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著調的人
吳匪石席沐浴完畢，站在梳妝鏡前。
沾著朵朵水花的古銅色面板上觸目驚心地刻著道道疤痕。
疤痕之中，有部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平復的，而有些則是透過手術的縫合來修復的。
這些縫合的傷口邊緣，留下了點點針孔的痕跡。
她擦拭好身體，換上著黑背心，將所需物品裝進登山包裡。
早些時候，她聯絡到一位叫趙佐佑的黑道朋友，向他了解那些打著招工進行詐騙的公司。
她曾經與這些組織有些淵源。
趙佐佑告訴她，孫萬鱷的詐騙公司生意不錯。開了好幾家連鎖，光髮廊一項生意就讓他腰纏萬貫。
他把那些剛剛涉世的女孩子騙來，將她們打扮成各種形象來滿足顧客的需求。
這些髮廊女似乎都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對老闆俯首聽命。
吳匪石席認得孫萬鱷。
不僅認識，還是仇人。
電話響了，是王何裳。
“喂！吳匪石席，我要去尋找小鈺。如果她回來，就叫她住你那裡，但一定給我打電話。”
“你去哪裡尋找？”
“還沒有目標，先去她老家看看。”
“老家？你知道小鈺老家在哪裡？”
“不……不知道。”
“她自已都不知道。”
“奇怪。她沒有任何親人嗎？”
“有位媽媽在精神病院。不過……小鈺好像不知道那個精神病院具體的位置 ……”
“靠！小鈺這麼可憐？”王何裳從沒有關注過李蔭鈺的身世。
“我覺得她被某個詐騙組織帶走了。”吳匪石席憂慮地說道。
“為什麼？”
“前些日子，她拿著一個招聘啟事，說想去那家公司應聘。”
“那個招聘啟事你還留著嗎？”
“在我手裡，我正要動身去尋找。”
“一起去吧。”
“你的生意怎麼辦？”
“我已經賣掉了商店。自從小鈺遇到好多麻煩，我擔心她有危險，感覺那個商店太引人注目，所以賣掉，等穩定了再考慮創業的事。”
吳匪石席一陣感動。自已誤解了王何裳。這傢伙還是蠻講義氣的。
“好吧，你要做最壞的打算。”
“什麼意思？”
“我們面對的可能是很厲害的人物。”
“沒問題，上次你打我是不是覺得我很慫啊？那是我不願意和女人鬥。我也很厲害的。”
“嗯。小鈺有我家裡的鑰匙。我這裡給她留了紙條。”
吳匪石席背上了登山包。
“火車站見。”王何裳說道。
“好的。”
吳匪石席來到城市廣場，看到王何裳邊打電話邊向她揮手。
他揹著黑色雙肩包，將頭髮理成了鍋蓋頭。穿了一件夾克，黑色戰術褲子，腳上是彈性很好的鯊魚皮運動鞋。
“我聯絡了一位道上的朋友。”他說，“在臨近的K市有一家公司，他們以招工的名義四處詐騙年輕女孩。”
“先去那裡找吧。怎麼走？”吳匪石席問道。
王何裳指了指不遠處的車站：“坐大巴。”
兩人買了車票。
K市是一座“通道城市”。
是連線兩座省會城市的必經之路。
“光亮貿易公司”就坐落在城市的邊緣。
這裡原本是居民住宅樓，但經過精心改造，如今已經轉型為一家企業的辦公大樓。
辦公大樓所屬範圍，加裝了鐵絲網和監控裝置。
院子裡有保安二十四小時守護，平時這裡鮮有人員進出。
偶有小型貨車到來，裝卸貨物都是在搭有幕布的遮擋物中進行的。
王何裳和吳匪石席坐在租來的轎車裡，李蔭鈺的突然失聯，使他們不得不依靠自已的猜測來行事。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決定。
像李蔭鈺那樣單純如嬰兒的女孩，永遠覺得世界美好，似乎每個人都善良的像她一樣。
她相信任何人，也樂意幫助任何人。
這也造就了吳匪石席和王何裳對她如親人般的友誼。
兩人潛伏多日，發現這裡戒備森嚴，沒有任何漏洞。
怎麼能進去呢？那些保安個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般。
硬闖只能闖到門口第三個保安那裡。後面還有七八個。
兩人策劃好久，找了一家打字影印店。
為了救人，只能冒一次壞水了！
他們以這家公司的名義列印了好多廣告。
內容很簡單，就說，某某日這裡舉行掃碼送雞蛋活動。每人可得到三斤雞蛋。
這招太損了。
到了那天，成群的居民擠在公司門口要求掃碼領雞蛋。
公司負責人一頭霧水，忙著向他們解釋這是一個誤會，人們憤怒至極，開始和保安吵架，還砸壞了大門。
保安不敢阻攔，只能手拉手死死組成人牆，很快人牆被突破了。
吳匪石席和王何裳趁亂衝進大樓裡。
兩人身穿制服，戴著假髮和口罩，偽裝成這裡的工作人員。
進入大樓內部，厚厚的玻璃門將院子裡喧鬧的噪音隔絕。
這裡很安靜，樓道空空如也，每一個辦公室的門都是緊閉著。門上貼著小金屬牌，來提示屋內的辦公職責。
他們上了三樓。
樓道陰冷昏暗。
牆壁上有介紹“片式多層瓷介電容器”“高效能炭基雙電層電容器”等電子元件的宣傳海報。
“呵，騙子公司搞得還挺高科技。”王何裳說道。
他看著產品介紹猶如看天書。
“掛羊頭賣狗肉！”
“噓！”吳匪石席叫他禁聲。
樓上某處房間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別……別這樣……我不能做這個……”一個女人悲慼戚地說道。
“你要答應了我，以後會在工作上讓你舒舒服服。”
“可是可是……哦……別動我……別……”
“來吧，寶貝，不順從的話可沒有好果子吃”
“別……不要……不要……”
這分明是某個女孩要被侵犯！
吳匪石席和王何裳循著聲音跑去，那是一間門上寫著“市場部”房間。
兩人沒猶豫。一腳踹開門，屋內有些凌亂，沙發和辦公桌上散落著檔案。
地上放著紙箱，箱子上寫著電子元件的名稱。
在辦公桌上，一臺電腦在播放電視劇。
剛才的聲音就是來自電視劇裡。
兩人大失所望，四目相對，有些灰心。
“你們是來取貨嗎？”有人在身後問他們。
一個男人邊走邊繫褲子，臂彎裡夾著報紙。
王何裳一把將他拉進辦公室，吳匪石席關上房門。
“說！你們騙來的女孩子在哪裡？”
“什麼？騙來的女孩子？”男人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就像看兩個傻瓜。
“我知道你們是騙子公司，騙來的女孩在哪裡？不說我就打死你！”王何裳取出甩棍。
“你搞錯了吧？這裡是正規註冊的公司，是搞保密電子產品的。哪來的騙女孩這一說？”
“不說是吧？”王何裳一棍子打在男人的腿上，男人殺豬一樣叫起來。
“等一下，王何裳。”吳匪石席看到桌子上的檔案，這是一家小型進出口公司。
桌上的檔案顯示這家公司正在為當地教育和醫療行業提供好多公益資助。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王何裳罵道，又一棍打在對方腰上。
“別打了，你們到底幹什麼？咱們有話好好說，這是個誤會。”
“我問你，騙來的女孩在哪裡？”王何裳咬著牙問道。
“我們真沒有騙什麼女孩，我們是合法企業。”
吳匪石席走過來拉開王何裳。
“也可能我們搞錯了。”
“不會，我那哥們不會欺騙我的。”
門外走來幾名保安，大約是聽到男人的嚎叫聲而趕來的。
地上的男人喊道：“抓住他們，他們打人！”
保安一擁而上。
吳匪石席拳腳相加衝出門外，回頭看到王何裳被包圍了，她取出辣椒水噴向那些保安，保安瞬間失去戰鬥力。
由於著急，吳匪石席自已也中了招。眼淚鼻涕往外冒。
“混蛋！太難受了，快走！”她摸索著拉上王何裳衝出來。
他們快速下樓，被更多的保安包圍，王何裳眼眶被打腫了，衣服上好多鞋印。
吳匪石席滿臉通紅，淚流不止。
保安步步緊逼。
王何裳砸開樓道玻璃，一把拉過吳匪石席喊道：“跳下去，下面只有一層，不高。”
吳匪石席縱身躍下。
王何裳被保安摟住腰，他用後肘擊倒對方，快速跳上窗臺。一個胖保安企圖去抓他的腿，卻意外推了一把，王何裳掉了下去。
兩人落地後相互攙扶快速逃離了這裡。
車上，王何裳擦著嘴角的血，吳匪石席用瓶裝水清洗雙眼。
他們將車開到一片隱蔽地。
兩人喘著粗氣，迷惑不解，那家公司怎麼看都不像詐騙公司，難道情報有誤嗎？
王何裳給提供訊息的朋友打電話：“喂，你確定那家公司搞詐騙嗎？”
“你真去啦？哥們？”
“是的，我去了。”
“真有膽量！”
“別說廢話，那家公司是不是詐騙公司？”
“詐不詐騙不知道，不過，那家公司的老闆壞透了！我想與他們合作，死活不同意。”
“什麼？！”
“你怎麼進去的？那家公司管理挺嚴的。”
“打進去的。”
“什麼？打進去的？誰讓你打架了？我只是隨口說了一下。你怎麼當真了？”
“孫子！我問了你好多遍，你都說那是一家詐騙公司。”
“我一時衝動，隨口說的。”
“我……我TM殺了你！”王何裳氣炸了，把手機猛地摔到車窗上。
他瞟了一眼吳匪石席。
自已人設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