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擊殺吞舟巨鯨,神力非凡,手段通神。

衣著乾淨素雅,極為整潔而富有書卷氣,腳下踩著一本字面攤開倒置,煥發著熒綠聖潔光彩的經典著作。

這一位意態相當具備高人氣場的白髮老人。

姓曹,單名一個屏字。

是通天島殤學院的一位老師。

其人年輕之時,乃是瀚藍洲西部大濮王朝勤學書院的一員儒士,飽讀各類詩書卷冊,尤其精通儒教教義,文章寫得既快且好,一字千金。

亦通曉音律,最喜焚香吹笛,水平不低,曾有人為之冠以“大濮樂聖”的稱號,但其本人卻並不認可。

曹屏年輕時期,作為書院地位僅次於院長的那一批頂尖讀書人,他不僅文采過人,還極為擅長武道修行,不到三十歲,便已是整座勤學書院的戰力天花板。

二十五歲左右煉氣大成,奈何始終沒辦法擁有屬於自己的本命劍,當不成劍修,遂退而求其次,精心煉化四書五經作“劍”。

以書為劍,用腳踩之,可騰空上掠九萬里。

劍仙御劍,曹屏踩書,故而書院的文人都為其取了個戲謔稱呼,叫做“曹踩書”。

這一傳播度著實不低的“踩書人”之稱,曹屏對此也並不滿意,覺得嘲諷的意味太濃,不喜歡。

他最愛別人喊他“曹天縱”,或者“曹驚世”。

只因這位文武雙全的年輕讀書人,自詡文曲和武曲星下凡,乃是真真正正的天縱之才,將來無疑揚名整片瀚藍大陸,驚世之名註定流傳千古,為無數人所知!

可惜這兩個名頭喊的人極少,都沒幾個,後來更多的人,除了喊曹屏為踩書人以外,還會叫他一個“曹躍進”。

此事的起因,就僅僅只是書院的院長,在只有幾個人在場的情況下,批評了曹屏一句,說他思想過分躍進跳脫,有些不切實際。

就是那次遭到批評以後,曹屏多了個“曹躍進”的綽號,可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諢號,總之不甚光彩中聽。

給曹屏起出此號的那個人,是與之同輩的一個書院文人,乃是當時最有可能繼任院長之位的五大讀書種子之一,被譽為將來板上釘釘會成為君子賢人的存在。

姓王,單名一個宗字。

是院長以下的五位儒士之一,金木水火土,王宗五行屬木,大號“木德星”。

在四十多年前的勤學書院,曹屏是武力值最高的一號人物,能文能武,出手必能翻雲覆雨,掀起驚濤駭浪。

而他王宗,則最是文文弱弱,乃書院裡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這麼一個人,極度的弱不禁風。

彷彿壓根不用拳頭,光是用書本就能把他活活砸死!

就是這個孱弱不堪的王宗,在那次聽了院長的批判言語後,給曹屏起出了一個“曹躍進”的名號,之後書院裡就傳了開去,知悉者眾。

那次事件後,有好幾次曹屏見到王宗,便忍不住生出要將之狠狠暴打一頓的想法。

好在每次都強行忍住了。

理由很簡單,這個姓王的讀書人太瘦太弱氣了,而自己的拳頭又太硬,一旦動起手來,恐不小心把他打死,便也不得已只能忍著。

反正從那天起,每每曹、王二人相遇,前者就再沒給過後者半個好臉色看了。

王宗自知理虧,自己也決計打不過曹屏,也就選擇了溫和的做法,那就是每當偶遇曹屏的時候,都會主動向其打招呼,十分尊敬而有禮貌。

當然,曹屏哪怕一次都沒有回應過他,有時候心情不好些,還會拋過去一個白眼。

留下王宗一個人在原地尷尬,灰頭土臉。

時至今日。

南海海面之上。

站立在龍舟閣樓頂部欄杆處的青衫老者,以“踩書人曹躍進”這一足可勾起海量回憶的稱呼,來高喊身臨上方的那一個踩著書本的雪發老人。

被楊豪傑喚作“曹老師”的那一名老人,驚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圓了,他立時便以書本作為御氣之用的飛劍,從高處快速下掠。

來到了靠近舟頂亭臺樓閣之處,沒有落腳,依舊浮空而停。

但相距幾人已經不算多遠,足可看清楚老人的相貌。

清俊。

這二字可充分描述老者的長相。

雖已佈滿皺紋,雪發白須,眉發皆白。

但從其五官上來看,可判斷出這位曹姓老人年輕之時,定是極為清雅俊俏的美男!

精神爍立的踩書老人,瞪大那一雙有神的眸子,目不轉睛盯著那一襲背劍青衫去看。

看了一會兒,穿有青色儒衫的白髮老人魚幽琮,發出呵呵一笑,魚姓老人仰起頭,衝相對更高位置的雪發老人說道:“怎麼,虧老夫還一直記得你曹躍進呢,這才不過四十年光陰,你就不記得當年那個備受你‘關照’的王宗了?”

曹屏失聲“啊”了一下,神色大變,面容五官都出現了變化,滿臉的震驚。

他萬萬沒想到,眼下的這一名青衫老者,居然當真會是昔年的“木德星”王宗!

有著“踩書人”之稱的曹屏,嗓音顫抖,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王,王宗……你為何還能活著?”

現已改了名字的背劍老人,冷聲呵了幾下,臉色陰沉,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曹躍進都活了下來,憑什麼老夫就非死不可?你有修為在身,得以順利逃出生天,我王宗那亦是福大命大,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曹屏之所以會有如此震撼,是因為這背後又牽扯到了一樁舊事。

準確來說,應該是一番驚天鉅變。

那次變故之巨,只要是出身西部大濮國的讀書人,就沒有一個人會將之遺忘。

定會牢牢記於心中,直到死去的那一天猶記憶彌新。

大概四十三年前,大濮國天子頒佈聖旨,舉國以佛、道兩教為正教,其餘教派,包括儒學在內,悉為邪教!

此旨意一經發布,幾乎是一夜之間,大濮王朝內部佛門和道教兩家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攀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與此同時,作為大濮第一儒教中心的勤學書院,也因之而跌落神壇,倒在了塵埃泥濘之中。

焚書坑儒。

這一尋常人士只在史書上有讀到過的詞語,切切實實的在勤學書院裡發生了。

大量儒學典籍被付諸一炬,焚燒殆盡,半本不留,就算勉強有那麼一些在民間留存,那全被列為了禁書,絕不能登上臺面來閱讀傳頌。

將近四萬儒生被活活坑殺,其實勤學書院人數最多,包括院長在內,不下萬人赴死,滿坑盡是讀書郎!

偌大一座書院,最後僥倖存活下來的人數,可能不到百人。

身為勤學書院武力第一人的曹屏,殺出重重包圍圈,不僅自己有命延續,還順帶著救下了幾個嫡傳門生。

能力有限,這已是他曹屏所能做到最大的事情了。

至於拯救其他儒生的性命,那就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那場大火燒透了整座書院基地,周圍亦有極多朝廷官兵的傾力剿殺,就算沒被烈火燒死,僥倖逃了出來,也難逃一個被官差持利刃斬殺的下場,命運悲慘,死而有憾!

故而在曹屏的印象和記憶裡,連猜都用不著猜,那個書院裡體質最差,身子骨向來最弱的“木德星”王宗。

無有意外,必然已經在那場滔天浩劫當中身亡,殉難於濮朝儒教,和數萬儒生一同死去了。

他不管怎麼樣都想不到,王宗竟是沒死。

而且還會以這等形象現身於此處。

沒想到……實在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啊!

青衫背長劍,這副姿態,作為殤學院裡文科第一導師的曹屏,根據聽聞到的各類傳言,自行推斷出了那個背劍老人的身份。

乃是人族十大高手裡的“劍神”魚幽琮。

琮。

王宗,合一個“琮”字。

魚幽琮,原來就是王宗!

在如夢初醒般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後,曾經書院裡一直沒給過王宗什麼好臉色的曹屏,宛若被天雷擊中,只覺頭皮發麻,震撼絕巔。

“你是‘木德星’王宗,勤學書院的那位準君子賢人……你還是瀚藍洲人族的劍道之神,那個打贏了劍聖嬴春的劍神魚,魚幽琮?!”

曹屏因過分驚駭悚然,連話都已說得不太利索,“你,你怎麼會……”

魚幽琮哈哈大笑,朗聲而言:“曹躍進,你是不是特好奇,老夫到底是怎麼從一個文弱至極的書生,搖身一變,成了今日的這副模樣?簡單些告訴你吧,當年火燒書院一役,老院長捨命為我打掩護,讓我得以從一條不為人知的小道出逃,來到了外頭後,一路往東,我逃亡至了魚幽湖,不幸在那裡,被追兵給堵住了。本該命喪當場,幸而有一位女子劍仙仗義出手,救了我的性命,臨走前,她送了我一柄大禹劍,說是手裡有劍,再弱的人也能自保……”

青衫背劍的老人意態豪邁,“自那天開始,老夫便開始獨自一人練劍,從手裡有了劍的第一天起,我就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神明下凡,是命中註定要成為劍神的存在!如果說凡人的劍道天賦是一,那麼老夫的資質造化,就是一個億!”

曹屏雙目瞪得溜圓,一臉的匪夷所思。

“練劍不到十年,開出六柄本命劍,躋身八階大道境,從無敗績,戰亡於劍下之人以萬計數……”

魚幽琮放聲而道,“對於真正的大天才來說,十年光陰,就已足夠我稱霸宇內,橫行世間,從一個連挑水都沒力氣的文弱讀書人,化身為用劍的神,人間千古八荒可排第一的劍道至尊!”

曹屏聽著青衫劍神這番實在不亞於天方夜譚的話,心神大動,展露出的面部表情,卻是怔怔的發愣。

因為這事兒太讓人驚訝,饒是他曹屏,也非得緩上一緩才能徹底接受。

過了一小會兒,殤學院曹屏曹老師忽然記起來了什麼,兩眼睜開,他急切的衝下方叫道:“王宗,三十年前,那場血洗大濮皇宮的戰役,是你做出來的吧?!”

魚幽琮仰著頭,笑看那個踩著熒光書本的“曹躍進”,背有長劍一柄的老人扯了扯嘴角,只是笑吟吟的吐了一句話出來:“不是老夫做的,你覺得還能是誰?”

半個甲子的歲月之前。

有一襲青衫,手握利劍,發瘋般的衝入了大濮王朝的皇宮大殿。

那一年的“老人”,還不老,頭髮黑多白少,臉上的皺紋也根本就沒多少。

殺破層層侍衛的防護網,進入正殿之中。

滿朝文武進退兩難,皆欲裂肝膽,駭然無分。

那襲青衫的眼眶有些發紅。

不知是想起了昔日的那場大火,還是由於數日前得知了心愛的女子已然嫁人。

總之,那一位單手持劍的青衫客,二話沒說,一個縱身閃至了天子的跟前。

抵達那個頒佈下有“坑儒”聖旨的老皇帝身子之前。

青衫客唯有冷笑出聲。

然後一劍抹過,皇上的那顆人頭立時滾落至地下!

先殺九五之尊的聖上,再出劍屠光文武百官後,青衫客離開了皇宮正殿。

來到外頭,鐵甲護衛軍在大太子的帶領下,包圍住了那個膽大包天到連皇帝都敢殺的青衫刺客。

又只是出劍而已。

那天共有不下十萬朝廷軍力,隕滅在了那襲青衫的劍下,滿地伏屍!

其中就包括皇帝和皇帝的長子。

血洗宮廷,殺了數以十萬計的人馬,那一襲仗劍青衫幾乎無有言語。

其實是有說的。

只不過在場無人得以聽聞罷了。

那是八個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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