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一劍透骷髏。

劍氣盈天,震撼絕倫。

在最為緊要的關頭,青袍年輕人凌真釋放出了膻中府海內,劍神魚幽琮本命元神煉化的那最後一縷“至尊劍氣”。

堪堪一發劍氣遞送而出,便有凌駕於大道境強者的巔峰威能,堪稱絕頂之殺招,直接導致了白骨巨人那顆腦袋的整體崩碎,淪為齏粉。

沒了腦袋,身軀就此無首,再也不能堅持,當即便已破碎支離!

那尊殺力無窮,體格與山峰巨嶽等高的白骨魔蛻,化作了一大堆毫無用處的骸骨。

碎裂開來的骨頭,一根根一塊塊,悉數破開,塌倒在了那一座名為骸骨的大山之上。

白骨劍宗多年來的諸多謀劃,包括一十八名魔派劍宗的性命,至此悉如東去流水,一文錢都不值了!

老魔頭樓元陽當下模樣慘烈,眼耳口鼻,七孔流血,叫人不堪直視。

只因適才他所放出的那些金光氣機內,存有其數目一半的元神,即全部的陽神內力底蘊,不僅如此,甚至連絕大部分的劍道意氣,都充分含於其中。

陽神真氣和本命劍意,在一瞬間被青色劍氣摧殘殆盡,點滴不留。

已然與那尊千丈魔蛻身心合二為一的樓元陽,頃刻間,修為暴跌,境界猛落一階,已僅有渡劫境圓滿的水準。

傷重至極,性命危旦!

既然正主的內傷嚴重到了如此慘重的地步,那些圍困住酒肉神將的白骨大軍,也都在此時失去了靈氣補給,無法再行作戰。

它們紛紛停止進攻,一具接著一具軟倒下來,又變為了一大攤可憐的骸骨骷髏。

樓老魔頭本命劍“大化”所能來到的神通力銳減,再難有死人藉助力靈體復活,宗門整體戰力大打折扣。

所有因由,皆是自那具魔蛻的崩潰而起。

那個害得老魔頭大道暴損的罪魁禍首,無疑就是那位天神山莊的大少爺凌真!

極為麻煩、纏人的那批白骨大軍,已全都停了下來,計都和羅睺順利擺脫了包圍圈子,重回自由。

那一名穿有漆黑大袍的矮胖男子羅睺,身子躍至高處,手持金銀雙斧,傾力而劈。

一斬過後,成功將那張劍氣凝成的網羅碎開,解救出了計都兄弟的那一柄本命劍“大瀑”。

二位山莊護莊神將,再度聯合起來,共同禦敵。

而今白骨巨人已被誅殺,接下來,就只需蕩滅魔宗剩下的賊寇即可!

神將之一的計都,以磅礴劍雨,短暫的困住了魔教教主之女樓雪絨。

趁著那女魔頭焦頭爛額之際,計都、羅睺,兩人奮力而衝,殺向一臉鮮血的白髮老魔頭樓元陽。

一襲白袍繡銀龍的江湖老魔,固然傷患嚴峻,但仍是不願坐以待斃,就此束手等死。

他胸中豪氣不減,單手把持那柄由兩劍合併起來的血色巨刃,怒喝一聲:“本座叱吒武林甲子光陰,何懼爾等宵小?來,與我全力廝殺一場!”

樓姓大魔頭,無視身體之慘狀,提劍而掠,向死而生般的傾力應敵酒肉二神將!

那名青袍飄蕩的風流年輕人,手握神劍極樂,刃上鋒芒畢露,有陣陣罡氣洶湧,肉眼可視。

瘋狂御氣而掠,身形若虹。

他鐵了心要斬殺姜斛那狗賊,為自己那受了欺負的七姐凌易水報仇。

此仇不報,我凌真,誓不為人!

青影平底起青虹,劍氣凜然,實在霸氣得無可言說。

年輕人眸中似欲噴火,口中則嘶聲暴喝:“姓姜的,看我今日不將你碎屍萬段——”

分明是如此震撼霸氣的衝鋒,殺意和劍機,均是可怖至極。

可那位鮫神海域諸多島嶼共主的姜斛,並無絲毫懼態,怡然自得。

似乎對凌真殺向自己的攻勢,根本不以為意,極其託大且自負!

狂傲至斯,實在令人由衷感到憤怒。

恨不得將之扒皮抽筋,活吃血肉!

滿頭焦黃長髮,顯然是異族人的姜斛,開始往身後撤退而去。

後撤過程中,依舊不改嘴角上揚所帶來的那份無與倫比的超強自信。

縱使泰山崩於前,那位南海稱霸的姜島主,怕是都不會出現什麼表情的變化,永遠是那麼優哉遊哉!

他腦海中回憶著那名自稱“蕭先生”的青衣神秘人,口中所說的那些令人震驚的事實。

一想到自己即將到來的氣數福報,那股滔天鴻運,若窮人家的屋子裡,從天而降一塊碩大元寶,如何能不欣喜若狂,美不勝收?

姜斛咧開嘴巴大笑起來,歡快自在的神情,猶如饕餮遇食,嘴饞心動。

這等傲慢的姿態,愈發叫凌真胸中震怒,不可抑制!

只見那名姓姜的焦發男子,在往後放極速掠閃的時間裡,摘下手腕上那枚黑紅兩色的鐲子。

驟然間,他將那支造型奇特的黑紅手鐲,高高往上一拋。

鐲上,有濃烈無比的黑紅霧氣噴湧而出!

青袍凌真,和與其一同衝刺的白衣“少女”凌瀟瀟,兩人無從閃避,被黑霧團團籠罩,置身其中,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沒等凌真出劍斬開遮眼濃霧,他們二人,竟就在一瞬間的光景,被整個人吸入了那枚鐲子裡面。

外頭可聽得姜斛那廝的猖狂獰笑,放肆無倫,他邊笑,邊朗聲叫道:“二位,且在我這座雷火玄雲歸墟內,好生消受一番吧!”

身處鐲內的歸墟秘境,天地異變,與外界迥然不同。

莫說是經驗不足的凌家八女凌瀟瀟了,縱然是曾在赤煉歸墟內閉關四年整的凌真,都結結實實的為此等境況所震撼。

那處可怕萬分的秘境裡,這一對凌家姐弟,都御足本命真氣,勉力踩腳在一片茫茫大海之上,這才沒有完全墜身入海。

上有黑得根本化不開的濃雲,不見任何光線能從雲中透出,彷彿是所有天幕光彩悉為吞噬覆蓋,再也無有半點兒華明!

即便上頭黑雲有那摧城之勢,凌真仍可看見八姐凌瀟瀟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滿盡是恐懼害怕的意味。

之所以猶可見人,是因為那層濃雲當中,有一道又一道驚雷閃電,時不時躥湧而出,轟隆震耳。

雷光極其炫目華美,刺破夜幕,已不亞於日光。

故可藉此視人!

凌真驀然如臨大敵,只因腳下的大海內,竟有極為不可思議的一縷縷火焰躍出,似一條條怒蛟出海,不可一世。

海中竟有吞吐火蛇蛟龍,這一等情況,實可算是匪夷所思,震撼絕俗得令人咋舌。

該秘境,真正名副其實。

雷、火、玄雲,三樣無一缺少。

且不論是雷電、火蛟,還是濃烈無儔的漆黑玄雲,均有浩蕩天威般的雄渾士氣。

人處此般包圍陣仗當中,幾近窒息,連喘口氣都頗為費力,十分艱難。

心性膽識不如凌真的凌瀟瀟,此刻則更是苦不堪言。

便恰同一名剛上戰場的新兵,初遇一支精銳部隊組成的鐵騎大軍,哪兒有甚麼與之決出生死的悟性?

胸中只怕是除了害怕,就剩下惶恐而欲轉身而奔,當一個留命不留臉的逃兵了!

那些疾速躥湧出的強力火“蛟”,每一條都具備著甚是強橫的殺力,令人大感熱焰燻目,滿身皆灼。

故人有詩云,海上生明月。

而此刻,這對凌家姐弟的處境之危劣,便是貨真價實的海上生“烈焰”!

為了抵禦那些顯然殺勁無窮,可對體魄肉軀產生劇烈傷害的火氣,凌真不得已祭出自身本命劍的神通力。

剎那光景,一尊烈火熊熊的龐然法相,已現身於茫茫海面之上。

凌駕於蒼茫大海的那具火靈,手持巨刃火劍,刃上焰鋒逼人。

這使得這一片昏暗無光的大海,又變得有若白晝般明媚!

凌真鑽入火靈騎士的體內,與本命之劍合體,可自如操縱法相進行攻勢,阻擊那些突如其來,根本無有規律可言的火焰“怒蛟”。

一劍劍猛烈揮斬而出。

破裂蛟龍狀的火蛇氣焰無數。

那些烈勢強厲的烈火氣息,在被凌真火神劍的斬切過後,會立時喪失掉靈氣,就此重新跌落濤濤海面以下。

但很快又會捲土重來,再度從海上生出,攻伐而前,殺向青袍白衣的那一對凌家姐弟!

斬了以後復活了怎辦?

無妨,那就再接著出劍斬之。

凌真駕馭著數丈高的巨型法相,火靈騎士有著絕頂的作戰能力,靈氣頗為豐富,只要劍主的本命內力和劍道意氣不枯竭,就不會停止遞送劍招。

劍斬火蛟無數,火神獨自揚威蒼茫大海。

大有以劍破開萬法的威嚴架勢!

可就在凌真持續斬開火氣,斷送焰態蛟龍之際,他猝然汗毛聳起,心知大事不妙。

青袍年輕人身處於那具火靈法相的內部,不斷遞劍,只為護住那名與自己一同被困入歸墟境裡的白衣“少女”。

凌真已親眼見到了被折磨得遍體鱗傷的七姐,故而當下與焰蛟做著鬥爭,傾盡全力,不留半分後手,斷不願自己的八姐凌瀟瀟也重蹈凌易水的覆轍……

可終歸是沒能完全護住。

顧得了腳底海面,年輕人卻到底疏忽了天幕處的雷霆。

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快之極矣,根本沒有讓他再行挽回的餘地。

有一根粗如合圍大樹的血紅色雷電光柱,自厚重濃黑裡極速落下,不偏不倚,剛剛好就砸中了凌瀟瀟的身子!

血色光柱轟入海里,砰的一聲,激起滔天巨浪,水花不知有多少丈高。

電氣未有完全消散,水浪激盪,海面翻湧不息。

凌真無法看清楚八姐當下的處境到底如何,是生,還是死。

“瀟瀟姐——”

凌真聲嘶力竭的大聲叫嚷起來,竭力呼喚著凌瀟瀟,希望能得到回應,卻只是徒勞無功。

海上有焰蛟吞吐,雲中有血雷滾滾。

天上天下皆詭譎多變,若佛教內講過的那種怖畏地-獄!

就是不見了白衣凌瀟瀟的身影。

青袍年輕人心態臨近崩潰,仍是不住的大叫著,並御動火靈上前,在海上找尋著自家八姐的人影。

不見。

不管他如何拼命找著,都再不見了凌瀟瀟!

被那麼巨大的一根雷光血柱轟中,周遭又有那麼多接二連三出現的火蛟焰蛇,烈氣滔天,電閃雷鳴。

這種境遇之下,一旦失蹤,凌真當然明白,自己應該做到那做壞的打算。

就像今日起榻時分,看到牆上刻著“易水落難”的字時,凌真內心都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他眼眶發紅,嗓音嘶啞,依舊喊只不絕,凌真無論如何都不肯確信,自己的八姐,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一種類似自責的情緒湧上心頭,年輕人胸口激痛,自我問責,為何要將那最後一縷劍氣早早的用出,若是還留有後手,八姐何至於落至當下的處境?

任憑一條條火焰長蛟湧至身上,火神巨靈的軀體固然有鎧甲保護,但那些異種烈焰攻略而來,仍是會有強烈的衝擊感受,極度苦楚。

可肉身再苦,也比不過心中之苦。

若是凌瀟瀟能夠回來,再多的痛苦折磨,他都願意消受,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就在青袍年輕人凌真滿心懊悔的時候。

有兩道色澤明亮,有若櫻花鮮紅,輝煌遠勝大日的光線,相距極近,近乎平行。

筆直的自海面下方激射而出,就那樣以絕快速度沖天而去,射-入了雲中。

那兩道呈現櫻紅顏色的光線,實在過分迅猛,過分耀眼奪目。

以至於凌真當場愣住,目瞪口呆,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從海底傳了上來,凌真聽得極端真切,便似在他耳畔說的一般。

那人笑著說道:“臭弟弟,我可沒那麼容易死,老姐我這就帶你離開這雷火玄雲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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