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聽說王爺今天本來要進宮的,半路被樓老給劫走了,說是去參加了什麼詩詞會。”

天氣漸涼,容兮體弱,宮內上下都緊繃著,尤其是工部那邊,不少大臣被舒唐連抽調出來,檢查地龍等過冬用具,徐海鴻這邊剛剛親自跟著看完回來,也笑著開口。

樓星散這幾個月因為一直跟在容兮的身邊,跟在容兮身邊久了,跟容兮身邊的人混的自然也熟了。

容兮身邊伺候的人從一開始對他格外緊張,後來發現他被容兮吃的死死的。

雖然看著像是條瘋狗,誰都管教不了,但實際上,倒也能算的上老實規矩。

就是妙清偶爾有所怨言,覺得對方光搶她的工作,之前給陛下挽的發,也歪歪斜斜的,這是最不能容忍的!

但整體來說,樓星散跟容兮身邊伺候的人相處融洽。

就是最近又有一些不好的傳聞——

雖然被人壓著訊息,沒幾個人知道,但作為容兮身邊幫容兮處理很多事情的總管,自己宮內外自然也有門路,那日樓老發火,徐海鴻也隱約聽了一些事情。

好似是樓星散藏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陛下要真是個男子,徐海鴻倒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男人之間交流,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偏偏陛下是個女孩子。

樓星散又是個不講究的,徐海鴻就怕樓星散有些什麼事情,都在陛下跟前說。

還有就是——

現在容兮年紀還小,但再過兩三年就要到了立後的年紀了,當初先帝執著讓公主扮成了皇子,怎麼就沒想一想,到了這個時候,陛下該要如何處理啊?

徐海鴻預感這又是驚濤駭浪的事情,他心中嘆息了一聲,容兮已經站起身來。

“這兩日在宮內待著也乏了,今天倒是難得,走,看他熱鬧去。”

容兮笑盈盈的。

徐海鴻收回自己的思緒,看著容兮笑的放鬆,心情也不自覺的放鬆下來,應著是。

——

長恆府衙,又是一樁糾紛案件。

這樣的糾紛案件,數額不小,是由刑部侍郎,餘少寧的一個學生姓孔名臨負責。

呂斯他們那邊的監察院,大多是管理更加複雜的案件,呂斯手上更多的刑部的一些命案。

案件審理的程序過半,孔臨坐在主座旁邊,看著長恆府尹斷案。

穿著刑部的官服,微微揚著下巴,身子往後靠著,動作隨意且自覺高人一等。

他淡漠的往下面一掃,看過產生糾紛的兩大商戶。

其中一個商戶跟他對上視線,諂媚一笑。

他也輕輕彎了下唇角,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往後看了一眼。

站在他後面兩步處,有著另外一個官員,穿著低他兩個品級的官服,眉眼正氣,手中捏著紙筆,認認真真。

真是有夠麻煩的。

孔臨皺了下眉頭,顯然覺得對方是個拖累。

往日他們刑部做事,哪裡還有這種跟在屁股後面,美其名曰學習記錄,自然是跟著最優秀的大人,但實際上就是個甩不掉的跟屁蟲,還喜歡往上面呈策論。

惱人的很。

這段時間,孔臨已經感受到束手束腳了。

有時候他為了體現自己的能力而說出來的話,總是被這個叫做馮曉的愣頭青給回回來。

雖然說各部都有新鮮血液注入。

但之前在老師家交流,也沒聽說哪個部門的跟的這麼緊。

這是兩個商戶因為一批貨物引發的爭論。

吵得難捨難分,各執一詞,最後府尹只得下令,等了解了實際情況,再下進一步的評判。

這種案子,尤其是牽扯比較大的,從一開始報官,到最後宣判,至少要等三四天。

馮曉這邊收了本子,跟著孔臨走了兩步。

就見孔臨轉頭。

“你先回去,我還有事情,要了解一下。”

馮曉看著就像是個愣頭青,站的筆直,“孔大人,上面說讓我跟著您學習,自然是什麼都要學習的……”

孔臨不耐煩的皺眉:“教給你的已經夠多的了,也不用什麼事情都跟著,再說了,你每日往上面遞策論不覺得沒有那麼多話可以寫嗎?”

“但是官員規定——”

馮曉眼神動搖。

看馮曉這個樣子,孔臨反而是放心了,這根本就是個傻小子,上面怎麼規定的,他就怎麼做的,所以比其他部的處理起來更麻煩。

但實際上,看這個表情,就知道對方也不喜歡寫策論。

其實就是剛入官場,什麼事情都能兢兢戰戰的小官而已。

這麼想著,孔臨倒是沒有那麼煩躁了。

他對著馮曉招手。

“來來來,過來!”

等人走進,他抬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低聲開口。

“規定是那麼規定的,但你要懂得變通,規定上寫著有事情往上每日彙報,但沒有事情就不必了,陛下肯定也不看那些策論,你寫上去多半也沒人看,還不如等到事情結束,一結束一寫,有的寫不說,還方便。”

“啊?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你就是剛進入官場,等過段時間,你就明白了,所有大人都是那麼做的,我前段時間,就是考驗你的積極性,現在你的積極性透過了,今天肯定出不來結果,你吶,就先回去放鬆放鬆,歇一歇,成不成?”

馮曉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孔大人,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好好好,快去吧。”

馮曉一路出了長恆府尹,側身走進了旁邊沒多少人走的小巷。

他停住腳步,陰影落在他的臉上,遮住了他唇角微微勾起來的笑意森然。

穿著官服的青年一改之前的一根筋的氣質,手背在身後,仰頭,看著這高大的長恆府尹,輕嘖了一聲,低聲嘟囔,自言自語。

“陛下果真說的不錯。”

有些事情光在表面看著,你覺得可能是有些漏洞吧,那是因為你沒有走近了看,走近了看就會發現,有些人只會比你想象之中的更蠢。

“就這樣的智商,還想操控朝政呢。”

要他說,讓陛下分出心神來對付這些傻帽,才是他們這些人的失職,隨即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笑一聲。

“還有——陛下不看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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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