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穿著一身水綠色褙子並豆綠色百迭裙,身材高挑,此時正臉朝上地斜躺在巷子裡,後腦勺處留了一地的鮮血,旁邊還有一塊沾染著血色的兩個男人拳頭大小的石頭。

屍體旁邊,正蹲著一個穿著灰色布衣、頭髮已是發白的小老頭,在細細地檢視屍體,看他的模樣,應是京兆府請來的仵作。

蘇流月方才的注意力都在那袁掌櫃身上,此時是第一次細細地打量死者,卻見她身上的衣裳雖然完整,瞧著卻有些凌亂,水綠色褙子和百迭裙上都是皺褶,腰間的腰帶雖然還好好地繫著,但那個結綁得甚是粗糙,不是時下流行的任何一種綁法,彷彿是匆忙中隨便綁上的。

蘇流月眸色微深,當看到死者的繡花鞋時,她微微一怔,不自覺地把身子往前探了探。

卻見死者腳上穿著的那雙繡花鞋乾淨而精緻,一看就是才穿沒多久的新鞋,然而,這樣一雙鞋子的鞋跟處卻有著十分顯而易見的磨損,跟整雙鞋子一對比,說不出的突兀。

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猛地轉頭看向一旁的袁掌櫃。

袁掌櫃穿著的是一雙再普通不過的灰藍色布鞋,瞧著已是有些破舊了,但保管得不錯,鞋面上看不出明顯的破損,也沒有明顯的髒汙。

蘇流月一臉沉思,死者的鞋子後跟處有明顯的磨損,袁掌櫃的鞋子上卻沒有。

這說明了什麼?

就在這時,正被陸少尹審問的鄭耀祖的聲音響起,“回……回稟官爺,我們掌櫃的夫人今天早上來過書齋,那時候……那時候小人和二貴都在店裡,孫姑娘因為她阿孃身體抱恙,早上請了一小會兒的假,是在夫人快要離開時才過來的……”

陸少尹立刻問:“你們夫人具體什麼時候來的?她平日裡時常來書齋?”

鄭耀祖擰眉想了一會兒,道:“小人……小人不記得夫人過來的具體時間,大概是……巳時過後沒多久……夫人先前不常來書齋,只是最近來得比較多……”

陸少尹眉頭緊皺,這說辭和劉二貴的一樣,看來劉二貴沒說謊。

“為什麼你們夫人近來來得比較多?”

鄭耀祖搖了搖頭,“小人也不清楚,夫人每次過來,都會問掌櫃的行蹤,今天也是,二貴把掌櫃的行程告訴夫人後,夫人就走了……應是……應是有事情來找咱們掌櫃的……”

“你們掌櫃今日怎的不在書齋裡?”

鄭耀祖:“掌櫃昨天就說了,他今天約了別人在今陽樓談一筆買賣,要下午才過來……”

話音未落,站在他旁邊的劉二貴突然張口道:“掌櫃,您過來了?”

卻見他此時正盯著站在他對面的孫姑娘,那孫姑娘感覺到了什麼,轉頭一看,就見自己身後一個手掌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穿著月白色直裰、身材高瘦、瞧著很是文質彬彬的男人。

那男人身邊跟著一個衙役,此時他的一隻手正被那個衙役拉著,呼吸有些氣喘,顯然是被那個衙役匆匆帶過來的。

那孫姑娘愣了愣,連忙往旁邊避開了一步,低著頭道:“曹掌櫃,您來了。”

帶著曹掌櫃過來的衙役上前行了個禮,道:“稟告陸少尹,小人按照劉二貴說的,帶了這附近一個能認出曹掌櫃的店鋪夥計去今陽樓找人,還沒到今陽樓呢,那夥計就認出了正往這邊來的曹掌櫃,小人便立刻把他帶了過來。”

那曹掌櫃緩了緩過快的呼吸,快速往前走了兩步,嗓音慌亂道:“我的夫人在何處?方才帶我過來的官爺說,我的夫人……”

陸少尹旁邊的一個衙役看了他一眼,讓開一步,躺在地上的死者就這樣直直地映入男人的眼簾。

曹掌櫃臉色一白,猛地退後了一步,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月娘怎麼會……怎麼會……”

一旁圍觀的好事者見到死者的夫君來了,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起,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哎喲喂,這曹掌櫃平日裡可是做生意做傻了?自己媳婦在外頭偷人都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可不是嘛!方才那姓鄭的夥計說,最近他媳婦時常來書齋找他,我看啊,他媳婦來書齋找他是假,趁機來見自己的相好才是真!我就在對面的成衣鋪子做事,看得真真的,每次他媳婦過來啊,都必定要去隔壁的滿一芳買糕點!”

“那滿一芳的糕點有這麼好吃?要每次都買?嘖,你瞧他媳婦的衣服皺巴巴的,不會是死前還在和自己的相好廝混吧?”

曹掌櫃臉色頓時更白了,一臉不知所措地看了七嘴八舌的群眾一眼,又猛地看向了臉色越加難看的袁掌櫃。

袁掌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慌亂道:“你們……你們可別胡說八道,丁夫人就是單純來我們鋪子買糕點,丁夫人的小女兒喜愛吃我們鋪子裡的綠豆冰糕和雪花酥,你們不信的話……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丁夫人身旁的婢女!”

丁夫人,便是死者。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立刻有人大聲道:“你當我們傻?丁夫人身旁的婢女定是她的心腹,又怎麼可能說出對丁夫人不利的事情!”

“說起來,平日裡時常跟在丁夫人身邊的那個婢女今天怎的不在?不會是是丁夫人為了和袁掌櫃偷情,把人支開了吧?”

袁掌櫃本就受著傷,聽著這些汙言穢語,便是急得滿頭大汗,也不知道如何自證。

最後,還是陸少尹滿臉不耐煩地厲喝了一聲,“官府查案,閒雜人等閉嘴!”

周圍的議論聲才低下去了。

陸少尹瞥了旁邊一臉無措失魂的曹掌櫃一眼,選擇暫時忽略他,看向那孫姑娘道:“按照鄭耀祖說的,你今天是來書齋的時候,見了死者一面?”

孫姑娘一臉慌亂無措,狠狠咬了咬唇,道:“是……是的,民女……今天來書齋時,剛好見到……見到夫人匆匆走出書齋,似乎……似乎急著要去做什麼……”

“死者走出書齋後,往哪邊去了?”

孫姑娘身子微抖,突然轉頭,看了不遠處的袁掌櫃一眼,道:“夫人……夫人走的方向,正是……滿一芳的方向……”

她話音一出,周圍群眾的視線頓時紛紛投到了袁掌櫃身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袁掌櫃卻是瞬間面無人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嚎道:“官爺明鑑,官爺明鑑啊!小人今天真的從沒見過丁夫人!小人是被陷害的啊!今天巳時末左右,有個……有個小乞丐給了小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讓小人到旁邊的巷子裡一敘,否則滿一芳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小人這才急急忙忙走到了巷子裡,誰料一進巷子,就見到了躺在地上的丁夫人,小人正要過去瞧瞧是怎麼回事,後腦勺就一痛,再醒來時,小人……小人就躺在了丁夫人旁邊,身上的紙條也不見了……

若是小人說謊,就……就天打雷劈,世世代代淪為豬狗,官爺要是不信,小人可以把那個送信的小乞丐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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