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跟隨亞瑟前往王國北部的是佈雷肯侯爵,這一次,大王子想要親自結識北部議員。

這件事當然不需要馬維親自出面,高文比他更合適這項任務。

至於羅素·本傑明的議員席位...

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相比起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參與的蘭貝斯區,尚未規劃進倫敦範圍的布羅姆利區可沒那麼大的競爭力。

如果計劃執行的順利,那麼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和羅素·本傑明都能得到下議院議員席位。

羅素·本傑明還能在大王子的扶持下成為北部議員的代表...

屆時再加上聽從四王子指揮的西島議員...

已經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離開南丁格爾俱樂部,馬維去公司走了一圈,處理了一些需要他簽字的公務後,以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的身份參加了《女性同盟報》的創刊晚會。

芙蕾雅的動作很快,幾日前才提出的設想,今日就付諸實踐,除了一部分需要實操的男性工人外,報社內全都是女性,而在學習到男性工人的技術之後,實操方面也會由女性接手。

“做的真是轟轟烈烈啊...”

晚會上,同樣受邀前來的二王子端著一杯香檳和馬維並肩站在角落,望著熱鬧非凡,和上流聚會有些不同的大廳說:“芙蕾雅是個有能力的女人,尼古拉斯,你錯過她真是可惜了.”

“殿下,你不也沒娶她嗎?”

“我和你情況不一樣.”

二王子瞥了馬維一眼:“我和芙蕾雅從小一起長大,根本沒把她當女性看待,其次,她是舍瓦利家族唯一的繼承人,若是我娶了她,舍瓦利家族又該由誰來繼承呢?父親那麼疼愛她,不會允許我們三兄弟對她動手的.”

“最重要的,我娶伊麗莎白是政治聯姻,弗雷德裡克男爵身為自由黨黨魁,我需要他的支援,芙蕾雅能給我提供的幫助可不如他.”

“你就不一樣了,尼古拉斯,現在的芙蕾雅是女性同盟會的領袖,甚至可以對大選產生影響,她又是唯一一位進入上議院的女性貴族,民主黨黨鞭,得到女性同盟會支援後,實力早就不能和往日而語了.”

馬維緩緩點頭,十分贊同二王子的說法:“但我就是不想娶她,不...是不能娶她.”

“不會是因為她曾經結過婚吧?”

“當然不是,殿下你這可說錯了.”

還想追問的二王子看到一身紅色長裙的芙蕾雅走來,立刻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露出燦爛微笑,和芙蕾雅行貼面禮:“芙蕾雅,恭喜你,我真是太為你開心了....”

“舒克里,你是不是在打女性同盟會的主意?”

“沒有!絕對沒有!”

二王子斬釘截鐵的說:“你怎麼能這樣想呢?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嗎?”

“正因為我瞭解你...”

芙蕾雅冷笑道:“你笑的太假了,舒克里,而且還在假惺惺的客套,說場面話,從小你就這樣,一有什麼鬼點子,就會假惺作態,露出一副令人作嘔的笑容.”

笑容僵在臉上,二王子沒想到芙蕾雅說話如此露骨,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本該發作的二王子心中有鬼,怒火實在點不起來,糾結半天后說:“你對我的看法是錯的.”

芙蕾雅搖了搖頭,嘆道:“你想生氣又不敢生的樣子真是可笑,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打女性同盟會的主意,不然你會後悔的.”

臉上有些掛不住的二王子‘哼’了一聲,憤然離場,他是來賀喜的,結果被冷嘲熱諷了一頓,要不是芙蕾雅說的對,他非得發飆不可...

目送走二王子,芙蕾雅的眼眸移向馬維:“告訴我,舒克里在打什麼鬼主意?”

“他用的是陽謀,你阻止不了.”

馬維坦然道:“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二王子殿下打算追捧女性,通俗的講,就是利用溫莎王國男性們普遍存在的‘紳士情結’,用道德綁架的形勢逼迫他們為女性買單,比如一頂繡滿鳶尾花的帽子,可以用‘愛你的人應該親手為你戴上’之類的營銷話語.”

聽完,芙蕾雅沉默了,這確實是陽謀,最厲害的地方在於鉤子下在女性身上,釣的卻是男性這條大魚,讓男性掏腰包為女性買單。

聽起來似乎是一件好事,可女性不是生產者,她們無法回饋男性,長期付出得不到回報,終有一日男性會醒悟的。

屆時...

早已被捧慣了的女性,會在驟然間失去被供養的地位,那時又沒有生產力的她們,會淪落到怎樣的境地?

“舒克里的招數,比其他的誹謗、汙衊都要惡毒.”

芙蕾雅抿了口香檳,雙手環抱,思慮道:“這種招數太難防範了,被供養的女性就像高高在上的官員,有幾個能經得住物質腐蝕?”

“破解這招其實不難.”

“你有什麼好辦法?”

“現在攻勢還沒開始,人們的思想也未改變,當二王子殿下開始捧高女性時,你大可以宣傳女性獨立,不用依附男人也能生活的獨立,並且抵制男人的糖衣炮彈.”

馬維說:“這個方案最難實施的點在於當前社會給予女性的工作崗位太少,她們也沒有足夠的技術養活自己,無法成為生產者,就無法擺脫男性.”

芙蕾雅頷首點頭:“經濟獨立.”

“沒錯,先經濟獨立,不再寄人籬下,才能有話語權,才能有更多選擇,才能實現人格獨立...否則,你一輩子都得看別人臉色.”

“還是要從教育抓起.”

芙蕾雅幽幽說道:“繞了一圈,終究無法擺脫教育的難題,算了,今晚是個開心的日子,不說這些.”

新報刊的成立,意味著女性同盟會走上了正規,接下來會有更多人加入工會,前途一片光明。

馬維所提出的問題,並非燃眉之急,還有大把時間應對。

幾杯酒下肚,女人們挽著手跳起了踢踏舞,恣意放縱,用力著,彷彿要甩脫束縛靈魂的鎖鏈,大廳內的氣氛也被推上了最高潮,趁此機會...

馬維抱起被人投餵點心已經吃不下的尤妮亞,悄悄離開了。

翌日。

上午時分,馬維乘坐馬車來到蘭貝斯區,準備進行演講,可在路過命運教堂時,忽然發現教堂外聚集了不少人。

“停車.”

車伕拉動韁繩,熟練地操控馬車停在街邊,透過車窗,馬維看向教堂門口烏泱泱的人群,仔細觀察著。

今天是週六,上午是最後的上班時間,所以他要趕在下班時進行演講,而按照常理,教會在週六並無大活動,在新羅斯城主持教堂三年的馬維很瞭解教會的運轉模式。

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出現在命運教堂外的,大多是女性,有些抱著嬰兒,有些帶著十幾歲的孩子,站在教堂前翹首以盼。

什麼情況?

福勒主教這是要幹什麼?

正當馬維疑惑之際,神僕歐內斯特開啟教會大門,迎接信徒們的進入,人群緩慢的進入教堂,馬維也下了馬車,攔住街邊的一位步履匆匆的中年男子問道:“這位先生,今天教會有什麼活動嗎?”

“尼古拉斯先生?”

被拉住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愣,認出了馬維的身份,然後便有些激動,激動之餘說道:“福勒主教說今天是洗禮日!教會將對16歲以下的孩子免費進行洗禮!以前一次洗禮需要5便士呢!”

為新生兒進行洗禮,是加入教會的方式,只有經過洗禮才能成為信徒,遵循教會的規矩,而且洗禮不是隨便進行的,需要透過信德考察,才能參加洗禮儀式。

以前真理教會規模小,無法展開信德考察,如今盤子做大了,信德考察也就開始了,設立門檻不是壞事,所謂的信德考察也不困難,是代替神父進行教義普及的‘培訓班’。

畢竟信徒那麼多,一位神父的精力有限,需要其他信徒的幫助才能普及教義。

在溫莎王國,誰都想讓自己的孩子加入命運三女神教會,也只有新生兒能得到無需培訓直接進行洗禮的待遇,當超過6歲,就需要進行信德考察了。

今天來到命運教堂進行洗禮的孩子都已經透過了信德考察,福勒主教在這個節骨眼上搞這一出...

其心思不言而喻。

“愛瑪,我記得,你好像還沒加入命運三女神教會吧?”

“我?”

聽著爸爸的聲音,尤妮亞怔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馬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是個好機會,走,咱們進去看看.”

拉起女兒的小手,馬維跟在人群后,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命運教堂,坐在了後排的位置。

附加了魔力的聖水具備一定的驅魔效果,其本質是魔力的不相容性,但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洗禮也是一樣。

尤妮亞是完成了一次覺醒的信仰神,體內蘊含著巨大的魔力,區區福勒主教賜福的聖水,根本不能讓尤妮亞產生動搖。

換頭上那三個女神來還差不多...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後,穿著白色長袍的福勒主教走上佈道臺,面帶微笑:“各位,歡迎你們的到來,你們都是被神明選中的人,不過在開始洗禮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請你們回答.”

坐在長椅上的信徒們竊竊私語,半晌後有人說:“福勒主教您想問什麼?”

“你們...對女神是真的虔誠嗎?”

此言一出,佈道廳內譁然不止,與其說是詢問,這更像是質疑!

見下面的信徒有些混亂,福勒主教及時出聲說道:“這個問題,是毋庸置疑的,你們當然虔誠的信奉女神,否則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轟動漸漸平息,信徒們疑惑的看著福勒主教。

“作為女神最忠實的信徒,我們理應為女神分憂,其中,我要表揚一位優秀的信徒,他的名字叫做唐納爾·帕特!”

福勒主教高聲說道:“唐納爾·帕特,是的,就是蘭貝斯區的前任議員,他的胸襟值得敬佩!他的忠誠值得表揚!”

“主教閣下,請問唐納爾議員做了什麼事嗎?”

“當然!他為教會捐款,重修教堂,為女神鐫刻神像,並大力支援信友會等民間信徒機構!他的所作所為,無不表達著他對女神的忠誠!這難道不值得表揚嗎?”

福勒主教眯起眼睛,看著臺下的信徒們說:“反之,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出盡了風頭,可他卻沒有為教會捐哪怕一便士!各位,他可是倫敦首富!如此吝嗇,實在是配不上他現在的地位!”

譁——

佈道廳再次掀起波瀾,來到這裡的大多是女性,其中有許多還是女性工會的成員,她們得到了芙蕾雅的命令,支援尼古拉斯,可今天...

福勒主教竟然在斥責他!

面面相覷,臺下的女人們六神無主,不知道該聽誰的。

“作為即將接受洗禮,受女神庇護的忠實信徒的母親,你們應當做出正確的選擇.”

福勒主教說:“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女神是寬宏大量的,她會包容自己的信徒,可對於某些不忠誠的信徒,教會必須嚴肅處理,而一個家庭若是出現了叛逆者,所有成員都會受到影響,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主...主教閣下的意思是讓我們支援唐納爾議員嗎?”

有人聲音顫抖著問道。

“我可沒這麼說,這應該是你們自己做出的選擇.”

福勒主教淡淡道:“你們應該權衡利弊,仔細考量後投出寶貴的一票,具體是誰,不是我能左右的.”

女人們都低下了頭,不敢和福勒主教對視,她們無比糾結,一邊是芙蕾雅的命令,一邊是對教會的忠誠,從嚴重程度上考慮,似乎福勒主教這邊更加危急...

福勒主教目光掃過臺下的女性信徒,見她們都低著頭,嘴角緩緩露出笑容,話已至此,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多半,接下來只要再加把火....嗯?

怎麼有人抬著頭?

福勒主教以為自己老花眼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次向後排投去目光,與面帶詭異笑容的馬維對上了視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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