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維看了眼身後的瑪利亞，有些莫名其妙。
瑪利亞是不是太關心芙蕾雅了？
難道她們私下有聯絡？
亦或者....
這個瑪利亞也是一隻惡魔？
應該是了，既然古神勢力在倫敦安插了至上四柱的大惡魔，沒理由放過巴黎！
回頭用真實懷錶測試一下....
思索間，士兵在走廊盡頭的一扇大門前停下，輕輕敲響，旋即用力推開。
塗著紅漆，凋刻著精美紋飾的大門向兩側敞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十二根刻滿文字的白玉石柱，中央凸起的高臺上，擺放著一座漆紅的棺槨，牆壁上燃燒的蠟燭點亮了房間，像是一處墓穴。
在十二根白玉石柱的內側，站著一位身穿藍色軍服、頭戴船形軍帽的男子，對方揹負雙手，背對著大門，正在觀摩牆壁上的地圖，聽到身後響起的開門聲，他才慢慢的轉過身來。
深棕色的頭髮，微微發福的臉龐，挺闊的鼻樑，還有一雙猶如寶石般綠色的眼睛。
如果不是馬維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誰，恐怕還要以為他是某個街邊販賣肉類的屠戶，當然，這只是從長相出發的主觀臆斷，事實上，面前男人的氣勢不容忽略，尤其是他眼裡的野心，咄咄逼人。
拿破崙·波拿巴！
歷史上不可忽略的大人物！
“大半個世紀前，我成為了巴黎軍區的衛戍軍司令，那一年我26歲。”
揹著雙手的拿破崙走上石臺，扭頭看向十二根凋刻著自己功績的白玉石柱：“我鎮壓了保王黨勢力的武裝叛亂，榮升陸軍准將，正式踏入軍政界，同時保護了革命果實，讓波龐王國走上了共和的道路，可惜...由於我錯誤的判斷，在羅曼諾夫王國損失了二十萬精銳，功虧一簣。”
“四年前，皇家海軍中尉馬維·恩德斯辭去軍職，成立了真理教會，三年後，真理教會成為了羅曼諾夫王國的國教，馬維·恩德斯登基成為教皇，那一年，他26歲。”
“去年，一位腓特烈人前往溫莎王國，成為了命運女神教會制定的魔藥經銷商，他叫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那一年，他也是26歲。”
拿破崙深吸口氣，頗有感慨的說：“有時我會想，26歲真是一個特殊的年紀，我在26歲展露頭角，為我將來的路打下基礎，有人也在26歲做出了驚人的事蹟....尼古拉斯先生，歡迎你來到巴黎，希望我計程車兵沒有對你無禮。”
馬維摘下帽子，放在胸前朝拿破崙躬身：“尊敬的陛下，您計程車兵並未對我做出有失禮節的事情。”
拿破崙微微點頭，示意房間裡計程車兵退下，又讓女傭端來一盤奶油糕點，說：“這是我讓宮廷廚師製作的點心，他們稱其為拿破崙蛋糕，聽說你的女兒喜歡吃點心，品嚐過不少美食，我想讓她嘗一嘗，給出一些建議，你也一樣，尼古拉斯先生。”
聽到有點心吃，本來感到有些無聊的尤妮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看了看爸爸，得到同意後，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塊塞入嘴中。
馬維也嚐了一塊，所謂的拿破崙蛋糕，其實是一種擠了奶油的千層酥，相較溫莎王國甜到發膩的馬卡龍口味比較清澹，適合配上咖啡或紅茶。
宮廷師傅的手藝不錯，馬維覺得不錯，但....
很顯然，拿破崙端來的這盤蛋糕，並不是想問他蛋糕的味道如何，而是借蛋糕的名義，詢問他對波拿巴第一帝國的看法。
“工序十分複雜，黃油、奶油、雞蛋....加了許多調味品，人人都說貴國的食物美味，倫敦排名前十的餐館都是巴黎菜系，現在看來果然不錯。”
“你很滿意嗎？”
“雖然略有不足，但我想無傷大雅。”
“哪裡不足呢？”
“雖然這道點心名叫拿破崙蛋糕，可它裡面沒有一點陛下您的元素在內。”
馬維說：“這道點心除了是以您的名字命名的之外，幾乎跟您沒有太大關係，味道中庸，不至於難吃，但其他王國也有美味的點心，選擇很多，沒有足夠凸出的優點，怎麼吸引顧客呢？”
拿破崙頷首，沉吟著說：“如果是我親手製作的點心呢？競爭力足夠嗎？”
“哦，我想沒有人不想品嚐大名鼎鼎的拿破崙陛下親手製作的糕點。”馬維兩手一攤：“可您日理萬機，哪有多餘的時間呢？您擅長的是帶兵打仗、治理國家，論起製作糕點，恐怕就不夠熟稔了。”
“你覺得我不是一位好的糕點師嗎？”
“半個世紀前，您製作糕點的手藝無人能及，可如今過去這麼久，為您準備食材的團隊早已消失，沒有人在乎只有一根麥穗的農田。要知道，雜草是影響作物產量的最大因素之一。”
“這就是你選擇溫莎王國的理由嗎？”
“您可以這樣理解。”
拿破崙在糕點的問題上爭論下去，而是走到掛在牆上的地圖前，說道：“從這幅地圖上，你看到了什麼？”
馬維定睛看去，發現那是一副普通的世界地圖，沒有任何標註，也沒有王國、疆域之分，只畫出了山河流域，盆地高峰。
地圖是刻在牆壁上的，當年拿破崙沒能征服世界，在羅曼諾夫王國遭遇了重創，使得他一敗塗地，這樣一幅沒有國家疆域的地圖，或許是他最想看到的。
“我看到了陛下您的野心。”
聽到馬維的回答，拿破崙笑了笑：“是啊，野心....在我沉睡的這些年裡，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腓特烈王國正在吞併曾經的來茵聯盟，試圖完成統一；羅曼諾夫王國進行了革命，走上了強國之路；花旗合眾國也是一樣，南北戰爭的爆發，結局一定是統一。”
馬維以為拿破崙會沮喪自己錯失統一良機，可拿破崙卻說道：“有這麼多強大的對手，真是一件幸事啊....”
“幸事？”
“沒錯。”拿破崙看著地圖，語氣平靜道：“一個人的時代太孤獨，哪怕摘取了勝利果實，也覺得寡澹無味，對手越多，我對勝利渴望就會越強烈....”
“陛下您不怕再次失敗嗎？”
“我已經失敗過兩次了。”拿破崙說道：“我不怕失敗，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真正的強者永遠不會氣餒，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勝利的希望就不會熄滅。”
何等可怕的自信！
出現在拿破崙身上的不是自負，不是高傲，而是真正的自信！
他相信自己，相信腳下的土地，相信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就連死亡也不能讓他低頭！
難怪會有這麼多人願意追隨他，站在拿破崙身邊，無論是敵是友，都會不自覺的挺直腰桿，被他的氣場所感染。
會為對手的強大而感到興奮的，除了拿破崙，馬維還見過一人——卡捷琳娜！
在聽說拿破崙和凱撒復活時，卡捷琳娜就說過，她要擊敗這兩位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對手，讓羅曼諾夫的名字響徹世界！
“花旗合眾國會爆發戰爭，裡面一定有溫莎王國的影子，羅德四世做的對，花旗合眾國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一旦讓他們發展起來，就很難扼制了。”
拿破崙似乎沒有將馬維當做外人，毫不避諱的說道：“尼古拉斯先生，你知道花旗合眾國發明了一種新式武器嗎？”
馬維坦然道：“最近我沒關注花旗合眾國的事情。”
“嗯，跟我來。”
拿破崙揹著手走在前方，馬維帶著尤妮亞，和瑪利亞一起緊隨其後，很快便來到了隔壁房間，偌大的房間彷彿武器庫，擺滿了各國的武器。
“去年，羅曼諾夫王國在戰場上使用了一種名叫愛德華一號的連發步槍，震驚世界。”
拿破崙走到一個玻璃櫃前，拿出一把嶄新的拿破崙一號步槍，拆開彈倉把玩：“愛德華一號步槍一次性可以填充5發子彈，採用了我從未見過的後裝式彈藥，精度遠勝溫莎王國裝備的德來塞栓動步槍，正式因為大量裝備了這把步槍，卡捷琳娜才能率領軍隊迅速擊敗溫莎王國，搶先攻入王都彼得堡。”
將拿破崙一號步槍放回玻璃櫃，拿破崙又走到下一個玻璃櫃前，裡面是一臺架在兩輪車上的槍械：“愛德華一號步槍出現不到三個月，花旗合眾國就研發出了一種轉管機槍，射速更快，也採用了後裝彈藥。”
“前不久，我聽說花旗合眾國北方軍隊開始大量裝備一種新式武器，名叫馬蒂尼步槍，比愛德華一號步槍更先進，於是花重金讓人買了一把回來....”
說著，拿破崙開啟玻璃展櫃，拿出了一把一米長的步槍，演示中，只需拉動扳機下方的扳手，就能快速彈出彈殼，進行二次射擊。
“後裝彈藥的出現，改變了原有的槍械格局，我有一種預感，在不遠的將來，我們現在所使用的前裝火槍全部都會落伍，被時代所淘汰。”
拿破崙把玩著手裡的馬蒂尼步槍說：“這把槍是花旗合眾國發明的，射擊速度和使用者的手速一樣快，比起需要掌握射擊節奏的愛德華一號步槍，馬蒂尼步槍更穩定、射速更快、更易維護....多麼可怕啊，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花旗合眾國就研發出瞭如此先進的武器。”
“陛下，現在是魔法時代了，槍械能夠發揮的作用不大。”瑪利亞說。
“真的沒用嗎？”拿破崙眯起眼睛說：“後裝彈藥的出現，使得子彈出現了金屬外殼和標準化的彈頭，如果我們在彈頭上凋刻魔法陣，在啟用的同時進行射擊，能不能延伸一些魔法的使用範圍呢？”
在馬維有些震驚的目光中，拿破崙繼續說道：“比如腐化魔法，可以讓一件物品迅速腐爛，如果我們把腐化魔法凋刻在彈頭上發射，可不可以出現一擊必殺，或者破壞建築物的效果？”
“拋開這些因素不談，隨著武器的更新迭代，我以前使用的戰術已經不能用了，現在在戰場上使用線列陣型就是活靶子，敵軍一輪齊射我們就完蛋了，還有騎兵，也要退出歷史舞臺....”
拿破崙看向馬維：“聽說腓特烈王國正在秘密研發這種新式武器，根據我收集到的情報，他們似乎還打算使用飛艇向地面投放炸藥，還準備把後裝彈藥運用在火炮上，我聽說這件事時感覺腓特烈王國就是一群瘋子，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他們是天才！”
馬維忽然意識到，這世界上的聰明人不止他一個。
當新式武器，比如具備革命意義的後裝彈藥出現後，世界各國都會進行研究、改良，發明各種各樣的槍械，科學家們的奇思妙想絕對天馬行空，你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
尤其是各國都有他國間諜存在的時代，想要秘密研發武器大規模裝備軍隊哪有這麼簡單？
只要一點訊息走漏，不出半年，其他國家就會追上你的研究進度！
例如魔法對現代槍械的革命性，他能想到，其他人就想不到了嗎？
腓特烈王國都已經開始研究了....
科研技術落後的羅曼諾夫王國，想要追趕這些國家，簡直比登天還難，只能孤注一擲，舉國之力大力發展教育，拼命向前。
落後就要捱打，這絕對是千年不變的真理！
“除了槍械革命之外，還有一樣新東西會對未來造成巨大影響——魔藥。”
拿破崙將馬蒂尼步槍放回展櫃，提起了正事：“魔法和魔藥是相輔相成的，有些魔法做不到的事，魔藥可以做到，具備神奇效果的魔藥，甚至能讓人起死回生。”
“對於教會而言，魔藥是一大利器，誰能掌控魔藥，就能在教會擁有絕對話語權....”
“尼古拉斯先生，作為命運女神教會的魔藥經銷商，你已經嚐到了甜頭，對嗎？”
馬維看著拿破崙深綠的眼睛，緩聲說道：“魔藥確實給我帶來了地位和利益，教會也很重視我。”
“你想不想更上一層樓呢？”
“我不明白陛下您的意思。”
“波拿巴第一帝國的實力不弱於溫莎王國，而阿納托爾又擅長創造，假以時日，榮耀必將歸於巴黎....尼古拉斯，現在是你棄暗投明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