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宗師已經超脫六國和律法之上了。那如果大宗師作惡,豈非無人制裁?
百草詩暗下決心,學武這件事不可怠慢。就算打不過大宗師,至少也能多走幾招。
“給你自己開藥,我去煎。”折羽看她目光閃爍,心事浮沉,打斷了她的話。從來都是她照顧他的起居,無微不至,今日換他來。
百草詩擠出一朵艱難的笑意,此刻越發覺得疼痛,她打趣折羽轉移注意力,“羽寶,醫者不自醫啊,你就是我的藥。”
身為藥石,折羽很自覺,他扭了扭手腕,動了。
他整夜守在了百草詩床畔,以同榻而眠的方式。
這一夜,焱京萬年縣的萬年令查封了紅袖添香樓,卻沒有找到真兇。
問及樓裡的老鴇兒和龜公,老鴇兒只說對方帶著斗笠,只一個眼神,她心悸都嚇出來了。只得對方如何說,她就如何做了。至於是什麼人,有怎樣的來頭和背景,完全不知。至於龜公,更是一無所知。
然而出了樓子,在東西市的重要店鋪、門面,都發現了張貼的簡單潦草的告示。告示也相當簡單粗暴,卻直擊要害,指出使臣團五味子是殺人兇手。
如此鬧得滿城風雨,萬年令只好帶著告示去宋國使臣要人。攝政王閉門不見客,接待他的是裴顯之,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五味子。
這樣的結果直接影響到了和談的進展。
易昭弦當即施壓,要將兩座口岸變成五座,要麼就是增加歲幣。
宋國抵死不同意,堅持醫師五味子提前回國,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然而清河崔氏的崔玖中了蠍子毒,似乎驗證了五味子到過紅袖添香樓的說法。崔淑妃派了太醫去醫治,不見療效,只差一口氣吊著續命。
在這一場事件中,很多人不知最悽慘的是綠歌,風華正茂的嬌俏女郎,變得痴痴傻傻。
由於紅袖添香樓被查封,綠歌逃走了,人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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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詩睡了一覺,第二天覺得好多了。
其實最難的還是,面對當世一等一大美男如何保持坐懷不亂,她以堅如磐石、穩如老僧的態度,將自己變成了女版的柳下惠。
不容易啊。
她告訴自己,這具身體其實也將將十八歲,含苞未放,再等等。
不過,這一點也不妨礙她享受折羽的關懷和照顧。今早的飯菜是折羽親自做的,至於評價,勉為其難說一句能吃,十足的黑暗料理。
百草詩的眉毛都吃出了戲。
“羽寶,下次火候小一點。”
“羽寶,鹽不要放太多,少油少鹽才健康。”
“羽寶,算了,下次還是我做飯吧。”百草詩看著滿懷期待的折羽,不忍打擊他的積極性。
折羽:“……”有這麼難吃嗎?
他嚐了一口,恨不得把昨天的水盆羊肉都吐出來。
吃了飯後,竇公公又來了,火急火燎的。“夫人,雜家奉了皇上之命來接你,快隨雜家進宮吧,姒妃娘娘著了涼,腹痛的厲害。”
昨天還囑咐姒妃飲食習慣一應注意,怎麼今天就病發了?
百草詩準備進宮,折羽的臉色比要下雪了還難看。“竇公公,我可以一路去吧。她……不太舒服。”折羽捻捻手指。
竇安一愣,“哪裡不舒服?”
“女人嘛,每個月……”折羽睜著眼睛說瞎話。
百草詩恨不得社死當場,古人也會拿大姨媽做文章,這智商妥妥的。只是也尷尬的要死。
“那你就一起去吧,正好陛下關於和談,還有事要要問你。”竇安倒是從容,不見絲毫侷促。
在竇安的帶領下,百草詩和折羽入了宮。快走到福姒宮時,迎面來了崔淑妃和明王贏哲明。
“你來的正好,百草詩是吧?本宮正找你看病呢。治好了,本宮有重賞。”
那態度,居高臨下,高高在上。
百草詩福了福身子,卻不說話,眼睛朝著竇安眨了眨。她平日貫會狐假虎威。
竇安甩了下拂塵,道:“回淑妃娘娘的話,陛下還在福姒宮等著百夫人呢。”
崔淑妃臉色不太好看,變成了豬肝色。
贏哲明看了眼身旁的折羽,那春風得意,道:“百姑娘先去福姒宮,回頭我派人來接百姑娘,西朱雀大街走一趟。”
清河崔氏在焱京的府上,也位於西朱雀大街。
百草詩淡淡嗯了聲。
到了福姒宮,皇帝還在偏殿,把折羽叫了進去。而百草詩則入了內殿。
薰香嫋嫋,姒妃滿面病容、臉色慘白地躺著,聽到百草詩進來,才翻開沉重的眼皮。
“娘娘,昨天還好好的,如何今日這副模樣?”百草詩一邊號脈一邊問。
“病來如山倒,總是不禁唸叨的。”姒妃的鼻音也很重,不過依然好聽。
看脈相,倒像是染了風寒。
只是百草詩不明白,這麼金尊玉貴的身份,又是在坐月子中,怎麼就會染了風寒?
就病的稀奇古怪。
“我開一些溫補回陽的藥,娘娘注意保重身體,切不可在著涼了。”
姒妃眼皮子沉,病一看完就又閉上了。
給姒妃開了藥,百草詩出了內殿,在經過門口時,嗅了嗅,意識到這香也似曾聞過,在哪裡?
折羽還沒出來,贏哲明的人已經到了,這是要接上百草詩去看病。
“百夫人,請吧。”
百草詩沒辦法拒絕和推脫,大抵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跟著出了皇宮,在宮外上了馬車。
馬車沿著西朱雀大街行走,很快經過了一處高大氣派的府邸。硃紅大門上的匾額,書寫兩個大字,“沈府。”
百草詩挑著車簾正看呢,忽然自己的心,跳得厲害,她深呼吸去調節,都不管用。
怎麼回事,難道被沈黎清女主光環支配的恐懼如此強烈?她已經很久沒見到沈黎清了。閉上眼睛,便看見漫天霞光,瑞彩千條,而天空中似有鳳鳥在飛。
她產生了心靈感應嗎?聽說沈黎清出生時,就是這樣的景象。
馬車很快從沈府走過,沈府一牆之隔,卻是白府。百草詩正好看見了白紹澤從府內出來。
“咦,北齊世子不過是區區質子,怎麼會住在當朝太傅家的隔壁?”百草詩心裡打了個問號。
白紹澤隔空望來,與車簾後的百草詩目光相對。
他忽然揮起了手,嘴唇翕動。
百草詩懂一點唇語,他在說什麼,“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