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還沒有意識到的事情
“你小子，鬼機靈鬼機靈的。”
列長哼了一聲，這六七個軍人坐下。
這些新兵雖然說之前的熱情已經消退的些許，但心中到底還記著自己的家鄉被外來的海上島國侵略時候的慘狀。
先不說他們的親人有沒有死傷，就說從外面狼狽跑回來，看著滿目瘡痍，看著小時候走過的橋摸魚趕海的海灘被毀的面目全非，這就是讓人很難接受的事情。
所以所有人在接受訓練的時候都是格外認真的態度，現在雖然是放鬆的時候，但就算是坐在這裡，都是挺直腰板，看著格外的有精氣神，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一碗一碗的小吃上來，還有熱乎乎剛剛做好的點心食物，一碟一碟的，讓人食指大動。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列長。
即便嘴上說著餓死了，但是軍隊之中的紀律，來自軍隊的歸屬感，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刻正漸漸的刻進骨髓。
“行了，小子們，這可是讓你們出來放鬆的，都說了，自己來玩就行了。”
列長忍不住的笑，非要拉著他，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這幾個人才是反應過來的摸了摸鼻尖，忍不住的嘿嘿笑了兩聲。
“列長，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想要跟你那幾個老夥計一起出來，別的列也都帶著自家列長呢，你從哪裡能拽到人，再說了，這裡你們又不熟，要是被人坑了可怎麼好？我們在這邊駐紮的時間長了，你們熟悉了等休息了再出來聚唄，又不是沒有機會了。”
“好小子，你在這裡算計著呢，行了，吃飯！”
列長哼的笑了一聲，下令。
這頓飯就吃完，結賬卻遇見了困難。
即便是熟悉的老闆，從小吃到大，但這新兵也沒遇見過今天這種說什麼都不樂意收錢的情況。
非要扔下錢就跑，那大叔還瞪大了眼睛，“娃，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叔？！你有出息，選上了，保家衛國，叔難不成連這點飯都請不起了？！”
簡直要痛苦面具了。
新兵硬是將錢塞進他懷裡。
“這可不行哈叔，你要是讓上面知道了，這非得跟我不樂意，得給我記過錯的哈！”
好說歹說的才終於是將這錢付了，見順便還拎回來了一大堆嬸給的食物，說是現在這個季節最好的，帶回去讓他們戰友都嘗一嘗。
列長倒是一副不意外的樣子。
旁邊人忍不住看過來，列長這個時候才笑著。
“習慣了，所以我不樂意去付賬，要是遇見就得來回拉扯半天。”
他說著，想著，眼底帶著點感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穿著這身衣服，周圍的百姓從敬畏的眼神，逐漸轉變成了親近，小孩子也從害怕到了嚮往憧憬，有時候理所當然的事情，老百姓就連付款都不樂意讓他們付，等他們買完需要的東西，恨不能拎著掃把把他們趕走。
所以隊伍之中已經有很多人習慣休息的時候換下這一身衣服來。
而他們這一次也就是休息的時間緊，他們趕不及，才穿著這一身衣服來的。
“你們列長我可是經歷過平永旱災的。”
他端著茶水又喝了一口。
說著這樣的話，卻完全沒有吹噓的意思，眼中帶著悲痛和慶幸。
“當時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死了一些人了，多少人餓的已經脫了像，幸好物資源源不斷，支援災區，我們沒有體會到那種看著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在我們跟前失去性命，我們卻無能為力的那種無力感。”
幾個士兵都安靜下來，靜靜的聽著列長說。
這列長原本來這裡之前，也就是個普通計程車兵，當兵好些年，參與過很多事情，經歷也很豐富了。
“將平永拉扯出來之後，只要看見你穿著這身衣服，走在路上都有人往你懷裡塞東西，一直到現在，在那邊駐守的弟兄偶爾遇見還說出門完全不敢穿這身衣服。”
只不過當兵的還是有種特殊的氣質，總有眼神毒辣的老鄉能認出來，說起來可能讓其他地方計程車兵覺得酸，這對於他們來說可算是一件相當苦惱的事情。
因為將平永拉扯出來，他們是自己覺得心安，但老百姓可是記著的，救命的恩情，對朝廷，對軍隊，對陛下，這是能記著不僅僅一輩子的。
這些故事會不斷的流傳，到子子孫孫那裡，在平永剛剛一歲的小孩子都知道，這些穿著這樣衣服的叔叔哥哥們，救了他爹孃祖父祖母等一大幫子親戚。
這些新兵頓了頓，他們之前一直封閉訓練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此刻卻忍不住坐的更直。
“真是——”
有人忍不住的開口。
卻又打住話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要怎麼形容這樣的關係。
幾個人收拾好小攤上的一切，站起身來，列長看著周圍。
那邊就傳來孩子們的聲音，離得遠，但因為小孩子的聲音格外的尖細，又不怎麼會收斂自己的音量，那聲音很清楚的就落進他們耳中。
“是那些大哥哥！”
“對對對！我認得那身衣服，我們家塌了，就是來了這些大哥哥將我娘從房子底下挖出來的！”
還有個小女孩掙脫了祖母的手，小胖身子尚且搖搖晃晃，噠噠噠的舉著自己手中剛剛央求著祖母才買來的糖葫蘆跑過來。
幾個人都下意識的想要去護著，但沒想到這小姑娘搖搖晃晃，跑的卻挺穩，她的祖母一點沒有驚慌，就笑著在後面看著。
那小姑娘跑到他們跟前，終於舉著自己好不容易要到，還沒有咬上一口的糖葫蘆，使勁的舉高高，年紀還小，口齒都還不怎麼清晰，奶聲奶氣，“送給里門~謝謝！”
努力說完這些話，小姑娘滿意驕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上一次她害羞，沒趕上，讓這些大哥哥給跑了，這一次被她堵住了吧？！
幾個新兵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
一時之間也有些手忙腳亂，最後也不忍心傷了人家小姑娘的心，只得接了糖葫蘆，又給小姑娘了一包剛剛老闆送的熱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