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香香伺候錢氏吃過了飯,她就用簸箕裝上一大盆酸菜魚,和一大碟臘肉炒藕尖,去了趙家。
“嬸,可以開飯了,快來幫我拿一下”
菜有些多,她一次性拿不完,所以喊來林氏來幫忙。
趙銀鈴心事重重的推開了家門,迎面正好撞上林氏和集香香。
“喲,回來得正好,快,去把碗筷擺好”
林氏沒看出她哪不對勁,趕著和集香香出門端菜。
趙銀鈴興致缺缺嘆了口氣應下林氏。
平日裡這頑丫頭最喜吃,怎麼這會子看著不高興的樣子,集香香打算吃過飯,再找個機會問問看。
手拍黃瓜,蒸水蛋,然後再配上柴火飯,這頓飯簡直完美。
“香香姐,這幾個就是賣了一千兩的菜嘛,果然是見都沒見過,一定會非常的好吃吧”
趙呈文最小,等他把彩虹屁說完,大夥才笑呵呵的打趣著下筷子。
一頓飯吃著好安靜,集香香只聽得見周圍人嘴巴咀嚼的聲音。
方才興致缺缺的趙銀鈴,此刻也吃著兩腮鼓起,吃飯的架勢絲毫不輸趙呈文。
趙平貴在吃飯的中途,不知是嘴裡缺了點什麼,就起身去給自已倒了碗酒,他嘴裡吃著手拍黃瓜,手裡拿著酒碗一點點細品著。
趙彪吃飯也是狼吞虎嚥的,可他在集香香面前也儘量保持著不邋遢的模樣。
一道臘肉炒藕尖,徹底把林氏的嘴給征服了。
爽脆的藕尖沾了點肉的的汁水,集香香還加了些醋和青辣椒,讓這道菜變得更加的鮮香可口。
趙呈文在喝下最後一碗酸湯,這頓晚飯就算是結束了。
林氏與趙銀鈴幫著集香香收拾碗筷,她帶著今日下午製成的殺蟲水與趙彪一起,趁著天邊還有一絲光亮,去給水稻撒上了。
“香香,我來吧,你拿著蓮蓬頭就成”趙彪貼心道。
集香香習慣了趙彪的做派,她很自然的就把裝滿殺蟲水的木桶交由他提。
地裡本就有水,集香香要先把殺蟲水以一比十的比例稀釋,而後要把二畝地的水稻都澆個遍才成。
逐漸昏暗的光線,投射出高大的影子與一個嬌小的身影,在田間中交相輝映。
等他們把事情做完,剛要出田間,那村裡的麻溜子冷不丁的就出現在二人的前方,表情賤兮兮的說道“孤男寡女,夜間幽會,嘿嘿,被我發現咯”
趙彪聽了沒好氣,他二話沒說,就把手中的水桶朝著麻溜子砸去。
集香香在旁邊看著也不阻止,畢竟麻溜子這人是出了名的遊手好閒,麻家祖中算是生出了個孽障。
第二日一早,集香香出門就看見趙彪嘴角紫了一塊,想來定是昨夜裡他為了追那麻溜子給碰著了。
她瞧著傷勢也不嚴重,就也沒再說什麼。
賣了一早的包子,集香香又帶著趙銀鈴收攤去了那間不乾淨的宅子。
剛到門口,趙銀鈴想到上次的經歷,她不免有些抗拒接近這間屋子。
集香香也不強人所難,她拿了些銀錢給趙銀鈴先去買幾把鐮刀和鋤頭來。
她上次就說過屋子裡的植被種得太密,需要處理掉一些。
趙銀鈴也知道集香香看出了她的害怕,索性這次就不逞能,聽話的拿錢走人。
等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再來。
集香香拿著鑰匙,把門鎖開啟,等她一隻腳踏進去時,一股熟悉的潮溼發黴味如期而至。
不出意外,還是與上次黃牙子帶她來時一樣的場景,還是那麼的陰森詭異。
明明是沒人住的房子,理應是灰塵遍佈,十分蕭條才對,可她肉眼所見的並非如此,所以略顯怪異。
自已買下的宅子,她把牛車也一同牽了進去,不過她沒有把門關上,而是半掩著,給趙銀鈴留了個門。
她把車從老水牛的身上卸了下來,放它在院子中央啃食著綠植。
還是一個大晴天,集香香跑到了正屋去瞧,發現景象還是如當時那般灰濛濛的。
她環顧著四周,感受著溫度,發現這間屋子很適合存放藥材。
這兒的空氣的溼度不高,只要保證通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絕佳儲物地呀!
集香香想著就開始著手把一些原有的傢俱什麼的,全都搬到院子中央。
哐噹的一聲,又是一聲異響。
集香香又像上次那般去尋找聲音的出處。
又是那樽燭臺,還是在同樣的位置,集香香當下並不害怕,她只覺得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盯著她。
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是眼睛,當她渾身不舒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或許這間屋子可能真的就不簡單。
集香香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她撿起地上的燭臺就在原地狠狠的往地下砸去。
幾乎靠近她身邊的東西都被砸在了地上。
一聲聲清脆的聲音此起彼伏,她花錢買的,那自已就是這裡的老大。
不管是何方妖孽,不論鬼神,在自已的地盤嚇唬她,那都是不講理的
既然沒有理由可言,那她不能保證還會不會有下一個燭臺突然掉落。
索性她乾脆都把東西全都扔到地上,就不用擔心還會發出異響來,影響她的心情了。
拍了拍手,她將窗幔整個都取了下來,拿來裝垃圾,不管原屋子裡的東西有多貴,多新,她都一概不要,統統處理出去。
等趙銀鈴進來時,她都驚呆了,滿院子的雜物,頗有種被打劫的架勢。
“香香姐,這是幹嘛呀”
集香香不能告訴趙銀鈴剛才發生的事,她趕忙找了個藉口糊弄了過去。
“哦,沒什麼,就是正屋要拿來放藥材,那不住人,所以要把無用的東西全都給搬出來”
趙銀鈴拿著農具,一臉原是這樣的神情。
集香香給她的任務是把院裡所有超過腰間的雜草花叢全都要夷為平地。
不過院子有棵比房子還高的山茶花,集香香不知是留還是不留的好。
如要留下勢必會影響採光,如果不留也還怪可惜的,山茶花可以提煉花油,用來做護膚品。
左右為難時,集香香隱約又聽見了一聲異響。
好在這次趙銀鈴在認真幹活,不曾聽到,要不然她定會被嚇著,往屋外跑。
一而再再而三,集香香倒是要看看這次發出的異響是什麼。
怒從心起,她第一時間就循著聲音去找。
這次是正屋左側的耳房,還是同樣的物件掉落在地。
集香香不解,為什麼不能換個物件呢,莫非是這玩意看起來比較好操控?
帶著第一直覺去想這個問題,她這次又拿起燭臺好好觀摩了幾眼。
發現沒什麼問題後,她又重複了第一次的動作,把東西放回去。
當她想走時,又發現了不對勁,正屋裡沒了東西才不會有這個聲響,所以!
集香香本就在半鬼半人之間左右搖擺不定,現下好了,她理應順著跡象去想到底是不是人為的了。
她把剛放回去的燭臺又重新摔落在地。
環顧四周,她仔細的盯著耳房的每一個角落,在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後,集香香不禁又自我懷疑了起來,難道自已的第一直覺不對?
為了避免再次發生同樣的事情,集香香又把房中所有的東西全都搬了出去。
在撕扯床幔間,她不小心將床上的一串掛珠扯落在地。
哐哐噹噹的聲音充斥在集香香的耳旁,掛珠滾落在她眼前,猶如電影間的慢鏡頭。
不合時宜的精神力猛的收縮,此時她的五感被放大了開來,像是武俠裡的絕世高手,憑藉著自身,洞察著周圍的一切。
嗒嗒~嗒嗒嗒~
最後的掛珠停下的聲音較為厚重,有些像平日家裡地磚用料不足,用東西敲打發出的悶響聲。
集香香聽到了一些不同,她趕忙從床上下來,去尋找那一道不同尋常的聲音。
床尾?
剛才床的右側放了一個衣櫥,不過已經讓她給先整理了出去。
整間屋子都是用來上好的地磚通鋪而成,她懷著別樣的心情去看地上掉落的掛珠。
在原來衣櫥的位置的前兩塊地磚似乎與其他位置的地磚有些不同。
她蹲下身子,用手去敲打,竟發現地磚地下竟是空的!
集香香的心臟立馬收緊了起來,她在猶豫間,選擇了去拿一把鐮刀撬開。
地磚不是擺設,略有一些厚度在,她費勁的將一塊板磚挪開,地下赫然就出現了一個暗道!
“好傢伙,原來是別有洞天呀!”集香香暗歎道。
她在暗道外觀察著,心裡想的卻是把自已看過的武俠小說回憶了個遍。
她回想著黃牙子說得話,推理出要麼是有人蓄意不讓這間宅子住人,要麼就是為了別的事,所以才有人故意搞鬼。
暗道周圍漆黑一片,集香香沒有貿然的探進去,因為她不清楚裡面是個什麼結構,別為了一時的好奇心,葬送掉自已的一條小命,這樣就不好了。
不想打草驚蛇,她默默的把地磚挪了回去,快要蓋好時,地磚的一角掛著一根細線,像是有什麼別的用處,沒來得急收回去似的。
集香香物歸原樣,等她去把東西往外搬時,右耳房的燭臺又以同樣的方式發出了響動。
這次趙銀鈴可聽見了,她被嚇得尖叫出聲,連忙跑到集香香的身邊抱住她。
“香香,有鬼,真的有鬼!我們還是快走吧”
趙銀鈴語氣帶有哭腔,在貼近集香香身邊時,她都能聽到對方因恐懼心臟發出的劇烈跳動聲。
“沒事,沒事,快到晌午了,你去把你哥接來,順便在來的路上帶點吃的回來”
集香香知道事情不簡單,可好在多半是人為的,她就想著先把趙銀鈴先弄出去找來幫手,再做打算。
驚魂未定的趙銀鈴聽見集香香不跟著自已一起走,她還有些擔憂的問。
“香香姐,你自已一個人行嗎?”
集香香寬慰著她,一直把她送到門外,趙銀鈴才撒丫子跑了。
收拾了東西廂房,她就再也沒有聽到那個角落發出不好的聲音了。
悠閒的在院中曬著太陽,她此時正不知道,那暗道裡的兩個一大一小的人兒在嚇唬不到她時,有多麼的心急如焚。
“姐姐,那人好像不怕,我們該怎麼辦呀”
被叫姐姐的身穿一襲白衣,臉色慘白,活脫脫像個活著的女鬼。
“別擔心,等晚上姐姐再去嚇一嚇,就沒事了”
她語氣溫柔,她抬手去撫摸一個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男孩的頭,隨後男孩便獨自乖乖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裡咬著手指。
“哥,哥!”
呼~呼
趙銀鈴大喘著氣,她是一路小跑的去等剛下學的趙彪。
趙彪見她跑得滿頭大汗,連忙出聲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了,讓我下了學自已過去的嗎”
趙銀鈴吞吞吐吐的把剛才自已被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得知集香香一個人待在那不對勁的宅子裡,趙彪內心總有一些不安。
他二話沒說,就拉著趙銀鈴一路狂奔,生怕晚了,集香香會出現什麼意外似的。
“哥,哥,你慢點”
實在跟不上趙彪的腳步,趙銀鈴只能氣喘吁吁的彎下了腰,雙手撐在膝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聲呼喊著。
沒有牌匾的宅院,趙彪確認了集香香說的地方正是此處。
他著急的推開院門就跑了進去,還好集香香在院中曬著太陽,趙彪一下就看見她了。
不然他得大喊大叫起來不可。
“香香,我來了”
趙彪喘著粗氣,他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出現在了集香香面前。
有健壯的男人在,集香香就放心多了,她把宅子中的古怪之事又將自已的猜測跟趙彪說了大概。
“香香,你是想讓我去暗道裡看看?”
實在是集香香的推測太駭人聽聞,趙彪有些不敢相信,暗道裡還能住著人。
“你別怕,我跟你一塊下去,如若有危險,咱們給銀鈴留個信在外邊”
“噢,對了,咱們得拿著點防身的武器下去”
集香香拿了除草的鐮刀,一臉興奮的遞到趙彪手裡。
做足了準備,集香香把板磚挪開,她眼神亮亮的看向趙彪,意思是你先下去,我隨後跟上。
趙彪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提議道“你就別去,我去就成,裡面什麼情況咱也不知道,萬一別再傷著你”
集香香搖頭,再三表示自已可以,胳膊擰不過大腿,趙彪還是和她一前一後下去了。
跳下暗道後,集香香和趙彪拿著火摺子點燃燭臺,方可看清暗道的模樣。
走過一小段狹小的通道,眼前就忽的出現了一些微弱的光亮。
集香香拉住了趙彪,讓他先別動,他倆就在暗道的拐角處停了下來。
暗道裡黑燈瞎火的,聽不到一絲的響動,集香香在等,她要先判斷裡面有些什麼人,是男是女。
“姐姐,我餓”
小男孩坐在角落裡肚子咕咕直叫。
“乖,等晚上姐姐出去給你找吃的”
等得就是現在,集香香把話都聽全了,他拍了拍趙彪的手臂,在他耳旁說道。
“悄悄的去,先把最大的綁了”
趙彪點頭,把蠟燭給了集香香,他朝著點點星光摸了過去。
得虧趙彪長得黑,很好的就隱匿在了黑暗之中,白如鬼的女子與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趙彪很輕易的就找到了目標。
“啊的一聲”
女子被趙彪死死按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而這時的集香香知道趙彪得手了,就衝了出去在他一旁抓住了另一個人。
“嗚嗚~姐姐,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過程很順利,集香香把準備好的麻繩和唔口布都給了這姐弟二人招呼上了。
只不過在出來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趙銀鈴跑到了半路,她沒忘集香香的囑託,買了點吃的回去。
在他們下去的時間裡,她剛好回來,正好看見了集香香標記給她的指引。
等趙銀鈴忐忑的去探向暗道時,一個披著長髮,穿著白衣,宛如女鬼的女人就被趙彪從暗道中抬了上來。
沒做好心理準備的她,被突然冒出頭的女子的樣貌,及兇狠的目光給嚇昏了過去。
還好趙彪動作快,集香香是第二個上來的人,不然趙銀鈴在嚇暈過去的時候已經能見到她家太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