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櫻離開人世已剛好過去三年整了。

這一段“守孝期”,就此,也便算正式結束了。

莊主和莊主夫人孕育出的唯一一子凌真,在這三年裡,砥礪修行。

付出了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甚至就連修道之士都無法接受的巨大努力!

一場場實戰下來,劍術造詣登高。

道心境界變得愈發堅實,宛若鐵桶堅石。

肉軀體魄相較三年前,也有了極其顯著的提升。

就連最普通的拳腳輕身功夫,也得到了喜人的成效飛躍。

金、木、水、火、土五條不同屬性的靈根,均已達到了天階的水準。

兩個劍竅,兩柄本命劍,一名“火神”,一名“引雷”。

如此造化明顯,唯有一個,那就是修為境界,仍處在三階憑虛境的巔峰之境,未有邁入四階。

只因凌真聽從老劍神之言,為了在進入丹元境後實力暴漲,而故意壓境,而堅決不去破境。

把底蘊內力的修為,強行壓在“憑虛”之巔。

要等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方可一舉躋身四階丹元,在一切尚未充足以前,需要不斷打熬積攢三階的靈氣根底。

萬丈高樓平地起,地基穩固紮實尤其重要,這將直接關於到最終的大道成就。

應了劍神的要求,凌真打算讓自己的這個憑虛的修為,達到所謂的“天下無雙,同境第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以三階境界,與四階五階修士相抗衡,而難以落入下風。

“壓境”固然辛痠痛苦,但凌大少爺這三年來,什麼匪夷所思的苦頭都吃過了,也不差這一點兒了,多了沒差。

況且就算提前破了境,過了些癮頭,又能怎樣呢?

要以影響將來的最終成績作為代價,那凌真覺得,自己還不如就這樣乖乖的壓著算了!

守孝結束後,至少山莊裡,是再無事宜需要去做。

這天,篤意要離家而走的神元世子凌真,和久居天神山莊的魚幽琮,二人之間有了一場對話。

魚幽琮聽了凌真的想法之後,瞬間瞪圓了眼睛,高聲道:“劍挑千金王朝?給你娘報昔日之仇?就憑你?!”

凌真固然有自知之明,搖搖頭,“當然不是我一個人。昨日我找龍闔龍前輩做過推演,他說大概五個大道境修為的劍修,聯合起來一同向國都皇城遞劍,那麼就算是錦繡王朝的天子城,也多半是扛不住的……”

“可是千金王朝乃霜寒洲第一大國,其整體國力,猶在錦繡之上啊!況且你上哪兒找五個止境劍修過來?”

魚幽琮蹙眉道,“你爹,老夫,再加上你舅舅哲柳?我們三人,都曾被櫻兒嚴厲叮囑過,此生都不能踏入霜寒洲半步,便也斷不可能陪你去問劍,其他人你能喊來誰?仙豪還是陸敕?陸敕連大道境都沒有,仙豪確乎也算一個,可他又不是劍修,殺力遠遠來得不夠大。”

“或者說嬴春和端木鼎?呵,不可能的!這兩個傢伙一個比一個有脾氣,那心氣兒,搞不好比老夫還要來得傲慢,怎肯同意去幫你做這種事情,憑什麼要給你當什麼出頭鳥?他們又不認識櫻兒的。難不成你要請青靈寺的那個百珠和尚?那老和尚的防禦力確實是夠看,可若要他動手殺人,那戰鬥力,恐怕都就連大道境的門檻都夠不上了……”

魚幽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一點點的把凌真可能叫來的“幫手”通通排除,一人不留,然後挑著單邊眉問道,“所以呢,你小子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凌真耐心的聽老劍神把話說完,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前輩,去千金王朝問劍一事,我不會喊我們瀚藍洲的任何一個人。”

魚幽琮更奇,“那你……難不成真想一個人去問劍?”

凌真又是一陣搖頭,“那也肯定不可能,若是隻有我一人,去了,註定會頃刻間湮滅性命,非但報不了仇,還要多添上一樁血債。所以我打算去霜寒洲,到了那裡以後,想盡一切辦法,拉攏冰幽族的劍修強者,只要是和千金王朝有仇之人,便都可為我所用,等戰力湊得足夠,即能前往問劍!”

魚幽琮一臉複雜的看著面前這個信誓旦旦的年輕小子,嘴角抽了抽,伸出手在凌真的額頭上一貼,然後又貼貼自己的腦門,對比溫度後說道:“這也沒發燒啊,看來腦子也沒壞啊,怎的淨說胡話?”

凌真剛想爭辯什麼,魚幽琮便冷聲道:“你連在這片你土生土長的瀚藍大陸上,都拉不來多少人,跑去另外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全新地界,誰給你的勇氣和自信,能有人肯出面助你?憑什麼?他們都是吃飽了撐著的嗎?!”

見年輕人還想為自己辯解,魚幽琮索性不給凌真說話的機會,又道:“退一萬步說吧,就算真的被你用各種邪門歪道的法子,召來了那麼一些人手,戰力確乎是夠看的情況下,去了千金國問劍。你小子拿什麼來保證自己的安危?萬一復仇尚未完成,你的腦袋先被人一劍砍下,或者一拳轟碎了怎麼辦?”

“你下去以後要怎麼去見你娘姚櫻?到時候你要怎麼跟她說?難不成你要與她說,娘,孩兒替你去千金國報仇雪恨了,結果仇沒報了,反倒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青衫老劍神言語無情而嚴酷,“哼,你瞧她到那會兒,還能不能高興得起來,你覺得櫻兒她是希望你忘掉仇恨,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還是被恨意衝昏了頭腦,像個瘋子傻子一樣的跑去報仇,然後死去?”

凌真被說得啞然,緘口半晌,緩緩抬頭道:“可是魚前輩,三十年前,你不是曾孤身一人殺入大濮王朝國都,斬下了他們皇帝陛下的頭顱嗎?”

魚幽琮呵呵兩聲,“你難不成覺著,這種事情是很容易辦到的?一國之君,身負宏大氣運,與一整座國家的運勢相勾連,這等殺穿萬人直取天子首級的壯舉,除了老夫以外,你覺得還有誰能做得出來?況且三十年前的大濮王朝……呸,就算是現在的大濮國,都遠不及霜寒洲千金王朝來得鼎盛強大,人口數量,國力差距,還有坐鎮國都的強者戰力,等等的一切,所差的都絕非一星半點兒!”

凌真看著白髮老者的眼睛,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魚幽琮往凌真的腦袋來了一下,沒怎麼用力,口氣很是不好的道:“你當老夫猜不出你在想些什麼東西?你是想問,若換成老夫獨自一人去問劍千金王朝,能否重複當年的戰績?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不行!就算是老夫,都沒法一個人殺入千金國的皇都,直接取走他們皇帝陛下的腦袋。可想而知,此事的難度有多麼巨大了吧!比登上青天都要難無數倍!”

凌真的臉色無比嚴肅。

但出奇的是,年輕人眼神裡的那一份“光”,卻沒有因為老劍神的潑冷水而暗淡下來,反而越發明亮,閃閃生輝。

瞧著凌真那對光亮有神的眼睛,眉頭緊擰的魚幽琮嘆息了一下,語氣稍加平緩,“誰不想替櫻兒報仇啊?你當老夫不想嗎?做夢都想啊!你爹,凌璞那個老匹夫,怕是比我還要想……可那也只能空想而已。就算沒有被姚櫻強制要求不能去往霜寒大陸,老夫還有你爹,多半都不至於當真輕率萬分,敢於獨自一個人前去報仇啊!”

“一洲之地最強盛的大國,雄佔霜寒洲最多的國運氣數,這樣的一個國家,哪兒是能說問劍就去問劍的?想一想就覺得天方夜譚!老夫可以斷言,任何一個大道境的強者,不管修為幾何,強弱與否,哪怕已達止境,以一人之力對抗千金國,那都是必死無疑的下場!”

青衫老劍神面露愁容哀色,“想去問劍?可以啊,但務必需要事前做好赴死的準備!即使是老夫,亦或者你是爹凌璞,如果可以去的話,那也要在去之前就交代完所有後事,然後,方可盡情出劍遞拳,坦然就義,慷慨殉情!”

本該被言語所潑之涼水澆透的年輕人凌真,此刻卻不知怎的,聽得心情澎湃,胸口熱血翻湧,表情也跟著激動了起來。

魚幽琮一眼看出了凌大少爺神色的異樣,沒奈何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屎,接著道:“你小子也真是個怪胎,老夫分明都這麼說了,居然還沒徹底放棄希望,你到底是有多自信啊?”

凌真眼神熠熠,並未答話,似乎心中有自己的謀劃和想法。

魚幽琮也是閉口不言,過了一會兒,青衫老劍神微斂眼瞼,緩緩道:“有心為你娘一報當年血仇,這事兒其實挺好,順應孝道,天理也。但你小子現如今的境界太低,修為造詣過於淺薄了些,莫說什麼拉幫結派,去了異族人聚居的霜寒洲,單是活下來就挺費勁的,容易死得飛快。你缺少經驗,很缺,而且也從未系統性的學過很多東西,總而言之,就是太嫩了,嫩得宛若嬰孩……”

“那我具體該怎麼樣去做呢,前輩?”

凌真凜然而問。

魚幽琮微微一笑,道:“你既是藩王世子,訊息靈通,應當有些見聞才對,可曾聽說過‘通天島’?”

凌真立時重重點了點頭,朗聲道:“知道的。那是人族大帝諸葛結廬所鎮守的一座海島,位於南海,封印了焦土洲的六大劍陣之一,就在那座島上……”

魚幽琮點點頭,“你小子果然知道,那你可知,通天海島之上,有一個以諸葛結廬為校長的‘殤學院’?”

凌真又是“嗯”了一聲,“南海通天島又名‘殤’之島,位於海島上頭,那一座聚集了大量修行界天之驕子的學院,就被喚作殤學院!”

魚幽琮捋須而笑,讚賞道:“還算你有點見識,連殤學院裡滿是修仙天才這事兒都被你知道了。那麼,你小子,覺得自己是不是天才啊?”

凌真低下頭,默然片刻,猛地又抬了起來,正聲而言:“是!而且不是普通的天才,是大天才,千年難得一遇的超級大天才!”

年輕人那一股極為自信的昂然神色,彷彿在用目光告訴眼前的這位青衫老者。

何為天神山莊的少爺世子。

何為真真正正的曠世之才!

魚幽琮見凌真如此的有“自知之明”,忍不住仰頭大笑,伸手拍著凌真的肩膀,邊笑邊道:“好,好你個姓凌的大天才!哈哈,別人對於此種捧殺之言,往往都會忌諱莫深,連被別人說上一句都要立馬加以反駁,你小子倒好,這臉皮厚得……真是千年一遇的臭不要臉,哈哈!”

那一襲青衫背劍的老人,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堪稱精緻絕倫,色澤亮金,造型如同司南、指南針一般的物事,將之放在手心上面,往前一攤,眯眼笑道:“此物名喚尋龍盤,乃上品寶物。我們即刻出發,到了南海後,可憑藉這個羅盤樣式的指路法寶,找尋到一艘渡海‘龍舟’,乘坐那艘回島龍舟,便能夠登上通天島!”

“什麼,即,即刻就要走?!”

凌真有些結巴的訝異道。

魚幽琮挑著眉毛,“難道你小子不樂意去殤島上進修一番?老夫可告訴,那座浮於天際的海島上面,可有數位頂尖名師親自授業,你大姐凌鳳歌還有她師父嬴春,也都在上面,能與你作陪。去那裡系統的學習個幾年,漲點有用的經驗,再動身去什麼地方,總比你現在頭腦一熱,拍腦門就要去來得好!”

凌真心下嘀咕。

我現在如果就這麼去了通天島,那不也是一拍腦袋就決定的事情麼?

雖然危險程度不同,但你好歹也讓我考慮一下再說吧!

但這些心裡話凌真沒有講出口,怕被老劍神教訓。

這三年來,自己在言語方面可吃了不少的苦頭,早已漲了不少記性。

凌真賠著笑臉,試探性的說道:“不著急哈前輩,那個什麼學院的,又不是我去了就一定能收我,對不對?況且如此草率的不辭而別,也不跟山莊裡都打聲招呼,未免有些太不合禮數了吧。”

魚幽琮緊皺眉頭,厲聲道:“什麼叫不用著急?再晚一些,就不一定能尋得到那艘龍舟了!還有什麼叫不一定收你?他們若敢不收你,看老夫的劍答不答應!你就跟我走便是了,等把你安置在學院裡頭,老夫自會去和你爹講明白狀況,不會讓他過分擔憂的。”

凌真還打算說些什麼,猛然間,一條胳膊被老劍神用力拽住。

根本就沒來得及有所言語,整個人瞬息便已離開地面,在那襲背劍青衫的帶領下躍空而起。

抵達了高處後,二人以絕快如若虹光的速度,向著南面方向飛掠。

直奔通天海島。

去往殤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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