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貓貓
聽見赤行風間接的否定,靈青虞疑惑地眨了眨眼。
難道她猜錯了?
先前在葬禮上,她看見棺槨就那麼幾具,南楚五世子又說“東夏王一脈只剩您一人”,她以為是主支嫡脈就剩自已,旁支還有不少。
就像永定公主,從皇帝身上論起,她家確實是皇室直系,卻也就過一般百姓的日子。
老祖宗活著尚且如此,何況其他旁支呢?
劉皇叔早年還編草鞋為業呢!
後來聽見只有玉闕境的王族修行者能葬入祖陵,再看一下赤行風與永定公主幾人的實力差距,又想到永定公主說,側妃只要成為“公主”就能有一次選擇機會的話語,靈青虞差不多把這些人的境界摸清了。
玉闕境是一道分水嶺,成就此境的皇室成員,女的能封公主,男的估計能封君。
放到各家王府,或許就是世子和郡主?
如果王府對繼承人還有什麼限定要求,或許還能再篩掉一些高手。
但“封號”在某種程度上同於“實力評定”,應該是不會錯的。
靈青虞被稱為郡主,很有可能只是因為就剩她一個繼承人,大家這麼尊稱,實際上不一定有朝廷敕封。
可等聽到白衣男子說東夏王族無論男女都絕不外嫁的時候,靈青虞就覺得不大對勁了。
難不成東夏王族的人數很少?
所謂的“只剩一人”,難道是字面意思?
那麼,問題來了。
四王之一的東夏王族,全族被滅,死得就剩一個孤女。
如此驚天大案,皇室和其他王府居然沒有動靜?
甚至,皇帝派來的茂陵君,不是第一時間追查兇手,而是以“邊境動盪”為名,跑去攔截羅教妖人了?
這是什麼離奇操作?
換做一個沒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靈青虞當真會懷疑是皇室下的手,其他王府推波助瀾,就是方便吃絕戶。
但看過東夏王陵的動靜之後,她不這麼想了。
大家上頭都是有神仙罩著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不至於。
再想想赤行風的反應,讓靈青虞確定——東夏王族出事,就是他們自已的問題。
所以,靈青虞的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東夏王為了求嗣,把全族祭天了啊?
雖然她還沒搞明白,為什麼東夏王急著求嗣。
但靈青虞覺得,東夏王為求子嗣,居然選擇變成男性,這事從一開始就透著不對勁。
按理說,在青帝是女性的情況下,東夏王一脈,應該都是女王才對。
這是一道很簡單的推理。
不管是從母系傳承的角度,還是從更靠近神明的角度,東夏王一脈越往上走,就越應該是女性。
不可能是女變男,只可能是男變女。
這樣才能距離青帝更近。
東夏王卻變成男性,還特意向皇室求娶皇女當側妃嬪御,並指明瞭要是修行者,又拿珍貴的道具,讓她們不要進太虛,從而安心生育,樁樁件件都透著一個字。
急。
簡直就像身患絕症,快要命不久矣,所以急著留個後。
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為了求嗣,東夏王或許真的會把全族祭天也說不定?
靈青虞強行說通了這個邏輯,唯一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應該,大概,也許,就是這個思路太正常。
所以,赤行風否定她的推理,她也沒生氣,反而好奇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赤行風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也用一件看似無關的事情來回應:“不出一月,你就要第一次進太虛。”
靈青虞眼睛一亮。
這個話題,她也很感興趣。
她望向赤行風,希望他多說幾句,他卻笑而不語。
靈青虞不開心——這麼介意她下不來樹,其實就是不想抬頭!
雖然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傷得太重,或是二者皆有。
但就是這麼回事情。
她不下去,他就不透露更多情報。
靈青虞安慰自已——她是大朋友,不和重傷的人置氣。
自打與雷霆爭鋒後,靈青虞便感覺自已能控制王陵中的一小部分草木,卻沒辦法讓它們把自已送下去。
所在的這棵樹又光溜溜,沒地方可以借力。
何況,她也不會爬樹。
思來想去,只能往下跳的同時,控制草木接住自已。
雖然她覺得自已能做到,但十幾米高的樹,這麼往下跳,還是需要勇氣。
赤行風看出來了她只是怕,才特意一口一個“下不來樹的貓”。
貓當然是會爬樹的,卻莫名其妙地慫了,寧願扒在樹上,也不敢往下跳。
靈青虞不開心地看了赤行風一眼,感知血脈與王陵的無形聯絡後,心中念著“接住我,接住我”,然後,直接往下跳!
空地下方,無數野草瘋狂蔓延,猶如綠色的毯子,將她接住!
靈青虞輕巧落地。
站穩之後,瞧見赤行風身上的紅衣已經從左肩處裂開,露出大半個胸膛,手臂上、肩膀上都是龜裂的紋路,她這才意識到他傷得比想象的重,忍不住問:“我們要去外面一點的地方嗎?”
“不必。”赤行風淡淡道,“王陵現在安靜了下來。”
也就是說,排斥感暫時消退了。
那確實到哪裡都一樣。
靈青虞沒有距離赤行風很近,而是學著他的樣子,靠著另一棵大樹的樹根坐下,繼續剛才的問題:“太虛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高天之上,日月之下,雲霧之海。”赤行風回答,“行走期間,猶如漫步雲端,其人以霧氣覆面,瞧不見真容。”
聽著像是神仙居所。
但如果這地方真這麼好,側妃也不會恐懼進去了。
故靈青虞嘆道:“大神通下,必有大恐怖。”
赤行風似笑非笑:“你方才聽那幾個說了好些玉闕境的故事,可知玉闕之門究竟是什麼?”
靈青虞還真不知道,她只是憑藉自已上輩子的知識,記得“玉闕”好像是仙宮的意思,又有“門”這麼明確的說法,便試探性地問:“雲上的仙宮?”
“是道標。”赤行風淡淡道,“也是屍骸。”
哈?
靈青虞疑惑:“誰的屍骸?”
赤行風深深看了她一眼,平靜道:“神的屍骸。”
靈青虞怔住了。
“修行之路,亦是成神之路。”
“路中的道標,便是神明的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