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晏剛才在自動販售機買飲料時就感覺不太對勁，耳根後面那一塊面板有點癢，經她提醒，他抬手摸了摸脖子，好像是起了疹子。
腦海裡立刻浮現他坐在車上吃芒果丁的畫面，應該是過敏了。
上一次過敏是15年前，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吃過芒果，關於那一天的記憶，也被他封存起來，本以為不會再想起，沒想到此刻如潮水般紛至沓來。
很神奇的，一直以來被他當作痛苦來源的一天，現在回想起來心情卻很平靜。
路棉敏銳地察覺到，從她說那句話起，姜時晏就變得有點奇怪，眼睛沒有焦點，盯著虛空裡的一處發呆，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她沒有出聲，靜靜地等著他。
過了許久，姜時晏的眼睛恢復清明，映入眼簾的是女孩擔憂的神色。
他沉默一瞬，不在意地笑笑：“大概是蚊子咬的，沒事。”
路棉狐疑地看著他。真的是蚊子咬的嗎？她看著怎麼不像？
她正想湊近一點看清楚，姜時晏卻抬手捂住脖子，掌心蹭了蹭那一片面板：“你還想玩什麼？”
“現在幾點了？我估計要回去了，媽媽叮囑我不要玩得太晚。”路棉說。
姜時晏看了眼手機，已經九點一刻了，從這裡開車回她家差不多要半個小時，確實不能再耽誤。
他收起手機，搭在脖子上那隻手始終沒放下：“走吧，我送你回家。”
瘋玩了整個晚上，路棉坐上車就有些困了，歪著身子靠在副駕駛座靠背上，微眯著眼打哈欠。
姜時晏瞥了她一眼：“如果困了就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路棉搖搖頭，她不想睡覺，雖然身體非常疲乏，大腦還處在興奮狀態，讓她睡她也睡不著。
姜時晏見她睜著眼睛看著前方，沒打算睡一覺的樣子，於是開啟了一首歌，調小音量，是一首古風歌曲，聽來只覺得放鬆。
路棉聽著歌聲跟他的聲音有點像，不確定道：“這是你唱的歌？”
姜時晏是專職演員，與那些歌手或者是唱跳愛豆轉型的演員不同，一般很少有機會能聽到他唱歌。
一些綜藝節目中，主持人cue他唱歌，能推過去他都推了。除非是特殊情況，比如節日晚會上要求他表演歌唱節目，要麼是由他主演的電視劇，讓他錄主題曲或片尾曲。
姜時晏隨手點開的一首歌，沒想到這麼巧就是他唱的《定北王》主題曲。
他摸了摸鼻子：“是我唱的。”
路棉是第一次聽這首歌，之前路櫻安利她看《定北王》，她斷斷續續看完了整部劇。因為是在電腦上看的，每次都自動跳過片頭曲和片尾曲，所以沒機會聽。
“你唱歌好好聽啊。”她由衷稱讚。
姜時晏聞言差點被口水嗆到，忍著笑說：“全是百萬調音師的功勞，跟我沒關係，我本人唱歌其實並不好聽。”
他這人就是誠實，不該領的稱讚他都不好意思領。
路棉搖頭，不認同他的說法：“五四青年節那天，你在舞臺上唱的那首歌，我就覺得挺好聽的。”
他真是太謙虛了，那次是現場表演，總不會還是調音師的功勞吧。
五四青年節那一天，教室後面的電視機正在播放節目，她從食堂吃完飯回到座位，一轉頭，就看到姜時晏一身白色西裝，從升降臺緩緩出現在舞臺中央。他身後是一群小學生伴舞，小男生穿著白襯衫、黑西褲，小女生穿著白襯衫配高腰黑裙，他們都繫著鮮豔的紅領巾，手拉著手輕輕搖晃身體。
姜時晏面帶微笑，唱著青春活力的歌曲，咬字清晰、聲調優美。
唱到高潮部分，他牽著小女孩的手往前走幾步，鏡頭剛好在這時候拉近，給他一個面部特寫。
男人笑容燦爛，露出潔白的牙齒，眼裡似乎裝滿了柔和的光。
路棉記得當時全班的女生都作西子捧心狀，大呼姜時晏帥出了新高度！還有女生說，我夢想中，跟姜時晏舉辦婚禮時，他就穿著這樣的白西裝……
姜時晏自我檢討了三秒，坦白：“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那次是假唱，提前錄好的，我站在舞臺上只需要對口型。”
路棉：“……”
如今假唱橫行，不少明星在頒獎晚會、春節聯歡晚會、元宵喜樂會等節目上選擇假唱，為的就是避免現場發生事故。
每次大型盛典結束，微博上都會有關於假唱翻車的盤點，要麼是演唱者口型對不上，要麼是話筒都離開嘴巴了，但臺下的觀眾還能聽到聲音。還有更扯的，男女合唱，男的一張嘴出來的卻是女聲。
但是，像姜時晏這麼坦蕩蕩承認自己是假唱的明星，路棉是第一次見。
她被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他平時說話聲音這麼好聽，唱歌怎麼會難聽呢。
路棉不死心道：“我記得你是中戲畢業的吧？”
“嗯，怎麼了？”
“藝考的時候不是要展示個人才藝嗎？難道你表演的是跳舞？”
姜時晏沒好意思說，自己跳舞也不怎麼樣，主要是沒有基礎。在女孩好奇的目光下，他說：“我藝考表演的是詩朗誦。”
“這樣也行？”
“監考老師問我還有沒有別的才藝，我說沒有。”姜時晏一邊回憶自己的藝考經歷，一邊說，“我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也許是老師看我的外在條件過於得天獨厚，這才決定留下我。”
路棉撲哧一聲笑出來，沒見過有人這麼變著法兒的誇自己。
不過這話讓人沒辦法反駁，他確實長得很好看，屬於放在娛樂圈一眾小生中，顏值非常能打的那種，各種造型都能把控住，演技也沒得挑剔。
粉絲怎麼說的來著？阿晏不紅，天理難容！
姜時晏忽然反應過來：“你怎麼對我的事這麼瞭解？特意搜了關於我的資訊？”不僅看過他在五四青年節表演的節目，還知道他是中戲畢業。
她不是陸放的粉絲嗎？該不會自己是她的牆頭吧。
路棉心虛地低下頭，飛快道：“當然是妹妹跟我科普的了，她可是你的死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