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噠噠噠...

城外,塵土飛揚,一隊身著銀色盔甲的騎兵徐徐而來,扛著一杆杆大旗,飄揚的旗幟上,畫著三柄代表健康、財富和死亡的金色權杖,象徵著命運三女神教會的權威。

這是一支來自駐紮在戈裡城的騎士團,共有1500人,隸屬於韋克斯福德教區,隊伍的最前方,一位身穿白色神袍,頭戴金紋主教高帽,披著藍色坎肩,胸前印有健康權杖的老人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正在眺望山坡下的新羅斯城。

“艾伯特。”

聽到老人的傳喚聲,一名沒有佩戴頭盔,與其他騎士穿著不太相同的中年男子打馬上前:“我在,福勒主教。”

“帶100人隨我進城,其餘的駐紮城外,沒有命令,不許進城。”

“遵命。”

福勒主教此次前來,並不是為了征伐什麼,而是來找亞瑟四王子談判的,騎士團只是威懾,不到關鍵時刻,不能動用。

再怎麼說...

亞瑟也是國王羅德四世的第四個兒子,也在王儲之列,哪怕教會如今已經掌握大權,也不能咄咄逼人,總要照顧王室的面子。

艾伯特揮動手臂,100名黑甲騎士策馬出列,跟隨福勒主教,朝著新羅斯城前進。

大開的城門口,已經恭候多時的薩圖克神父立刻迎了上去,手指點在眉心,頷首行禮:“福勒主教,您終於來了。”

“薩圖克,好久不見。”福勒主教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神僕,問道:“肯尼迪家族調查清楚了嗎?他們是不是自由會的成員?”

“亞當斯、沃倫他們傳信來,說肯尼迪家族莊園目前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他們的二少爺基裡安,行蹤詭異,最近幾天消失了,不知去了何處。”

“消失了?”

“是的,我在接到訊息的當天夜裡,就派出了亞當斯他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基裡安·肯尼迪已經不在莊園裡了。”

“嗯...”

福勒主教目光一轉,追問道:“比爾男爵的夫人,朱莉呢?”

“她還是一如既往,參加參加晚會,去訂做些衣服或髮型什麼的,跟那些上流階級的夫人交往甚密。”

“如果那位神秘人傳遞的訊息可靠的話,朱莉·比爾和基裡安·肯尼迪二人,一定是自由會的成員,這是我們的死敵,他們的關係網龐大,企圖顛覆神教,比其他教會還要可怕,必須儘早解決,遲則生變。”福勒主教沉吟道:“好在他們還不知道咱們懷疑了,我撥給你300人,交給亞當斯、沃倫指揮,埋伏在肯尼迪莊園周圍,一旦基裡安·肯尼迪出現,立刻動手,剷草除根!”

聞言,薩圖克神父沒有立刻答應,遲疑道:“如果單是肯尼迪家族,那倒沒什麼,可他們的大女兒朱莉,嫁給了比爾男爵。而比爾男爵家底雄厚,他們家族曾培養出許多位騎士,在軍中頗有威望,尤其是駐紮在羅斯來爾的陸軍,其中一多半都跟他有聯絡,不打聲招呼就對肯尼迪家族動手的話....”

“所以才要等基裡安出現後再動手。”福勒主教‘哼’了一聲:“只要抓住基裡安,徹底搜查肯尼迪莊園,找到蛛絲馬跡,他們還有狡辯的餘地嗎?至於比爾男爵,我會在抓住基裡安後,與四王子進行交涉,儘量在不動用武力的情況下,讓他交出朱莉,如果他敢反抗,就是同黨,一併除之!”

充滿血腥氣的話語,證明福勒主教已然起了殺心。

對於任何一座教會,自由會都是絕對的死敵,寧錯殺不放過。

如果不是肯尼迪家族與比爾男爵有所關係,他們早就動手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四王子在哪兒?”

“他在城主邸,已經準備好迎接福勒主教你們了。”

“進城!”

踏著馬鐙的腳跟,點了下馬兒的肚子,福勒主教騎著黑馬,率領著100名精英騎士,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城門。

路邊過往行人,看到馬隊,紛紛避讓,目光中充滿畏懼。

年近七旬的福勒主教,雖然頭髮灰白,但精氣神卻跟年輕的小夥子不遑多讓,絲毫看不出老人的耄耋朽態。

二十幾分鍾後,福勒主教來到了羅斯大道中心的城主邸,望了眼敞開鋪著紅毯的大門,翻身下馬,令艾伯特等100名騎士在外等候,只帶了薩圖克神父和一位穿著斗篷的人。

偌大寬敞的門廳內,侍衛手持德來塞栓動步槍,整齊的站在兩側,門廳遠端,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金髮男子,含笑而立。

“四王子殿下。”

福勒主教忽視了兩側的侍衛,張開雙臂,來到金髮男子面前,伸出了手背,亮出了中指上的一顆金戒。

亞瑟握住福勒主教的手掌,低頭親吻戒指。

親吻女士的指背,代表尊重。

親吻男士的指背,代表服從。

剛一進門,福勒主教就使了個下馬威,可亞瑟四王子毫不在乎,甚至連笑容都未衰退。

“福勒主教,您還是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

“四王子殿下也是一樣,面色紅潤,想來新羅斯城的食物味道不錯。”

“我已經令廚師備好了宴席,請入座吧。”

“好好好....”

簡單寒暄過後,眾人來到宴會廳,幾米長,鋪著白布、花瓶的餐桌,看起來隆重又正式。

品嚐過精心烹製的食物,亞瑟四王子擦擦嘴角,舉起酒杯:“福勒主教,我敬您一杯。”

福勒主教笑著搖了搖頭:“應該是我敬你才對,四王子殿下。”

“此話怎講?”

“從你就任城主以來,短短几年間,就讓蕭條荒蕪的新羅斯城恢復了往日的繁榮,並以此為基礎,帶動了周邊各個城市、村莊的發展,銳減的人口也逐漸恢復,不僅王國得到了稅收,就連我們命運三女神教會,也增加了許多信徒。”福勒主教說:“如此大的功績,難道我不應該敬你一杯嗎?”

“這是我的分內之事,既然王國把新羅斯城託付給我,就是對我寄予厚望,不努力怎麼行呢?”

“說得好。”

福勒主教頷首點頭:“想必四王子殿下也聽說了關於戰爭的訊息,最近各處戒嚴,就連教會,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命我率領教區騎士團,在轄區內四處巡邏,杜絕隱患。”

晃動著杯中紅酒,福勒主教終於切入了正題:“越是戰爭時期,我們越要打起精神,穩住後方,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就如四王子殿下剛才說的,這...是我們的本分,對嗎?”

“沒錯。”亞瑟欣然贊同:“確實是這樣。”

“為此,我認為應該摒棄之前各司其職的想法,加強與各地警備機關之間的合作,相互配合,才能讓敵人無機可乘。”

“福勒主教的意思是...”

“作為國教,命運三女神教會責任繁重,但我們必須努力為信徒提供良好的生存土壤,於是,我想安排幾位教會成員,來新羅斯城任職。”

福勒主教笑眯眯的說:“這樣不僅可以減輕四王子您的負擔,還能增加咱們之間的感情,簡直是雙贏的辦法。”

“哦...”

凝視著酒杯上的倒影,亞瑟咧嘴一笑:“那讓他們擔任什麼職務好呢?”

“一些閒散職務就可以了。”福勒主教十分大度道:“譬如夜晚巡邏警員,登記處辦事員和海關審批員之類的,這些工作很辛苦,好在教會有一批很勤練的小夥子,願意幫助四王子殿下分憂。”

“我還以為您想說什麼呢....”

突然,亞瑟嘆了口氣,放下酒杯,幽幽的說:“我本以為您有更廣大的志向,沒想到,竟然只是想著撈油水,可惜...可惜...”

“志向?”

福勒主教皺了下眉頭,他準備了數種應對方法,一旦亞瑟拒絕,就能搬出來進行下一步,可亞瑟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反而跟他提到了志向。

這是他未曾設想的話題展開方式。

“沒錯,志向。”亞瑟說:“再怎麼說,韋克斯福德郡也只是偏遠地區,與王都、牛津、考文垂等歷史文化悠久的城市沒法相提並論...當然,我並不是說福勒主教您沒有前途,只是為您的境遇不甘啊...”

在福勒主教疑惑的注視中,亞瑟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下方的騎士團說:“就像我一樣,被分配到邊遠地區,說是做一個閒散無事的公爵,可這裡真的輕鬆嗎?”

“四王子殿下,恕我直言,將你封為新羅斯公爵是國王的意思,他也是在保護你...”

“福勒主教,教皇的情況如何?”

一句話,突然把福勒主教問住了,他想了想,委婉的回答:“不太樂觀。”

“不太樂觀...嗯。”

亞瑟轉過身,回到座位上坐下,揮退周圍的女僕、侍從:“我說一句不太尊敬的話,假如教皇不幸罹難,該由誰來接任教皇的位置呢?”

“這種事不是我等能議論的,不過教皇的繼任者,一定是三位紅衣大主教之一。”

“是的,可又是誰來成為新的大主教呢?”

目光打量著神態略顯僵硬的福勒主教,亞瑟笑了一聲:“會是您嗎?”

“......”

“您當然有希望,只要能在戰爭時期,穩住後方,穩住韋克斯福德郡,這便是大功一件,足以讓您成為大主教強有力的競爭者。”亞瑟微笑著說:“您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要把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的巡邏官,換成對這些工作並不熟悉的教會成員,即使這樣做,可以讓您穩住局面,卻也破壞了新羅斯城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經濟環境。”

“如果這些教會成員,趁機撈點油水,會不會引起民眾的反感?”

“若是引起了民眾的反感,下一個季度,又有多少人願意成為命運三女神教會的信徒呢?這會不會影響到您競爭大主教的事情呢?”

“福勒主教...”

“人言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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