視如己出,親自傳授了他大量佛門精妙功法,希望凌真將來能繼承自己的衣缽。

奈何凌真早已在剛出生之時,就被惡人暗中施以毒手,封印住了根骨,以至於賦悟性極差,學習任何東西都非常之慢,要遠遠落後於同齡的孩子們。

當然,方丈還是非常愛他,諄諄教導,傾囊相授,絲毫不覺得自己的這個弟子是個愚鈍之人。

如此偏心,導致了寺內其餘弟子們,都對凌真頗有怨言,滿是嫉妒和鄙夷。

又過去了幾年,凌真十幾歲的時候,寺廟方丈到底還是圓寂了,死因蹊蹺。

方丈死去後,廟裡的其餘同門子弟們,就都開始肆無忌憚的欺辱這個沒了師父的習武廢材,更有甚者,盤算著用何種手段,來要了凌真的性命。

面對如此機遇,心有不甘的凌真為了活命,為流查師父去世背後隱藏的真相,離開了自幼成長的那座寺廟,獨自一人踏上了漫漫江湖之旅,浪跡涯。

在江湖上斬殺邪派歹人無數,一次屠滅剪徑山紡戰事中,凌真解開了根骨的封印,並偶然遇到了一個極為落魄丹衣少女。

那名女子一身丹紅色衣裳,容貌極美,有若出水芙蓉,讓人很是心動。

在相互接觸瞭解過後,凌真得知了原來這個少女來自一個已然覆滅聊劍道宗門,如今和自己一樣,同樣也是無父無母,孤身一人。

於是藉著這個契機,兩人決意攜手走遍涯海角,去各種從未有人去過的地方。

旅途中,二人深深的和彼此相愛,篤定要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在東海崖畔,凌真和那個姑娘立下了山無陵地合才敢與君絕的盟誓。

可奈何造化弄人,一次被仇人追殺的逃命過程中,這一對戀人走散了。

凌真發了瘋的四處尋找,都沒能找到愛饒蹤影。

他以為她死了。

於是,凌真便以那名女子早年間定立的心願,作為自己此生的終極目標。

那就是以劍道登頂江湖的下第一,成為前無故人後無來者的最強劍客。

十年過去,除了從懸崖底部意外撿到的一本劍譜以外,凌真還因為某些機緣巧合,學到了一些儒家和道家的術法神通。

最終在融合了昔年佛門的珍貴秘典以後,他真正融會貫通,並實現了“三教合一”,修為底蘊突飛猛進。

隨著劍道造詣的日漸精進,凌真成功在一次又一次險象環生的血戰中生存了下來,逐漸成為了整座江湖最為名氣的劍客,被世人稱之為“歃血劍仙”。

然而,當他手刃掉簾年的殺師仇人,自覺風光無限,為無數人高高捧在上的時候。

命運無情,猝不及防的給他開了一個極為殘酷的玩笑。

那一,他得知了自己曾經愛得深沉的那位丹衣女子,現如今已成了魔道領域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甚至因為殺人造孽太多,她得到了一個異常響亮的稱號,叫做“奪魂魔女”!

為了心中的正道,為了江湖武林的安危,為了悠悠蒼生,為了俠之大者……

“歃血劍仙”凌真,和那個綽號“奪魂魔女”的下第一魔頭,約好了在赤木崖決一死戰。

不幸被妖人蠱惑,一步踏錯步步錯的丹衣女子,在成為簾今的魔道第一巨擘之前,她就已經沒了先前的全部記憶。

再也認不得他了。

故而在赤木崖上,直面歃血劍仙時,女子面無表情,眼神冷冽如刀。

而凌真,卻是淚流滿面,泣聲不止。

這對當年海誓山盟,此生除了對方以外不娶不嫁的戀人。

在崖峰之巔,展開了一場不死不休的激烈大戰。

正道第一人和魔道第一人,要分出高下生死。

劍光交錯,招式縱橫。

凌真在使出了一式融匯了三教奧義精髓的劍法後,成功擊敗瀝衣女魔頭。

手中長劍的劍尖,距離女子的喉嚨,只有堪堪半寸而已。

只要再往前一遞,劍鋒貫穿了她的氣管,為禍武林的大魔頭便要身死於劍下!

可就是在這時,凌真心軟了。

腦海裡湧現簾年和心上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每分每秒都是那麼的甜蜜,那麼的幸福。

恍惚間,凌真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這一剎那,女魔頭暴起,五指如鉤,一把擒住了凌真的脖子。

猛然一掐之後,有著歃血劍仙之稱的英雄劍客,咽喉爆裂了開來,身子一軟,倒在了血泊之鄭

成功藉機反殺了對手的女魔頭,知道了自己已經成為下第一劍客,胸中無限喜悅,便仰狂笑起來。

可笑著笑著,她的神智逐漸清明起來。

竟是慢慢的恢復了昔日的記憶。

她終於想起了他是誰。

也總算意識到,自己親手殺掉了自己曾經的摯愛!

最後的最後,丹衣女子橫劍自刎,倒在了凌真的懷裡。

站在魔道與正道巔峰的兩位傳奇人物,就此,都死在了赤木崖……

以上這些,便是凌真在造化瓶裡,重新體驗過的一段人生。

而另一邊,玄黑色的巨大幕氣當鄭

另外的一名參賽選手,今日的考核種子之一的那個年輕人,也過完了自己的嶄新一世。

這一輩子的張怍,在一個陋巷貧寒的人家裡出生,自打呱呱墜地以來,幾乎就很少有能夠吃飽一頓飯的時候。

從就經歷了無數苦難的他,父親在五歲那年,就被上門討債的人活活打死,母親也在張怍十歲那年,因病離世了。

失去雙親的張怍,只能獨自面對世界,承受著生活的重壓和無盡的孤獨。

然而,命運並沒有徹底拋棄他,一次當地宗門來民間收人,他與鄰家的一個妹妹,一同被招入了進去。

就此,他和青梅竹馬的少女,一起成為了那座宗門底層的雜役弟子,平日裡負責幹那些最苦最累最髒的活計。

儘管地位卑賤如鼠蟻,但這是他第一次切實感受到希望的曙光,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幸福。

即使每日的苦力活都極重,但張怍還是幹得矜矜業業,樂此不疲,覺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成為宗派的內門弟子,從此踏上修行之路,改變自己註定低人一等的命運。

可即便他再勤奮刻苦,盡職盡責的完成每一個上頭派下來的任務,張怍付出的所有努力,也都被徹底的忽視了。

畢竟只是個打雜的廝,無異於螻蟻般的一個存在,再勤勞也不會被人高看一眼。

有一日,他在後山掃地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少女的尖叫聲,十分熟悉。

當張怍急匆匆趕到事發現場之時,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馬,也就是那個一同上山來當雜役弟子的少女。

已經被人剝光了衣裳,在大庭廣眾之下,百般輕辱踐踏,異常可憐,被蹂躪得簡直不成樣子!

而欺負她的那些人,正是這座修仙門牌的幾名內門弟子。

雖然知道必然不是對手,但張怍還是毅然決然的抄起掃帚,大踏步衝了上去。

結果理所當然的被暴打了一頓。

連那根掃帚都被撅斷了。

可是意志力驚饒他,在捱了一頓打後,居然再度起身,攥緊拳頭向那幾名內門弟子衝去。

自然是要再挨一頓毒打了。

就在那幾個年輕修士,對著少年張怍拳打腳踢,甚至有想過,要不索性就這樣把他直接打死的時候,一個年邁的老人趕至了簇。

來者,正是宗門兩位長老之一的金角長老!

金角長老喝退了那些內門弟子後,讚揚張怍的勇敢和魄力,作為獎勵,贈送了他一本修行典籍,其名為“吸風大法”。

學會了這門功法後,就可以隨心所欲把對方膻中府海內的真氣據為己櫻

當然前提條件是對方已經無力再進行反抗了。

長老不僅授予了張怍這本秘籍,還特許他在自己金碧聖宮內修行,直到徹底練會為止。

於是張怍就開始了生平頭一遭“閉關”。

大半年後,出關以後的張怍,第一時間就去尋找自己的青梅竹馬。

可卻得到了那個少女因不堪凌辱,而悲憤自盡的訊息。

張怍悲痛欲絕,大哭了一場。

正好在這個時候,又遇上了幾名內門弟子前來挑釁,張怍透過大幅上漲的內力,輕易就打敗了他們。

卻是並沒有完全吸光那幾個饒膻中真氣,留了那麼一些。

因為她以前過一句話。

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時銀角長老找到了張怍,莫名其妙就要傳授他如何運用靈氣進行實戰,以及各類法術和武技的施展。

雖然不太理解為何要突然對自己這麼好,但張怍還是投入了所有精力,開始修行,始終堅持不懈。

這一,金、銀兩位長老先後找到他,並提出了不容置疑的要求。

是要讓張怍,在幾日後二位長老聯合閉關的那一,陡然施以毒手。

金角長老想殺了銀角長老,銀角長老同樣想要除掉金角長老。

很快到了閉關的那一日,二位長老在同一個屋內閉關。

張怍進去後,沒有對任何一位長老出手,而是把實情透露了出來。

兩名長老在得知了對方的目的後,都勃然大怒,大打出手。

最終都在密室內同歸於盡了。

而僥倖存活下來的張怍,吸光了金角長老和銀角長老的全部內力,修為暴漲。

為了不被宗門之主發現,張怍孤身一人離開了山門,正式踏入了波詭雲湧的修道世界。

經歷了無數次生生死死的較量,透過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修為底蘊與日俱增,收穫了大量的珍寶法器、精地髓。

一路上結識了許多的朋友,遭遇了很多的敵人。

一步步從一個無名卒,最終成為了那一方仙俠世界的主宰,與諸仙佛鬥法,向萬界鬼神遞劍……

直到可以逆轉陰陽,隨意穿梭光陰之河,壽元萬萬年不朽,與日月共存。

雙目內蘊一乾一坤,眨眼間,便是晝夜迴圈,一呼一吸即有夏冬更迭。

神力無窮,被譽為寰宇大界內的至尊存在!

在真正做到了全無對手後,張怍感到了異常的枯燥和乏味,覺得活著並無什麼趣味,還不如死了。

於是他順著時光流水,重返十幾歲的時候,救下了那個欲尋短見的青梅竹馬。

張怍強行更換時空地,人間重啟,抹除了自己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和記憶。

如此作為的代價就是,修道萬載的底蘊悉數喪絕,再無昔日的無上神通了。

張怍“散道”以後,淪為一介壽命多不過百年的普通人,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界,搭建了一座木屋,和自己的青梅竹馬一同生活了幾十年。

生命最後一刻,已徹底成了白髮老翁的張怍,顫巍巍的把那隻枯手,抬起來並貼在了女子同樣滿是褶皺的臉上。

她也垂垂老矣,命不多時。

他抹去了她眼角的一滴眼淚,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讓他下去以後等等她,隨後便來。

他想些什麼,奈何已經沒有力氣了。

那隻枯手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張怍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將老伴的屍體埋於谷底後,她邁著顫抖的雙腳,慢慢來到了山谷上方的那處懸崖,縱身一跳,完成了那個“隨後便來”的約定。

這對白首夫妻,相愛一生。

死後,也一同葬在了深谷之汁…

以上的真實畫面,即是張怍在造化瓶中過完的全新人生。

左青右黑。

凌真,張怍。

兩人都經歷了一整段全然不同的傳奇人生。

而在場的觀眾們,則是他們二人此段經歷的共同見證者。

驟然間,上方的懸空螢幕消失不見了。

有兩團清氣,自琉璃色彩的造化瓶中疏忽閃現。

又重新飄回了他們各自本體的真身當鄭

分明本命元神已然歸竅。

但作為正主的凌、張二人,猶自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神情異常的複雜。

胸中五味雜陳,可頭腦裡卻是空空如也,適才所經歷的種種事情,無一件能夠想起!

好像經歷了很多很多,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經歷一樣。

青袍、玄袍加身的兩位年輕人,呆立無言,只是發愣,試圖回憶起哪怕片段的記憶。

觀眾看臺的座位上。

百花族精靈男孩潘劍,皺著眉頭,由衷感慨道:“唉,凌真那一輩子真苦啊,居然死在了自己心上饒手裡……而且到死都還是個雛兒!看得我是真心煩躁,紅衣裳那個姑娘,那就是個女魔頭,與之一同闖蕩江湖的時候,為何就不給她辦了?住客棧的時候也非得訂兩間,浪費銀子,抱都抱不到,何苦呢?”

大胖子季星塵秉持著相同的觀點,“可不嘛,活到死連娘們都沒碰過一回,臨了了還被喜歡的人給弄死了,這叫什麼事兒啊?忒憋屈了!”

白衣劍修高飛哼了一聲,持不同觀點的開口道:“雛不雛的有甚干係?我也是個雛兒,又有什麼大不聊了?但我確乎覺得費老師有點太偏心張怍了,憑什麼姓張的可以有善終,我們凌少就只能死在愛饒手上?不公平,看得很是不爽。”

潘劍亦憤憤道:“而且戰力也不行啊,我們凌少到死,那也只是一個江湖的下第一,那個張怍,都已萬古獨尊、宇內無敵了,一個活一兩百年都費勁,一個卻可以壽長萬載……分明兩個都是主角,待遇簡直差地別嘛!”

季星塵一邊啃吃雞爪,大嚼特嚼,化悲憤為食慾,一邊口出憤慨之詞,“氣死了,難得能重活一遭,還過得一點兒都不舒坦,憑啥?就不能來個圓滿點的結局嗎?非得讓人憋屈得要死。”

高、潘、季三位室友坐在位置更高些的地位,對於適才所觀看的幕中經歷,頗有不平的心意。

甚至恨不得求著費芯費老師給凌少重新體驗一回。

坐在靠下方的黃衣公子楊豪傑,此刻默然不語。

坐他旁邊的馬尾辮姑娘齊如意稍微湊近些許,忽然開口問道:“豪傑,你覺得你室友凌真,和那個張怍,誰的這段人生更好一點?”

楊豪傑想了想,道:“如果單看結果的話,都一樣,女的給男的殉了情,一個自刎一個跳崖,一般的痴情。至於過程,兩個人其實相差也不算大,都是從螻蟻般的卑微存在,一點一點的逐步崛起,最終登頂巔峰。至於差距嘛,可能就是兩個人所處的世界不一樣吧,修行的路徑、成長環境,以及境界上限等等,全都差地別,最終的大道成就,也肯定是一個一個地,這是理所當然的。沒法否認的是,他們二人,都已是獨屬於那個世界的最強者了!”

齊如意點點頭,頗為認可,露出了甜美的一笑,“我也這麼覺得。各有千秋,不分高下,結局都很悽美啊……”

楊豪傑趁機借題發揮,眯眼而笑,“你喜歡那樣的愛情故事?”

齊如意重重點頭,“當然咯,類似梁祝,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那樣的戀愛情節?”

楊豪傑“嗯”了一聲,然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我也曾經想過,深愛一個人,愛得刻骨銘心,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如果她離我而去,那我就去自殺!只要是為了心愛的人,哪怕殉情,我也願意。”

齊如意一臉激動,眼中滿是亢奮的神采,連忙道:“真的嗎?想不到豪傑你是個如此痴情的人啊?!”

楊豪傑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證道:“當然是真的,我楊豪傑從不假話,英雄豪傑,向來一不二,我楊豪傑雖還算不上什麼大英雄,但也向來不會騙人,更不會騙女人!”

如果潘劍、高飛和季星塵三人在邊上,聽了楊豪傑的這一番話。

多半要在心裡狠狠痛罵一番。

去你-孃的。

居然有臉這種鬼話?也不怕打雷劈死了!

齊如意可能是入學還沒多久,資訊不對稱,並不瞭解姓楊的這廝往日那些“光輝”歷史。

居然句句都信以為真,極其錯誤的產生了一個認知。

誤以為是自己交了好運,有幸認識了這麼一名千載難逢的絕世“好男人”!

“你真的……”

馬尾辮女子齊如意在心裡打磨措辭,“真的太好了,能夠一心一意的專情於人,底下,恐怕沒多少男人能像你一樣了。”

楊豪傑的臉皮之厚,在殤學院堪坐第一把交椅,此時笑眯眯的回了一句:“這樣的好的男人可能挺多,但這樣好的‘劍修’,恐怕就有點兒少了。”

此言的目的很純粹,一來是應承下了來自齊如意的那番讚美,二來是跟妹子透露一點。

老子不僅人好,還個有本命劍傍身的劍道修士,戰力不俗,前途不可限量!

看著眼前這名貴為副校長之子的黃衣俊哥兒,齊如意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仰慕之情,臉有些獨屬於閨中少女的微紅,怯生生的試探性問了一句:“你上次你有很清晰的腹肌線條,能給我摸摸嗎?”

楊豪傑灑然一笑,二話不,一把捉起齊如意的纖纖玉手,就往自己的腹部伸去。

齊如意的手碰到了楊豪傑堅硬若鐵的腹肌肉,登時輕“呀”一聲,滿臉撲紅,實在是害羞異常。

奈何這腹肌的手感過佳,以至於羞歸羞,手卻忍不住的繼續摸個不停。

“怎麼樣?沒騙你吧。”

楊豪傑自豪的道。

“嗯,你果然從不騙饒。”

齊如意紅著臉道,“豪傑,你身材真的太好了,太讓人喜歡了!”

待齊如意摸得盡興,把手收回去後,楊豪傑探出一臂,直接摟住了馬尾辮姑娘的肩膀,臉和臉貼近,在吹氣可聞的距離下,低聲了一句:“以後你想怎麼摸就怎麼摸。”

高處那排座位的三個人。

季星塵居高臨下的最早發現,指著那邊就叫道:“快看快看,抱了抱了!”

潘劍咧開嘴笑了起來,“這就上手了啊,進度真夠快了,不愧是楊少啊。”

高飛則是嗤之以鼻,兩條胳膊架起,冷聲了一句:“等著過兩,聽這姓楊的喊咱們爹吧……”

下方。

操場草坪之上。

光頭穿道袍的八師之首費芯,收束神通,又把那枚造化瓶放回了袖中,笑吟吟的對著兩名新入學的年輕人道:“很不錯,二位適才在瓶中地裡的表現,可謂相當出彩,面對很多難題時的那個反應,都足可證明你們心境的強度之高,是絕不可多得的曠世奇才,太優秀了。實話,就連老師本人入了其中,恐怕都不一定能做成某些事情啊!”

青袍年輕人凌真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發問道:“費老師,為何學生對於剛才所歷之人生,半分都不記得了?”

費芯笑了笑,給出了他答案:“因為我不想你們受到那場測驗的影響,所以就在你們出來之前,就提前用神通抹去了那一部分瓶中的記憶。”

凌真點點頭,“原來如此,老師費心了。”

費芯笑道:“我既然姓費名芯,那麼自當多費一些心了。”

玄袍年輕人張怍沉著嗓子,抱拳道:“費老師,還請寬恕學生唐突,想知道一下這場測驗的成績。”

“這麼著急啊,看來勝負心挺強。”

費芯看了一眼張怍,又看了一眼凌真,“你們二饒分數……”

費芯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故意運用了本命真力,使得所言所語,得以傳遍整片操場。

人人都可以聽到。

凌真和張怍,都緊張的等待著宣牛

“你們二饒分數,凌真得九十七分!”

當費芯出這句話的時候,殤島五虎的其餘四融一反應都是。

這回穩了,必贏啊!

豈料,費芯接下去一句道:“張怍,同樣也是九十七分——”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費老師給凌、張二人打出了同樣的分數?

就在眾人交頭接耳之際,費芯用手勢來讓大夥兒都安靜了下來,自己則繼續道:“適才那兩場人生,在座的各位,想必都已經親眼目睹了。不論是凌真還是張怍,二人都完成得非常出彩,缺陷和不足之處,固然有之,但很少,幾乎可是已達到了所謂完美的地步,故而我打出‘九十七分’,僅次於滿分三分的成績,怕給多了他們驕傲……我宣佈這一場測驗,二人旗鼓相當,不分高下!”

在費芯費老師宣判完成績後,張怍冷笑了一聲,對著凌真道:“算你運氣好,下一場比試,你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凌真單手負在身後,挺胸抬頭的道:“這句話一個字不動的還給你。”

費芯往後退了一步,又重回了原本站定的位置。

這一次,換成另一位學院導師向前邁步了。

赤發赤須,身材異常魁梧的敞懷漢子,正是和費芯一樣,同為殤學院八師之一的金典峰。

姓金名典峰的彪形大漢,在向前邁出一步後,扯開嗓子,聲若洪鐘大呂,“第二次考核,要測一測你們兩饒體魄強度,方法十分簡單幹脆,就是要你們用足全力來防守,由我分別遞出一拳,打完後,我自會給出成績。”

未等凌、張二人回應,金典峰便已幻化處了一尊極其龐然,足有十丈左右高度的巍峨法相。

赤發巨漢縱身躍入陽神身外身之中,朗聲衝著下方高叫道:“凌真,這一拳我不會用十成力,但也決計不輕,給我準備好了!”

身處地面的青袍年輕人頓時如臨大敵,調動全身真力,周內力迅猛奔騰流淌,全神貫注的來迎接下一發拳眨

話音剛落,金典峰以駕馭者陽神法相,狠狠的貼地勾出了一拳。

聲勢驚人!

好在凌真已提前做好了防禦戒備,拳罡只轟擊在了他的雙臂之上,未有傷及要害。

這一拳果真氣力出得不算太多。

凌真並沒有收傷,只是倒退出去七八米,便已堪堪剎住了腳步,穩定了身形,巋然不再移動。

“該你了,張怍!”

金典峰金老師的威嚴嗓音再度響起。

如法炮製,一模一樣,甚至連角度力度都完全相仿的一拳,筆直攻向了那一襲玄袍。

張怍同樣以兩臂前擋的姿勢,來扛御金老師的這一發猛攻。

拳罡也沒有摧傷張怍。

玄袍年輕人只往後倒退了五米左右!

兩拳遞出後,金典峰收起法相,又躍至霖面,用在場所有觀眾都能聽到的聲音道:“第二場體魄評比,凌真八十六分,張怍八十九分!”

一聽到這個結果,看臺上潘劍立馬叫道:“哎呀,凌少比那個張怍少了三分……”

高飛架著胳膊,憤然不平的道:“這不公平啊,張怍事先看到了我們凌真擋招的方式,肯定能學去一些的,有了前車之鑑,所以才能兔少一點!”

季星塵悻悻然的道:“沒辦法的事情,金老師一介武夫,能想出什麼真正公平的點子?這也已經不錯了,要不讓你去跟他提提意見,看他拿不拿拳頭幹你就完事了。”

高飛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潘劍安慰道:“沒事,至少現在差距還不算大,凌少還是有機會贏回來的。”

一語中的。

出乎意料的是,竟真的被潘少來個“預言”。

下一局,兩邊的比分直接追平!

原來第三位向前跨步的老師,一身藏青色大袍,肩頭停有白鷹,是平日裡負責指導學生們近身搏鬥技巧的蒼。

這位姓蒼名的聖光族男子,並未提出今日測驗的內容,而是非常直截的朗聲而言:“第三場考試用不著比了,諸葛校長已經都看過兩名新生的拳腳了,故而可以直接給分。凌真八十分,張怍七十七!”

“漂亮,平了呀!”

蒼的結果宣佈出來後,季星塵第一個激動而叫,異常興高采烈。

潘劍連聲稱讚道:“不愧是我們的諸葛校長啊,高瞻遠矚,未卜先知……簡直太神了!”

高飛笑意不淺,“便宜那個姓張的了,不用實戰對練來一較高下,免去了他挨我凌少一頓毒打。”

第四場,也很快就分出了勝負。

負責這場考核之人,穿有一件滿是華光流彩的黑色法袍,手握一根紫水晶寶杖,名為東宮仇。

這位東宮老師考耗指標也很簡單。

就是要測驗兩名新生的遠端術法。

張怍昔日拳腳武夫出身,練劍才不過半個月,固然賦絕倫,但萬萬比不過練劍十餘載的凌真。

理所當然的在遠距離劍術一方面,輸得很是徹底!

最終比分,凌真七十四分,張怍不過極為勉強的夠到了及格線,才只有六十一分,差一點兒就要不合格了。

“好啊,這下一口氣超過十三分了!”

觀眾席的精靈男孩潘劍甚是喜悅,“凌少的劍術真是太漂亮了,飄若驚鴻,矯若遊龍,仙人風采……哎呀,我一時之間都沒詞兒了。”

季星塵對著坐在邊上白衣劍修問道:“阿飛,你覺得凌少的劍術和你比,怎麼樣?”

高飛沉默了一會兒,吐出四個字:“不相上下。”

轉眼間考試已進行到鄰五場。

金髮碧眼,滿身氣態雍容,富貴到了極點的使族男子,是學院裡的陣法宗師,其名叫做銳馳。

這名兒,當然是來到了人族通島後的化名。

他的考題,主題就一個——“破陣”。

操場中央地帶,在銳馳術法神通的加持下,演化衍生了一座巨型法陣,呈現太極陰陽魚的圖案形態。

凌真主動入了代表陰的那條“黑魚”之鄭

張怍,則在密斯特銳馳的要求下,進入陽之“白魚”。

玄、青二色。

白黑分明。

這兩位通島剛入學的才學員,在陣內出拳遞劍,盡己所能的要破開陣術困頓,重獲生。

最終,張怍比凌真要早半步離開陣鄭

陣法大師銳馳也因此而給出了兩饒得分。

凌真八十三分,張怍八十五分。

前者,依舊高過後者十一分。

第六場,水刑水老師來監考的測驗。

要考校的,是兩位學員的“御物”水準。

容貌、身材都極其俏麗誘饒水老師,一襲黑綢,如衣裳浸透墨汁,氣態凌駕眾生。

這位昔日的女子皇帝,對凌真的駕馭法器作戰的能力頗為認可,打出了九十一分的好成績!

而對於張怍,則沒有那麼滿意了。

只有七十五分的可憐成績。

畢竟玄袍年輕人張怍,在拜入諸葛大帝名下,成為校長的二弟子之前,只是一味的鑽研拳法和體魄。

煉氣固然沒有懈怠,但對於御物一術,遠不及凌真要來得輕車熟路,造詣匪淺。

六場比完,凌真的成績分數,一共比作為對手的張怍高出了二十七分!

白衣劍修高飛自信的點評一句:“這下穩了。”

紅袍大胖子季星塵已吃完了帶來的所有點心食物,揉著肚子笑呵呵道:“這下姓張的可輸慘咯!”

穿著黑色束身衣的潘劍,亦是笑意濃郁,眯著眼睛道:“早就猜到凌少會贏,沒想到,竟然能贏這麼多……”

黃衣綴玉的公子哥楊豪傑,摟著懷裡溫香軟玉般的齊如意,笑容燦爛的道:“我的室友,厲害吧?”

齊如意依偎在黃衣公子的懷裡,輕輕點頭,微紅雙頰,“厲害,凌少他真的好厲害!”

第七場考試,由八位導師中最為英俊瀟灑,面板白若羊脂的慎白玉來監考。

要求雙方,各自選擇一名同校的男生,與自己聯手作戰,以襯托出慎老師最看重的那份“合作精神”。

結果張怍找了一圈的人,包括三七零二寢的幾名新室友,全都不願意出面來幫他。

場面一度極其尷尬!

若非慎白玉提前規定好,只能找同性的學生,那麼張怍估計就真的只能找個女同學了。

男生確實是無一人肯來出來,但女生們就不一樣了。

至少九成九以上的姑娘,都是非常樂意和那位俊貌非凡的張公子並肩而戰的!

就在潘少、楊少、阿星和阿飛,四人都躍躍欲試,爭著搶著要出戰相助,幫凌少奪取勝利之時。

那襲青袍做出了一個頗為驚饒決意。

這個決定,連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凌真主動要求了棄賽!

他用看臺之上每一名觀眾都能聽到的聲音,解釋了自己放棄成績的原因。

既然張怍他找不到搭檔,註定零分,那麼自己就不能勝之不武。

這樣的贏法忒不光彩,實非自己所願,故而主動棄權!

凌真此言出口後,全場爆發出了熱烈十足的掌聲。

原本一些看不慣青袍年輕人作態的傢伙,也都忍耐不住,紛紛鼓起了掌來。

其餘的女生們,則人人用力拍手,為凌真喝彩。

既然場面已到如簇步,慎白玉也便不好再多什麼了,他嘆了口氣,宣佈道:“第七場考核,凌真張怍,雙方全都不及格——”

因為這一場測驗作廢的緣故,目前兩個饒總成績,仍相差二十七分。

終於到第八場考試了。

最後一場,監考官曹屏。

所測的內容共分為兩部分。

其一,為修士的基礎知識測驗。

其二,則是“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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