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笛聲消浸在炎炎的夏日裡,驕陽無情地烤打著天景的月季,它們變得不再矜貴豔麗,向似火的豔陽彎腰垂首。

賀白抱著那本筆記本恍惚不定,眼前黑影不斷,空氣變得粘稠,接下來開始窒息,心跳加速。他捂著胸口,雙腿癱軟猛地跪在了天台上,膝蓋摩擦著地面,殷紅的鮮血浸透校服褲子,他慢慢地閉上了昏花的雙眼。

再次醒來時,自已躺在那間醫務室裡,空氣中氤氳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空洞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

“你醒了,剛剛你中暑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賀白看著江晚停模糊地出現在自已視線裡,他激動地抱住他,蒼白的嘴唇發顫,泉湧的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那人的衣肩上,那人輕撫著賀白的後背。

“江晚停,我夢見你走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那人撫摸賀白的手頓住了,將賀白扯開,搖著頭狐疑地盯著賀白“賀白,你……看清我是誰。”

這個陌生的聲音將江晚停的幻影衝散,那個人一下子變成了滿臉難以置信的陸川。

賀白心臟驟停,止住了呼吸。這不是一場夢,全部都是真實的,他不敢接受江晚停離開他的事實。賀白蜷縮著雙腿,雙手捂著耳朵不停地搖著頭,眼淚止住了流溢。

賀白臉色變得漲紫,旁邊的陸川大聲呼喊著校醫,雙手掐著賀白的人中。

陸川和校醫一邊大喊著“賀白,呼吸啊”,一邊用盡力氣拍打著賀白。賀白聽不見兩人的大聲的呼喊,耳鳴聲衝擊著耳膜,佈滿血絲的雙眸黯然無光。

校醫使勁地掐著賀白的人中,疼痛感將賀白從窒息感中剝離出來。他大口大口地呼著氣,口水不停地滴落,形成細細地明絲,他乾咳著,心臟被震地生疼。

賀白漲紫的臉恢復了血色,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豆大的淚珠砸向手背,他無助地抱著雙膝,又將頭埋進膝上的被子裡,他開始變得享受那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只有窒息感才會讓他逃避現實。

陸川看著悽慘的賀白,擰著眉不敢相信賀白居然會成這樣,江晚停走了,他為什麼會難過到窒息,江晚停在賀白心裡的地位已經不是普通朋友的級別了,他更像是賀白相戀已久的愛人。他看著賀白這副糟糕的樣子,不合時宜問他,陸川害怕賀白會做出傻事。

夕日欲頹,歸雁成行消失在殘敗的晚霞中。校園再一次陷入了沉寂,青春的氣息遺失殆盡,只剩下無人問津的孤冷。

賀白將陸川支開,抱著那本粉色的筆記本晃悠在靜寂的校園裡,他發了瘋似的尋找著江晚停的痕跡。

他心痛地直不起腰,只能佝僂著身軀慢慢地走著。他來到主席臺上前,站在主持臺上,握著江晚停曾經舉過地話筒,眼淚落在上面,這裡是江晚停給他隱晦表白的地方。

他又來到幽閉的電話亭附近,紅色鐵門上的鏽跡被剛刷的紅漆覆蓋住,門軸被抹上了潤滑油,很容易地被推開。他在裡面尋找著茉莉花香的氣息,空中只有刺鼻難聞的油漆味道。他們曾經在這裡曖昧的熱吻,面板時不時被滾燙的鐵皮觸碰著,現在只剩下清冷的鐵皮。

他走向教學樓,每走幾步,他的身子就疼痛地往下彎著。

他無力地坐在一樓的臺階處,他和江晚停在這裡一起撐著同一把傘走向雨中。他還記得江晚停在這裡陰鬱地抽著yan,記得單薄的煙霧將江晚停縈繞,記得,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緊緊地攥著胸膛前的衣襟,將臉埋進裹著白色紗布的膝蓋,淚水浸溼了紗布,膝蓋被淚水打得刺痛,他適應了這種麻木的刺痛感。

他坐在臺階上很久直到夜幕降臨,他才藉助旁邊的柱子艱難地站起來。

他佝僂著身子扶著灰牆爬上樓梯。苦澀的回憶湧上心頭,江晚停曾經在這裡單膝跪地為他擦拭眼淚。他大聲的哭泣,幻想著江晚停義無反顧地衝過來為再次他抹去淚水。淚水流進他的嘴裡,鹹澀的味道在舌尖暈開,直衝心房。

他一點點抬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樓梯上,黑夜將他慢慢地吞噬。夜空只有一彎缺月散著皎潔的月光,沒有了繁星的指引,他在樓梯上耗費了太多的時間。

終於來到高二一班的大門口,門卻緊緊地鎖著,窗戶關著。這一道道枷鎖將他與那些甜蜜的回憶隔開,彷彿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扶著牆從窗戶外望向那個曾經被愛意填滿的角落。他看不到那個角落,明亮的窗戶玻璃映著他的倒影,上方還有一彎缺月。

數不盡的酸澀將他埋沒,他順著灰牆滑坐在乍涼的地板上。周圍一切都瀰漫著刺骨的寒意,他將那本筆記本捂在胸前,用自已的體溫一點點暖著冰涼的本子。

他忽然想起,還有宿舍,兩個人一起睡覺的地方。他不顧膝蓋的疼痛,奔跑在偌大的校園,鮮血再一次從校服褲子裡面滲出。

他狂奔著,害怕晚一秒,茉莉花的芬香就會散盡。一路上跌跌撞撞,終於來到宿舍樓下。

一樓的值班室還亮著燈,趁宿管阿姨不注意,溜上樓。途中,他還回頭看那道立牌,他和江晚停曾經在那給熟睡的宿管阿姨打過電話讓阿姨給他們開門。

他眸底一沉,使出全身力氣爬到5樓。漆黑寂靜的走廊悠長,安全指示燈幽幽地散著綠光,給走廊佈滿恐怖陰森的氣氛。

賀白沒心思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奮不顧身地衝進512。殘月的微光刺得他腫脹的紅眸發痛,他眯著眼睛檢視江晚停的床位,空空如也。

空蕩的床鋪打破了賀白心中僅存的幻想,江晚停真的不在了,他以後睜開眼再也沒辦法看見江晚停了,他不甘心地接受著江晚停離開的事實。

他心如死灰地蜷伏著身子躺在床上,疼痛感再次席捲全身,他無措地顫著雙肩,淚水順著眼角流下,打溼了枕頭。

無意間,他碰到了一件衣服,睜開混沌的雙眼,是江晚停的校服外套。他將外套視若珍寶地捧在手心裡,淡淡的茉莉花香殘留在上面,他終於找到了江晚停的痕跡。

賀白將臉埋進校服外套裡,聞物思人。芬芳馥郁的茉莉花香用盡自已最後的薄力撫慰著賀白遺失的心臟,悄悄地鼓勵著心臟慢慢地跳動。

夜色籠罩萬物,孤冷的月光打在少年的臉上。漸漸地,少年被茉莉花的氣息安撫著睡著了,茉莉花香被殘月吸蝕著,在少年熟睡中慢慢地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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