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這天終於來臨，鬧鈴響起的時候，路棉和宋頌還在睡夢中。
昨晚說好了十點半睡覺，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兩人破天荒地同時失眠了。
路棉揉了揉眼睛，想到今天就要高考了，猛然驚醒：“宋頌！宋頌！起床了！今天要考試！”
以前，每天早上學校的起床鈴響起，宋頌總會再賴床幾分鐘，掐算好遲到的時間再起床。但是今天，她聽到路棉的喊聲，眼睛一睜就翻身坐起來，像裝上了自動馬達，飛快地穿衣下床。
路棉被她的行動力驚到了，半晌，緩聲道：“倒也不必這麼著急，現在才六點半，還有很長的準備時間。”
宋頌：“……”
兩人在衛生間裡洗漱，宋頌擠上牙膏，轉頭看著身側同樣在刷牙的路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昨晚忘了問你，你出去幹什麼了？半個小時才回來。”
不僅如此，她回來的時候臉頰緋紅，手裡握著一顆巧克力球，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剝開金箔紙，把它放進嘴裡，嘴角有笑意蔓延開來……
她陡然這麼說，路棉驚得差點把牙膏沫嚥下去，眼神瞟向別處：“沒、沒幹什麼，出去散散步。”
宋頌覺得有點奇怪：“洗完澡穿著睡衣拖鞋出去散步？路棉同學，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愛好。”
她的話成功勾起了路棉不願回憶的事實。
昨晚，跟姜時晏告別後，她回到寢室，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讓她臉紅到爆炸的事情——她沒穿內.衣！
那個時候她慌慌張張，滿腦子都想著頭髮是溼的，顯得太亂了，身上穿的是睡衣，不太雅觀。於是她擦了頭髮，穿上了外套，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步。
一想到這個，路棉就絕望得想哐哐撞牆。
太丟人了。
比他們第一次見面，她掉進人工湖裡還要丟人。
路棉抱有一絲微弱的希望，當時天那麼黑，只有如水的月光和昏黃的路燈，兩人站在疏影橫斜的樹下，可能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這大概就是她昨晚為什麼會失眠。宋頌睡不著也許是因為緊張，擔心數學考不好，但是她不會。
宋頌仔細觀察路棉此刻的表情，越發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是偷偷去見什麼人了？那顆巧克力就是物證！如果沒記錯的話，咱們學校裡沒有賣這個的。”
路棉屏住呼吸。
再一次感嘆，福爾摩斯·頌的名號真不是白來的。她太恐怖了，考什麼外國語大學啊，不如直接去做刑偵。
她不說話，宋頌也沒有逼迫，若有所思道：“我懷疑你揹著我談戀愛了，昨晚跟男友幽會，男女主角在高考前夕約定考同一所大學，青春校園小說都是這麼寫的。”
路棉被她的腦洞打敗了，別的她可以保持沉默，但這個一定要反駁：“不是男朋友，我也沒有談戀愛。”
宋頌翹起嘴角，打了個不算響亮的響指：“棉棉小寶貝，你只說不是男朋友，沒有否認你去見了人哦！”
路棉背過身去，眉頭微蹙，暗罵自己接什麼話。
可憐她一個年級第一的尖子生，居然被數學不及格的宋同學耍得團團轉。
路棉守口如瓶，到最後也沒有回答，她昨晚到底見了誰。
出門前，兩人按照老師的叮囑，先檢查了一遍透明文具袋裡的東西，各種學習用具，以及最重要的准考證。
然後，一起去食堂吃早飯。
偌大的食堂熙熙攘攘，全都是被分在本校考試的考生。時間還很充足，大家都不著急，坐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吃早飯。
個別同學甚至還在爭分奪秒地看詩詞本，默唸著上面的古詩詞、文言文。按照慣例，第一場考語文，詩詞填空是唯一能提前知道的考題。雖然不知道具體考什麼，但是範圍擺在那裡。
宋頌看到後搖搖頭：“真的太拼了！我最害怕的就是，到時候會背的詩詞因為緊張想不起來。”
路棉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微笑著安慰她：“老師怎麼跟我們說的？心態要擺正，就當這是一次普通的考試。”
“每個老師都這麼說，可事實卻是這是高考。不說高考能決定你未來的命運，至少你未來的百分之七十都與它相關。要不怎麼說，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呢。”
說得有道理，路棉咬下一口煎蛋：“那就盡力吧！”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宋頌望著窗外的天空，有件事她一直沒有跟路棉說，她誰也沒說。
高考結束，她的父母就要離婚了。
她到現在都沒想好，到底要跟誰，她愛爸爸，也愛媽媽，但她必須要選擇他們其中一個。
小時候，父母總會開這樣的玩笑，問小孩子如果爸爸和媽媽離婚了，你選擇跟誰在一起，藉此來試探孩子更愛誰。
她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要面臨這樣的選擇。
大家吃完早飯，陸陸續續離開食堂，往教學樓那邊走。路棉和宋頌不在同一棟教學樓考試，兩人在路口分開。
路棉說：“加油！”
宋頌重重點頭，回了她同樣兩個字。
考生要提前半個小時到考場，進行指紋驗證，以及用金屬探測儀掃描全身，然後進到考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多時，幾個監考老師走進來，懷裡抱著密封袋，裡面裝的是他們接下來要考的語文試卷。
鈴聲打響，監考老師舉起密封袋示意，當著大家的面啟封，分發試卷。
路棉從文具袋裡拿出一支中性筆，開啟筆帽，彷彿拔掉寶劍的劍鞘。
升上高三後，大大小小的考試不斷，拿到卷子的這一刻，她的心很平靜，跟之前的每一次考試一樣，寫上名字，認真審題，思考少頃，下筆做題。
等到考試鈴聲再次打響，監考老師溫聲提醒：“還有十五分鐘交卷。”
路棉合上筆帽，是一個收鞘的動作。
她返回試卷前面，將選擇題的部分仔細檢查一遍，等所有的選擇題檢查完，鈴聲恰好響起。
這一次，是提醒他們該交卷了。
第一場考試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