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折羽思鄉情切,亦或是心中積鬱不暢?
百草詩自己默默反思,最近是不是太專注搞事業,而忽略了折羽。
可沒有啊,她剛剛送了他一件大氅,還和他一起討論,怎麼套路明王。
“不行了,我醉了,我要去……”折羽起身了,腳步有些踉蹌。
大家都懂。
容克喝得更多,可他還舉著酒杯,大有千杯不醉的架勢。“折羽教習,男人永遠不要說自己不行,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咯。”
打個酒咯。
步湛是酒桌上喝的最少地,“教習,我扶你一把。”
折羽直接拍開了他的手,啪的一聲,步湛嘴角一咧,“我行。”
本以為行的人要去茅房,然而折羽從茅房外晃了一圈,悄無聲息拐到了二樓。
百草詩很擔心,擔心他掉進廁所裡。
雖然他是男主,有主角光環,可是故事的軌跡變化了,謫仙人也沾染了紅塵。
她剛要出包間,就見折羽一手拄著門壁,臉色白裡透紅,眼眸溫柔,他朝著百草詩倒來。
好傢伙,美女救英雄。
“詩寶,回家。”折羽喃喃地說著。
在折羽的身後,綴著幾個小尾巴。
山藥、三七、封掌櫃,這幾個齊唰唰捂住眼睛,又露出一條縫。
百草詩扶住了折羽,他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幸好百草詩練過武藝後,力氣猛漲。
“紅曲酒雖然是寶,你也不用喝這麼多,酒力這麼差。”
折羽還在咕囔,語氣低低的,“回家。”
“你確定主陪這麼走了沒事嗎?唉,問你也是白問,下次不許喝酒,滴酒不沾。”百草詩先把他扶著坐下,衝著廊道里那幾只遙遙招手,把折羽的衣服拿過來。
“都聽你的。”醉酒後的折羽很乖,眉眼也少了孤冷。
一炷香後,百草詩指揮著山藥和封掌櫃,將折羽安送回了家裡。
“謝謝你們倆了,趕快回去吧,今天務必把那幾位招待好。”百草詩道。
“好咧。”那兩位很關心老闆、老闆夫的後續發展,可百草詩已經關了門。
送走了二人,百草詩幫折羽拖鞋脫衣服。
冬日的衣服厚,不好脫,醉酒的人也不配合。她一隻手臂,託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去扯他的袖子,把自己都弄出了汗。
“不收點小費,簡直太對不起自己了。”百草詩叉腰,自言自語。
睡著的折羽很安靜,長而密的睫毛投下一把小扇子,高挺的鼻樑,每一分都長在了百草詩的審美點上。
百草詩動了,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這是折羽經常做的動作,今天還回來。
哦,他還喜歡刮她的鼻子,還之。
每一次探索,都讓百草詩更加開懷,任人胡作非為的折羽好好玩。
她又掐上了他的臉,又滑又膩,再轉個圈。
“詩寶,額歡喜汝。”折羽在說囈語,忽然抬起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把百草詩的手捉住了。
百草詩想起了自己上次探查元羨的傷口。作為一個郎中,她需要給她的病人複查,複查折羽的骨骼、肌肉、五臟六腑,以及其他。
嗯,就是這樣。
“身上都是酒氣,要不要洗個澡?喂,羽寶,你可以嗎?”百草詩用另一個手推了他一下。
忽然,折羽抓著他的手,向他的方向帶了一下。
他的眼神介於酒醉和清明之間,夢遊似的,鼻子嗅了嗅。“好香。”
百草詩:“……”
哪來的香,她咋沒聞到。
而後,他的手指,描摹她的臉,如最用心的畫師,一遍遍練習。
“羽寶?羽寶?”百草詩在喚他,她心跳加快,快失去了呼吸。
“別吵。”他的頭歪了歪,尋找一個角度,印了上去。“很甜。”
百草詩的瞳孔急速放大,倒映著折羽的天人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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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學子得到的指令是,陪好明王。
為情所傷的容克,極其盡職,將明王喝到了翻白眼。
大抵心中的執念太盛,贏哲明腦海裡徘徊著一個念頭,讓沈學子替他擋酒。
結果就是沈黎清也喝醉了。
收拾殘局的山藥,將客人們一一送上馬車。
明王自有車駕,他是和沈黎清一起上的車。護衛兼車伕將人送到了正陽街上的沈府。
太陽已落,月光升起。
房間裡,兩個人,睡得正酣。
“殿下,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黎清,你的未婚妻啊。”
“你可知我等了你三年,找了你三年,恨了你三年,也愛了你三年。”
“你就這麼狠心,不肯看我一眼嗎?”
“為了你,我一而再、再而三拒絕明王,你可知我有多難。”
靜靜的夜,有低低的哭泣,傷心到絕望。
贏哲明是被夢語吵醒的,他酒意還沒有完全褪去,只有一些詞彙在腦海裡迴旋。
殿下、黎清、三年、拒絕、明王?
明王是誰?
贏哲明倏然睜開眼睛,額頭上密密的都是汗。暗夜裡,他在摸索,摸到了一雙柔若無骨的手。
沈黎清感受到了溫度。
“殿下,你聽到我了嗎?”她也坐了起來,眼睛還不適應黑暗,她觸碰到了贏哲明的臉。
“殿下!阿栩!”沈黎清去摸他的眉,他的眼,“天命鳳女,只屬於天命之子!”
贏哲明的酒意徹底消散了。
贏哲栩是天命之子,所以沈黎清才會選擇他?還是因為沈黎清選擇了他,他成了天命之子?
不管是哪個結果,都否認不了一個事實。
沈黎清愛的是贏哲栩。
她對贏哲明只有虛與委蛇。
權力、家世、美女、真心,贏哲明都想要。
瘋狂的嫉妒佔據了他的心,他在烈火上炙烤。
想到這,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黎清,是孤,孤來找你了。”
“殿下,黎清想念你。”一向自持、端莊、潔白如蓮的沈黎清,換了模樣。
南柯一夢。不知歲月沉淪,物換星移。
第二天,天光大亮,沈黎清睜開了眼。
巨大的震驚衝擊著大腦,她看到了身邊的贏哲明。
“不,不可以!”
沈黎清的心在滴血,有如刀割。
不,這不是真的。
震驚只是一瞬,她很快有了決定。在他醒來之前,消滅一切證據。他睡著了,不記得這一切,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她剛要動作,贏哲明拉住了她,他已醒,嘴角還噙著笑。
“黎清!”
如此地袒城相見,讓沈黎清不適。她的臉上還僵著笑容,“王,王爺……”
贏哲明抬起手,拂過她的臉頰,“黎清,從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絕不負你。”
等等,哪裡不對……
贏哲明看著沈黎清的臉,忽然變得陌生。“黎清,你的鳳印呢?”
沈黎清去摸自己的額頭,鳳印?她慌忙地在房間裡尋找鏡子。
梳妝檯上,有宋國生產的銅花鏡,她對鏡自照,光潔的額頭,振翅欲飛的鳳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