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此言,那個身材偏瘦,兩頰處幾乎無肉的長鬚道士,眉頭往上一挑,顯露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對著徒弟喝罵道:“你忘了為師是怎麼跟你說的了?!在這真氣化成的蓮花之上打坐,也是玄門修行的一種,你這臭小子清淨心欠佳,‘雲夢訣’的道家內功本就練得很差,還整天想著偷懶,小心日後碰上強敵,連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師父,怕啥呀,如今我已有了那‘威仰體魄’,肉軀造詣強得沒話說了,與那不動老和尚的佛門金身相爭,亦可毫髮無傷,這雲夢訣,練不練其實也無所謂……”

面惡道士心存一點點僥倖心理,用類似嘀咕的口氣小聲道。

“呔!休得胡言!”

長鬚道士猛地厲聲喝道,“雲夢訣乃我壽德觀的鎮觀之術,為天下正統的上乘道法,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學都沒處學呢,你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東西,怎有臉說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話來?!”

面惡道士乖乖受著師父的怒罵之言,垂首不語。

長鬚道士仍是持續著訓斥:“什麼與佛門金身相爭,亦可毫髮無傷,真是一派胡言,不知天高地厚啊!那是千佛寺的不動禪師看在你輩分小,下手時留了情面,若不留情,你的這條小命,哼,早就沒了!”

這兩名道士皆出自徽州壽德觀,一人道號“太清”,是壽德觀的現任觀主。

另一人則是他的嫡傳弟子,道號“涵虛”。

半年前,“中原四靈”之一的東方白檀莫名其妙患上了狂疾,在化身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屠戮完大量無辜百姓之後,竟將自己的“威仰體魄”轉入了壽德觀一個後輩道士體內。

那個陡得了此樁富貴機緣的幸運兒,正是涵虛。

道士涵虛天生性子疏懶,向來不願下苦功修煉,雖已過而立之年,修為卻仍是平平,無亮眼之處。

每次遇到敵人,往往並不動手,光靠自己的面相和體格來嚇唬對手,再加上壽德觀的出身,常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

但自從他得到了東方白檀的威仰體魄後,膽氣大異往昔,與人廝殺時只攻不守,憑著刀槍不入的體魄和一身的強橫蠻勁兒,成功躋身進了所謂的“武林高手”之列。

在江湖上博得了些許名聲後,涵虛愈發膽大包天,居然向千佛寺的方丈不動禪師發起挑戰。

結果雖是理所當然的完敗,卻也並沒受什麼大的損傷,那一戰,已夠他吹噓一輩子了!

羨魚湖上,水面平和,太清與涵虛對坐。

這對壽德觀的師徒,以內力凝聚而生的無色“真氣蓮”為底盤,修行清淨。

“師父,我知錯了……”

涵虛低頭認錯道。

“沒規矩的東西,幹嘛我來我去的,你應當自稱‘徒兒’才是!”

老觀主太清用上位者的口氣喝道,“別以為得個什麼體魄就有多麼了不起了,你一日是我的徒兒,一輩子都是我的徒兒!”

魁梧道士涵虛撇了撇嘴,只得改口道:“徒兒向師父認錯,徒兒今後再也不敢了。”

太清肅聲“嗯”了一下,“這還像個樣子。”

過了一會兒,涵虛見師父的怒氣消得差不多了,便開口詢問道:“師父,你……不不,您,您之前說,咱們這趟去澄州順天,是為了偷取氣數?那個‘氣數’,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東西啊,玄妙得緊,你這頑徒天生愚鈍,不懂也屬正常。”

太清淡淡的微笑著道,“這麼說吧,世人身上皆有氣數,一個人若沒了氣數,則陽壽不多,必死無疑。”

涵虛登時“啊”了一聲,瞠開雙目問道:“那……那咱們這次去偷誰的氣數?”

“‘人’的身上能有多少氣數?”

太清正聲而言道,“我們這次到順天,是去偷‘神’的氣數!”

“神?!”

聽完這話,涵虛不由得大吃了一驚,滿眼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太清得意洋洋的重重點了點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笑道:“來,徒兒,瞧瞧這個!”

涵虛瞪大眼珠子,湊近看過去。

見老道人的右手中指處,佩戴了一枚甚是粗大的戒指,上面泛著詭異可怖的幽蒙紫光。

“瞧見這個物件沒有?此物,叫做‘紫府指環’,是你師祖紫虛傳予我的法寶,該指環極是神妙,可隨意塑造外觀,能化作魚竿的形狀,專門用來垂釣天下氣數。”

太清仰著脖子朗聲道,“這次那燕王周荻,在澄州順天城辦的‘普天大醮’,共設有三千六百座醮位,每一座醮位祭祀著天上的一尊神明,屆時不出意外的話,即會有足足三千六百份‘氣數’自天宮散落人間!只要有了這枚寶貝指環,我們便能分得其中一部分氣數,憑此修為大進,益壽延年,福緣無窮無盡!”

涵虛已聽得是雙目溜圓,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瞧著師父,半晌才道:“師父,咱們道觀原來還有這等好寶貝,為何不早些拿出來?”

太清握拳對嘴咳嗽了一下,緩聲道:“這紫府指環雖能垂釣氣數,卻也釣不來多少,平日裡根本沒什麼大用場,況且你的師祖曾告誡過我,此物易與天地產生共鳴,不可多使。若意外惹怒仙人,招來了天道碾壓,性命頃刻而休……嗯?那是什麼?!”

太清扭頭望向湖畔,臉上頓時浮現出震驚萬分的神色,簡直都快要瘋了。

他看見了一人。

那人身負著莫大的氣數。

在太清那份獨到的眼光中,西首天空,因那一人而盡顯紫金之色!

傳說中的紫氣……西來?!

“師父,您看到什麼東西了?”

涵虛見師父臉色異常,略帶焦急的出言問道。

“徒兒……”

盤腿坐於湖上的老道士太清顫聲道,“那邊有大魚!”

紫府寶環化作魚竿。

丟擲魚鉤釣大魚。

這一位道號太清的清瘦道人,今朝勢在必得,內心篤實堅定,雙手緊緊攥住那一杆“紫府長竿”。

該是我釣上來的魚兒,便斷然難逃一鉤。

任誰,也休想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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