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海傳說
“誰？”秦述一個寒顫驚得跳了起來，這一動只覺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疼，無處不傷，他齜牙咧嘴朝著聲音來處看去，只見前方一片岩壁，陽光從對面照過來正好對著他的眼睛，而在背陰處，一個淡淡的倩影像是風中柳絮一樣飄著。
“你......”
“秦公子，是我，熊依依。”熊依依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那張本該明媚嬌豔的臉蛋空洞虛白，好像一縷縷若有若無的白煙。
“你們......”秦述腦海中回想起熊龍死亡時候的慘狀，心中頓時明悟，就連熊龍這樣的煉妖師都死了，其他人又怎麼可能逃出生天呢？
想到這裡，他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他這些日子一直盤算著三件大事，一件是平叛，一件是打擊金東城的蝶妖幕後主事之人，第三件事就是如何將熊依依和熊珊珊送走。
第一件事情已經完成了，第三件事隨著熊依依他們的死亡，似乎也自動完成，他心中在遺憾的同時，竟然有一絲可恥的如釋重負......
於是秦述低著頭，不敢去看熊依依的眼睛。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熊依依的笑容比她活著的時候還要純真幾分：“我說的是真的，秦公子，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們所有人都會被魔獍連人帶魂吞吃掉，全靠秦公子的捨命相搏，我們才有了輪迴轉世的機會。
秦公子，謝謝你。”
秦述為自已那一閃而過的念頭愧疚著，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轉而問道：“她們呢？”
“她們已經走了。”
“那你？”秦述心中閃過一絲念頭，又覺得有些荒謬，他似乎不曾在女孩面前表現出優秀的擔當。
熊依依靠在陰涼處，抱膝坐著，目光赤裸裸地看著他：“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越來越像那麼回事了，秦述有些緊張，他......
“你請講。”
“我和珊珊，你更喜歡誰呢？”
“嗯？”
“我開玩笑的，我其實想問的是，那天，為什麼是我？”
“什麼意思？”秦述心跳漏了一下，裝作無意地問。
“那天樓裡有我和珊珊，秦公子為什麼選擇逼迫我，而不是珊珊？”熊依依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睛裡找到答案。
秦述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正確的答案和合適的答案在他喉嚨滾了幾滾，似在互相謙讓，又好似在互相爭搶，最終卻是誰也沒有出去。
熊依依展顏一笑，秦述讀不懂她笑容中的情緒，只感覺心有些堵。
“我知道答案了，秦公子不必勉強自已。”她深吸一口氣，當然，熊依依已經沒了肉身，這只是她下意識地動作：“雖然......可我還是想為自已辯解幾句，窮人家的孩子是沒有那麼多選擇的，我們是走在懸崖峭壁的山羊，為了一口吃的要冒著墜落懸崖的危險，要忍受虎豹的窺探，要時時刻刻區分前方的綠草是美食還是獵人的陷阱，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
我也想，我也想和珊珊一樣善良的活著......
我是不是說過這些事情？
不重要。
算了，就這樣吧，最後送給公子幾句話，以後在人前還是不要暴露你生吃妖怪的癖好，否則被人看到就有理說不清了，秦公子，再見。”
她轉身隱入巖壁，就這麼幹脆地消失在秦述面前。
秦述愣了一會，也不管她還聽不聽得見，大聲喊道：“依依姑娘，祝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再見！”
巨大的坑洞裡忽然吹起一縷帶著潮溼泥土氣息的風，好像是熊依依的回信。
也許是盞茶功夫，也許是更久，秦述回過神來仰頭看著十幾丈高的巖壁，好像是狌狌跟魔獍硬生生捶出來的，地面夯實，巖壁光滑如鏡，如果是平時倒也不難出去，可現在他身上無處不疼，走路都疼，更不要說爬這巖壁了。
“也許可以循著風來的方向找找出口。”秦述福至心靈，伸手去感觸風的方向，可是身上太疼了，額頭、手心都是細密的汗水，努力了許久才終於辨識到，以橫刀為拄拐緩緩向風來的方向踱步。
出了這山谷時，已經是圓月低垂，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黎明前，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咳咳~”秦述的狀態仍然不算好，就連風寒這等小病都找上了門。
“王哥，你說咱們要守到什麼時候啊？這破地方破破爛爛的，睡都睡不踏實。”突然一個聲音隨著風傳到耳邊，秦述心中一動藏在了暗處。
是兩個衛兵往這邊走來，一高一矮，高的瘦矮的胖，只聽他們繼續說道：“死了這麼多煉妖師，整個金東城工會幾乎一鍋端，上面就算做樣子給工會看也要多做幾天嘛，別抱怨，等回去了我跟頭申請補貼，到時候咱哥倆一起去樂呵樂呵。”
“那感情好，嘿嘿，我這不是怕白忙活一場嘛，有補貼就好。”兩人解開褲腰帶站在路邊放閘，繼續閒聊。
“聽說工會就來了幾十個人就把幾萬叛軍平了？王哥你見識多，你說這能是真的嘛？”矮胖男子尿完收槍，摘了幾片葉子擦手。
高瘦男子如法炮製，漫不經心地回答道：“當然是真的，我告訴你你可別往外說，我有個住金西城鄉下的遠房親戚，他有個朋友就是煉妖師，好傢伙，你是不知道煉妖師有多厲害，就說吃飯吧，咱們習武之人吃個七八個饅頭，喝完肉湯差不多就飽了，多點少點總不會離譜，可煉妖師不一樣。”
“哦，怎麼不一樣？”矮胖男子好奇地問道。
“他們每天能吃一頭牛，能喝乾一口井，那肚子跟個池塘似的，大的沒邊！”高瘦男子說的煞有其事，聽得矮胖男子一驚一乍。
“這不可能吧，我也見過幾個剛入門的煉妖師，他們......”
“你也說了剛入門嘛，那我們都是人，咱們臭巡街的跟那些將相王侯能比嗎？煉妖師也一樣，剛入門的就和我們一樣，啥也不是，真正的大佬就是這麼猛！要不然他們幾十個人能幹掉幾萬叛軍？還打的屍骨無存。”
“那他們.....”
“傻了吧你，當然是碰到強大的妖怪了，嘿，這件事情上面下了封口令不讓說，怕引起恐慌，但是咱哥倆一個被窩的兄弟，我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那天有一隻山一樣大小的猴妖在這裡渡劫，那傢伙，妖氣沖天，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用天雷劈它，熊會長他們啊命不好，趕了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