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偏要動呢?”

言語甫畢,秋金冷哼出聲,倏然間踢出了右腿,直向黃鼎頭部的太陽要穴擊去。

這名望北山莊的莊主雖已年近半百,又已封刀退隱多年。

但他畢竟曾是百戰不死的狼囂國將軍,兼北院大王,尚具備最起碼的對敵能力。

加之秋金這一腿,出得十分笨拙,起始的先兆甚是明顯,莫說黃莊主,便是稍微有些實戰經驗的人,都能輕鬆預判並做出反應。

凌真心知肚明。

這一式腿招,是在故意演戲,亦或者可以說是“人情世故”的某種體現。

黃鼎上半身後靠,其脖子猛地一仰,霎時,一條鞭子般的長腿自其眼前颳了過去,未中首腦要害。

秋金的這腿不僅預兆奇大,連收招的動作都是緩慢至極,全似一個練武未久,手腳不協調的愚魯孩子。

黃鼎眼疾手快,趁其右腳尚懸在半空,用一根鐵柺大力敲打在了他左腳的腳踝之處。

“咚!”

有鐵器撞擊骨頭的脆聲發出。

秋金痛苦的慘叫一聲,頓時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錯了,我錯了!大哥,我的黃大哥呀,求你別再打了!”

秋金一邊揉著左腳的腳踝處,一邊大聲討饒,面部表情猙獰且苦楚難當,彷彿當真疼得無以復加。

凌真摸了摸下巴。

我啥時候也能這麼會演就好了。

黃鼎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黃髮男子,喝道:“姓秋的,我拿你當兄弟,你卻三番兩次欺辱我女兒,這是什麼道理?!”

秋金雙手合十,無比虔誠的宛若佛教徒,低頭懇求道:“黃兄啊,是老弟太過放肆了,看在咱倆昔日的情份上,你就放了我這一次吧!”

黃鼎用鼻子出了一口粗氣,“你是我的義弟,我本不願與你動手,看在你今日誠心認錯的份上,我便饒了你罷。”

秋金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撣掉屁股上沾的那些塵土,向老大哥黃鼎深深鞠了一禮,抱拳道:“多謝黃兄恕罪!”

“這次我已饒了你,若還有下次……”

黃鼎肅然出言,“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黃兄放心,我日後絕不敢再碰令愛一根汗毛,路上見到她,先給她磕兩個響頭!”

秋金裝作認錯態度誠懇的模樣,走至黃鼎的身側,嘴巴附在老兄弟的耳邊。

他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聞的音量,壓著調門低聲道:“黃兄,這下子,你可欠我一個老大的人情了。”

黃鼎用女兒斷然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多謝秋老弟了,此等恩情,黃某終身不忘。”

秋金轉而走向了遠處,大聲揮手作別,“兄長多多保重身體,咱們後會有期!”

凌真隨在其身後。

辭別義兄黃鼎,秋金牽著那匹棗栗色大馬,趁著天還沒黑,離開了望北山莊,與葉一燃、凌真二人,一塊兒往山下趕去。

————

夕陽西下,紫金山那座位於山頂的莊園門口,昔年叱吒北國的皇甫鼎獨自站立。

舉目遠望北面方向,胸中想著自己那位意氣相投,足可託付生死的義弟秋金。

莊主黃鼎拄著鐵製雙柺,心頭默默生出了一句感慨萬千的由衷話語,亦或者說僅僅是一十四字膾炙人口的著名詩句。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

嬴春白眉一挑,陡然發問:“話說青龍劍仙啊,你為何不給你那萬綸萬大哥重塑一具嶄新肉身?就那樣讓他以金光長城的形態,孤獨寂寞的活了這麼些年,你小子,本心真過意得去?不覺得愧對了那一位桃花結義,昔年讓你替他看一看江湖的兄長?”

魏頡也未多想,如實而答,直截了當回應道:“嬴老爺子有所不知,若是沒有萬大哥以身化作元神長城,劃分出大禹、天燭兩國的萬里南北界線,莫說幾十年,即便是短短几年,整片北國的草原地界,都將被南國侵吞殆盡!屆時,遊牧民族不下千萬男女氣數不復,極地生靈塗炭,而為了爭搶曠闊無垠的疆域地盤,中原兒郎也註定會手足相殘,戰爭絕難休止……換言之,萬兄他是在以己之自由,來換取成千上萬百姓的太平安寧啊!”

“這麼說來,你小子,倒是為了讓你那萬大哥能做成這一樁英雄壯舉,才故意不去幫他脫困的?”

黑瘦老人挑著雪白雙眉發問道。

青衫中年人鄭重點頭,“正是,此乃萬古不易之偉業!萬大哥與我恩重如山,若非如此,我又豈能不幫他得個解脫自在?就連老爺子你……”

言語到了這兒,魏頡臉色微微一變,及時止語,不再說下去了。

早猜出了這青衫客言下之意的虎皮老者嬴春,冷冷的抽了抽嘴角,語態淡然,“你難不成,真當於人間重活一世,是什麼天大的快活事兒?尋常修士滋養體魄,積攢靈氣,苦求長生得道,目的是羽化登仙,可老夫我呢?本就是天庭仙人轉世,又過夠了天下無敵的日子,早已沒了那求真超凡,肉身成聖的願景,孤孤單單,鰥夫一個,總覺著多活了那麼些年,也並無甚麼趣味可言吶。反而是負擔多過於瀟灑,凡塵瑣事重過於快活恣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魏頡無語凝噎半晌,口中蹦出來一句話:“要不晚輩給老前輩找個媳婦兒?”

嬴春看了眼那襲中年青衫,面色不驚不喜的說道:“行,你把你老婆嫁給我就行。”

魏頡瞪眼大驚,險些下巴脫臼,下意識的往四周掃了一圈,然後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蘇姐姐又非什麼可隨意交換的物件,哪兒能說改嫁就改嫁的?老前輩您這要求也太……太過了些吧。”

“急了,你小子急了。”

嬴春邊笑邊調侃道,“瞧你這副耙耳朵的廢物樣子,老夫與你逗樂呢,誰要蘇姑娘真改嫁?她就算願意,我還不願意娶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呢!”

魏頡笑意苦澀,心中真真切切是汗顏不已。

萬幸蘇羽白當下並不在這兒啊。

否則按她那脾氣,非得拔劍出來朝著嬴老爺子的腦門上砍上幾下不可……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用不著再娶妻了,真沒意思。”

嬴春晃了晃腦袋,緘口片刻,接著悠然道:“但是人活著,總得做些死人辦不到的事情。”

魏頡抓住此等機會,一陣恭維,搓著手欠身道:“前輩金玉良言,字字珠璣。”

嬴春眯起眼笑道:“金個屁呦。”

————

墨陵城。

數百年前,中原地界的歷史上,曾有過三個國家並立的一段時期,史稱“三足鼎立”。

其中坐鎮東南方的國家叫做“大吳”,而這座墨陵,正是那大吳國曾經的都城。

此地,屬東南臨海,福廕廣闊,風水與人互養,自古以來便有“江南佳麗地,墨陵帝王州”的美譽,乃諸多遊子旅客魂牽夢縈之所。

城中市集。

那條筆直的街道之上,秋、葉二人前後乘於紫雷後背。

凌真並排單人單騎,白馬青袍。

街邊俱是店鋪或是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一派祥和。

“紅毛怪,你身上這香氣,當真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

秋金閒來無事便隨意問了一句。

這股香氣,那日在小溪竹橋之上,其實凌真也有頗為清晰的嗅到。

初入鼻息,便覺心曠神怡。

只是近段時日相處下來,習慣成了自然,也便無甚感覺了。

“不然呢?”

葉一燃向來喜歡用這樣的反問語句,“難道你以為我揹著你偷偷塗胭脂了不成?”

秋金笑著搖了搖頭,湊近至紅髮女子的後脖頸處,低著嗓子道:“此言差矣,這天底下無一款胭脂比得過你身上的味道。”

葉一燃輕哼了一下,故作不以為意的道:“你聞過很多胭脂的味道?就敢說這樣的話……”

她雖對秋金的這番調笑言語表示不屑,但其嘴角,仍不受控制的微微翹起了一絲弧度。

凌真哈哈笑道:“葉姑娘此言謬矣,我秋兄,生平聞慣了脂粉氣,早已稱得上是這一道的行家裡手了。”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遮天:成為天帝的我回到地球

高馬尾即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