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山印,畫地為牢。緵

隨著那座好似天上掉下來的五指大山緩緩墜落,普渡慈航終於再不能維持住妖軀,變回那個白眉蒼髯的老和尚,只可惜眉宇間氣急敗壞的神情,白瞎了那副悲天憫人的好相貌。

五指山化五行為己用,五行一日不絕,封印一日不壞。

饒是到了這份上,普渡慈航尤且還不死心,在山底下翻滾折騰,企圖掙脫開五指山的束縛。

“唵嘛呢叭咪吽。”

僧我禪師見地龍翻覆,憂心這封印未必能困住那絕世大妖。

豈料裴妙德只是口誦六字真言,便有毫光從他的口中綻放,化作一頁寶帖,徐徐飛向五指山中間一峰。

玉貼光轉,隨後返璞歸真變作尋常的模樣。緵

可在普渡慈航的眼裡,這一方天地都好似被術法封鎖,渾然好似一體。

原本掙扎出的一絲縫隙也重新被填了回去。

“啊啊啊!”

五指山底下發出普渡慈航氣急敗壞的叫喊,只是透過山頂的佛言真帖封禁,聲音到外面已是微不可聞。

方才還是不可一世的神通大妖,才片刻就成了階下囚。

迦文葉好不容易恢復一絲氣血,看向裴妙德的目光似在瞻仰一尊在世仙佛。

“神仙啊,是神仙老爺來救咱們了……”緵

老村正眼瞅著方才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眨眼功夫就多了一座百丈餘高的大山,丟掉柺杖,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上,對著凌空而立的裴妙德叩拜道。

與此同時,其他村民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朝著裴妙德又哭又拜。

“裴師弟,那蜈蚣精可還有逃脫的可能?”

僧我禪師感受著五指山頂那充沛的佛力,不無擔憂道。

畢竟西景的戲文裡,多的是被封印的大妖魔千百年後脫困而出,然後為禍一方的戲碼,遠的姑且不論,珈藍寺的後山就還困著一尊時時刻刻想著脫身的魔僧。

“師兄多慮了,我這封印困得是那妖孽的肉身,頂上那道六字真言咒,唯有神通境界往上的佛修才能揭開,若是不知禪意,便是他將元神遁逃出去,也不過是空望著佛貼乾瞪眼,又能耐之何?”

裴妙德的目光透過厚重的土層,看向山底盤踞著一動不動的那具妖軀,莫名冷笑一聲。緵

……

“還好我留了後手!”

東吳國都,一個打坐進修的清秀沙彌臉上兀地露出痛苦的神色。

然而還沒等他掙扎著走出靜室。

一隻手突然從他的嘴裡探出來,緊接著是腦袋,身子,直至一整個大活人溼漉漉地從他身體裡鑽出來。

觀其面貌,除了方才被裴妙德鎮壓在五指山下的普渡慈航,還能有誰?

“若非我提前種下魔種,這次可就真栽在那小禿驢的手上,毀我修行,壞我肉身,該死啊!”緵

普渡慈航的神情在慶幸與怨恨間來回變化。

可一想到裴妙德那深不可測的手段,心中那股無名的怒火又沒來由地被澆滅。

全盛時期的自己尤且不是他的對手,僅憑現在一縷元神奪舍轉生的肉體凡胎,可謂是痴心說夢。

當務之急,還是解除那座五指峰上的封印,奪回他原本的肉身,如此或許還有些機會。

普渡慈航很快有了決斷。

可要怎麼解除那張鎮貼在五指山上的佛貼,僧人陷入沉思。

“小殿下……”緵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婢子急切的呼喊。

“嗯?”

普渡慈航目光微動,恍然想起自己奪舍的這副身體,正是建康帝最小的兒子,也是東吳王朝的七皇子。

此身尊貴無比,若是登臨大寶,發動民夫勞役將那座五指山給挖空……

普渡慈航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隨即應道——

“老,孤都聽見了,說吧,可是父皇有什麼事。”緵

此子拜入普渡慈航的門下,平日除了修行,什麼也不管不顧,能讓婢子專門跑來靜室稟告,顯然只有那位建康帝有如此分量。

“殿下當真是明鑑,陛下修行有惑,欲往國師府尋國師解惑,只是國師不再府上,陛下想令殿下問問,國師何時方能夠回府。”

婢女在門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普渡慈航面露古怪。

想找自己?

何須麻煩,自己就在這裡。

只是他話卻不能就這麼說。緵

“你回去告訴父皇,師尊有事要閉關修行旬月,他老人家臨閉關前,將父皇手中那捲《黃帝內經》的關隘口訣,都細細與我訴說過一遍,父皇若是有不解的地方,大可問孤。”

普渡慈航扮作七皇子的口吻作答覆。

“這……”

宮人一陣糾結,顯然這個答覆和建康帝的預期不符。

“還楞在這做甚麼,耽擱了父皇的雙修大道,這罪行你可擔當得了?”

見對方還有些猶豫。

七皇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了不少。緵

“奴婢這便去!”

宮人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這種事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能夠做得了主,連忙朝門內施了以禮,隨即逃也似的快步朝外面走去。

眼見那人漸行漸遠,普渡慈航鬆了口氣,旋即將目光投向地上死不瞑目的皇子。

片刻,一把陰火無聲無息燒去那具死屍。

“塵歸塵,土歸土,你這副身體老夫姑且就笑納了。”

普渡慈航輕笑一聲,搖身一變,立刻變作七皇子的模樣,取過銅鏡細細端詳了片刻,再挪開眼神,神情動作無一不和慘死的那名皇子一模一樣。

少年就這樣挪動了機關,開啟靜室大門。緵

不過片刻,就有內侍恭恭敬敬地到府上宣旨,令七皇子到宮中聽吩咐。

普渡慈航不僅不慢地坐上轎輿,任由兩個貌美的妙齡宮女替他鬆鬆肩,端茶水,喂糕點,一副紈絝的架勢。

只是目光卻透過窗紗,幽幽投向不遠的皇城。

在他心裡,早已經盤算著該怎麼送那位建康皇帝歸西了。

那個糊塗老兒不是想做神仙嗎?

可以,本座的肚裡可寬敞的很,便是帶上他那些嬌妻美眷一起快快活活做神仙,都能夠容納的下。

少年嘴角揚起一抹怪異的笑容。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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