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張振海破門而入的時候,夏雪瑩大叫張振風。

張振風卻躲起來不露面,讓夏雪瑩傷透了心!

“好了好了……”

張振風的冤枉沒地方說,揉著後腦勺說道:“你早說是我老婆,不就行了嗎?你放心吧老婆,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我不用你保護,你滾!”

夏雪瑩哭著衝進了臥室。

張振風聳聳肩,跟了過去,默默站在一邊,由著夏雪瑩發洩情緒。

好半天,夏雪瑩才停止哭泣,去衛生間洗臉。

張振風拿起手機,給郭天偉發了一條資訊。

不多見,夏雪瑩走出了衛生間,依舊帶著面紗。

張振風小心翼翼,問道:“老婆,你說要去看你媽媽,還去嗎?”

夏雪瑩遲疑片刻,點頭道:“去。”

她想看看,自己就這樣出門,保安會不會阻攔自己。

“那好,跟我來吧。”

張振風收拾了一下,帶上幾萬塊現金,拉著夏雪瑩走向山莊大門。

郭天偉剛才收到了張振風的指示,視而不見,也不打招呼。

就這樣,張振風拉著夏雪瑩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仁義山莊。

遠離山莊上百米,夏雪瑩忍不住問道:“傻子,為什麼看守前門的兩個保安,沒有阻攔我們,連問一聲也沒有?”

“我是天師,會隱身術的嘛,施展隱身術,你和我一起隱身,保安看不見。”張振風翻了個白眼:“還有,別叫我傻子。”

“你老婆被人欺負,你都不敢出來,不是傻子是什麼?我就叫你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夏雪瑩還在生氣。

“行行行,隨你吧。”

張振風沒轍,站在路邊攔車。

傻子就傻子吧,反正被人當成傻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多久,一輛計程車開了過來。

張振風很貼心,替夏雪瑩拉開了車門。

“山城精神病醫院,謝謝。”夏雪瑩上了車,說道。

張振風坐在夏雪瑩的身邊,問道:“去看咱媽,要不要帶點東西啊?”

“誰是你媽?別攀親戚。”夏雪瑩沒好氣地說道。

“不叫媽,難道叫孩子外婆?”

“你閉嘴!”夏雪瑩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我從醫院接上我媽,就離開山城,從此以後,我們永不相見。”

說實話,如果真的帶上母親離開山城,夏雪瑩將毫不猶豫。

可是,精神病醫院不會放人的。

剛才的話,一輩子也不會實現。

“那樣的話,我會想你的……”張振風悠悠嘆氣。

夏雪瑩心裡一酸,忽然發現,自己也有些捨不得這傻子。

半個小時後,到了醫院。

“不用找了。”

張振風丟下一張大鈔,拉著夏雪瑩下了車。

“狗少爺,敗家子,顯擺。”夏雪瑩低聲罵了一句。

剛才顯示器上,車費也就四十多塊。

直接給一百,不是敗家狗少爺是什麼?

張振風無所謂,帶著夏雪瑩直奔醫院大門。

大門口有保安,攔著不讓進,要看身份證,要登記,要確認是否病人家屬。

夏雪瑩沒有身份證,解釋半天,沒用。

張振風笑嘻嘻的,上前和保安握手,乘勢拉著保安走開兩步,在他手心裡塞了一紮鈔票。

保安立刻換了笑臉,點頭哈腰:“原來你們有預約啊,快進去吧,進去吧。”

張振風道謝,帶著夏雪瑩進了大門。

夏雪瑩沒看見張振風的小動作,奇怪地問道:“為什麼保安答應我們進來了?”

“用了一點狗少爺敗家子的手段。”張振風說道。

“可是,你哪來的錢?”

“哦,上次回門宴收的紅包。”

夏雪瑩半信半疑,沉吟不語。

這時候是上午九點多,正是病人放風的時間。

草地上,病人們穿著病號服,有的在散步,有的在發呆,有的在自言自語,自得其樂。

護工們在四周巡邏,看管著病人。

“媽媽!”

夏雪瑩一眼掃過,激動起來,指著遠處的一個婦女,對張振風說道:“傻子你看,那個……就是我媽。”

張振風順著夏雪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果然有個婦女,四十出頭,卻滿頭白髮,身材枯瘦,靠著一棵大樹發呆。

看面孔,曾經也是個大美人,眉眼之間,和夏雪瑩有七八分相似。

“別激動,慢慢走過去。”張振風握住了夏雪瑩的手。

夏雪瑩點點頭,咬著嘴唇,一步一步走向母親。

可是走了十來步,夏雪瑩卻又站住了腳步,緩緩搖頭:“不,我現在不能見我媽媽……”

“為什麼?”張振風不解。

夏雪瑩沉默許久,流淚說道:

“我這樣見我媽,說不定會刺激到她,加重她的病情。而且我更擔心,我媽知道我恢復了容貌,會亂說話,從而讓夏家的人知道。那時候,夏家的人,又不知道要怎麼對我……尤其是夏雲彤母女,一定會想著辦法害我。”

張振風有些明白了,沉吟道:“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你恢復容貌的事,現在就別見你媽。”

“可是我又怎麼忍心?”夏雪瑩哭泣。

“別傷心,你在這裡看著,我來了解一下你媽媽的情況。對了,你媽叫什麼名字?”張振風說道。

“阮漱玉。”夏雪瑩一時沒了主意。

張振風走過去,攔住一名護工大媽,微笑道:“美女姐姐好,請問那邊靠在大樹上的病人,是不是阮漱玉?”

“是啊,怎麼了?”

這一聲美女姐姐,讓大媽很受用。

“哦,她是我的遠房親戚,請多多關照。”張振風又是一板大鈔,塞進了護工的手裡。

大媽看看四周,確認沒人看見,這才收下錢,低聲問道:“帥哥,你要我做什麼?”

錢,真是好東西啊!

“什麼都不要做,多多關照病人,就行了。”

張振風一笑,又問道:“病人在這裡的情況怎麼樣?包括飲食、身體、精神方面?”

大媽護工想了想,說道:“吃得很少,不愛說話,不與人交流,偶爾自言自語,反覆念一個名字,好像叫什麼雪瑩……她很可憐的,也沒有親屬來看她,不過,每個月的護理費,倒是從不缺少,都是她家裡轉賬過來的。”

張振風又問了一些話,點頭說道:“麻煩你替我照顧病人,別讓她受委屈,只要她在這裡一個月,我就私下給你一萬塊。”

大媽很吃驚,看在錢的份上,終於點頭。

張振風留下電話號碼:“有事打這個電話,病人精神好的時候,你可以拍一段影片,發給我。”

護工再次點頭。

張振風走回夏雪瑩的身邊,說道:“你媽媽暫時沒事,我看,讓她繼續住在這裡吧。”

夏雪瑩忽然抓住張振風的手,說道:“傻子,你不是說,你可以治好我媽媽的病嗎?你不是騙我的吧?只要你治好我媽媽,我、我……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切要求!”

為了母親,夏雪瑩不惜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

“聽我說。”張振風按住了夏雪瑩的肩膀,說道:

“我是天師,但是目前,我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你媽媽是心病,心病還要心藥醫,治療起來,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

夏雪瑩焦急,問道:“那你說,什麼時候,才可以幫我媽媽治病?”

張振風想了想,說道:“最遲,一個月之後。”

夏雪瑩看著遠處的媽媽,抽泣道:“好,我相信你,等你一個月,只要你治好我媽媽,我什麼都聽你的……”

張振風點點頭,擁著夏雪瑩的肩膀,轉身離去。

夏雪瑩一步三回頭,淚流滿面。

離開精神病醫院,張振風的電話響了,是劉半仙打來的。

“師父,你今天怎麼沒來天橋啊?”劉半仙在那邊嚷嚷,說道:“師父,許多人慕名而來,要找你看相算命。”

“來了來了!”

張振風掛了電話,對夏雪瑩說道:“我去四牌樓天橋,你要跟我一起嗎?”

夏雪瑩問道:“去天橋幹嘛?”

“掙錢養家啊,男人不掙錢,拿什麼養老婆?”

“……”

張振風戴上了面具,伸手打車。

夏雪瑩不解,問道:“為什麼要戴面具?”

“你為什麼要戴面紗?”

“……”夏雪瑩無法回答。

來到四牌樓,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

天氣正熱。

但是劉半仙的攤位前,卻有七八個人在排隊,都是來找張振風看相算命的。

張振風現身,開始接單。

夏雪瑩戴著面紗,站在一邊默默看著。

張振風打量著眼前的大媽顧客,口中道:“美女,本大仙看你赤脈穿瞳,長槍外露,最近必有破財之憂患。”

女顧客面色一紅,瞪眼怒道:“廢話,我是一個女人,哪裡來的長槍?”

周圍的人都鬨然大笑。

夏雪瑩也在心裡搖頭,這傻子,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天師,來天橋給人看相算命?還說人家大媽長槍外露?

“別笑,別笑。”

張振風揮手,制止了四周的喧譁,說道:“我說的都是看相的術語,赤脈穿瞳,指的是眼睛裡有血絲;長槍外露,指的是鼻毛伸出了鼻孔……”

“啊,原來你說這個?”

大媽顧客尷尬地捂住了鼻子。

一個美女,大鼻毛露在外面,可不是一件光榮的事。

張振風繼續給大媽看相,說道:“從命理學看,人的鼻樑,代表賺錢的能力;鼻尖,代表進財的多寡;鼻翼,反映掙錢的能力;鼻孔,是錢財出入的對比。同時,鼻子也代表了一個人的進取心、企圖心、意志力、抵抗力和情愛觀等。因此,鼻子很重要,鼻毛長出鼻孔是黴運先兆。

長槍外露,不僅僅妨害財運,還會影響到夫妻感情、事業發展,甚至會帶來訴訟官司……”

大媽變了臉色,顫聲說道:

“大師,你說對了,我替人擔保了一筆借款,現在借款人跑了,債主找我要錢,起訴我。老公說我敗家,要跟我離婚……我無路可走了,求大師為我指點迷津。”

周圍的看客們也不笑了,紛紛豎起大拇指:“這看相的,真是鐵口直斷,絲毫不差!”

夏雪瑩也對張振風颳目相看。

這傻子,有兩下子!

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人家大媽征服得五體投地!

“謝謝誇獎。”

張振風衝著四周拱手一笑,繼續對大媽說道:“相遇就是有緣,我幫你兌破一下吧。不過……”

大媽立刻明白了,奉上三千塊:“求大師指點迷津!”

張振風點頭,指點道:“第一,趕緊修剪鼻毛,注意,不要把鼻子弄破,否則運氣更差;第二,買一個白金戒指,戴在右手無名指上,戒指環上,用細紅線纏上三圈。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必定時來運轉。”

大媽記住了金玉良言,喜滋滋而去。

張振風繼續接待其他顧客,娓娓道來,有條有理。

到了中午十二點,攤位前的顧客不見減少,反倒越來越多,爭先恐後。

張振風起身,揮手道:“今天打烊了,各位,大家以後再來!”

顧客們哪裡肯放,紛紛懇求:“大師,我們都等了半天了,你行行好,隨便說幾句吧!”

張振風搖手:“我現在頭昏眼花,看相看不準,算命算不靈,繼續看相算命,耽誤大家的前程,也砸了我的招牌。散了吧,散了吧!”

劉半仙也在一邊幫著勸,讓大家明日再來。

眾人這才散去,各自不甘。

劉半仙立刻收了攤子,帶著張振風和夏雪瑩去飯店吃飯。

進了包廂,劉半仙這才看著夏雪瑩,詢問張振風:“師父,這位是誰啊,怎麼一言不發?”

“是你師孃,快磕頭。”張振風說道。

“哎呀,原來是師孃!”

劉半仙跳將起來,退後兩步,推金山倒玉柱,趴在地上就磕頭:“師孃在上,弟子劉寶貴給您磕頭了!祝您老人家洪福齊天,長命百歲!”

夏雪瑩慌了,手足無措:“快起來,你……快起來。”

自從生病毀容之後,夏雪瑩就被夏家冷落,幾乎沒有存在感,何曾受過這樣的大禮?

張振風卻風輕雲淡,說道:“老婆你坐著,徒弟給你磕頭,應該的。”

劉半仙笑嘻嘻地爬起來,佈菜斟酒。

張振風將今天上午掙的七八千塊,全部丟給了劉半仙,說道:“你從網上,給你師孃買兩張高模擬面具,透氣性要好。”

戴著面紗出門,太引人注目了。

夏雪瑩現在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戴面具,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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