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也是【長生種】嗎
“給你十秒鐘時間組織語言。”鏡月話音冰冷,凜冽的劍霜,讓銀塵脖子上的血液凝結成花。
銀塵苦笑一聲,聲音低落:“我不知道你的過去是什麼樣的。”
“但是,至少你還有過去。”
“而我,根本就沒有過去。”
他出生在一顆特殊的星球,是一群玩家的遊戲場。
他就像是一個渾渾噩噩的NPC,沒有任何的人生經歷。
他的記憶,在每次遊戲重啟之後,都會被程式清除。
直到有一天,【終末】的囈語迴盪。
【艾利歐】將他從那顆星球帶了出來,將他交給了卡芙卡,他才開始,真正記事。
“然後呢?”鏡月冷冽道。
銀塵道:“我想說的是,與我相比,你很幸運,不是嗎?”
“幸運?”鏡月內心戚然。昔日好友慘死,屠戮仙舟,與羅浮反目成仇,活在無盡的仇恨與殺戮之中,也算幸運嗎?
但最終,她收回了長劍,冷冷道:“趕緊吃飽,繼續扎馬步吧。”
銀塵鬆了一口氣,坐在石桌前,喝了口熱敷羊奶,壓壓驚。
他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連忙嚐了一口瓊實鳥串,很是美味,感覺整個人都要飛昇了,飄飄若仙。
他不由得看向鏡月,開口道:“真的很好吃哎,你確定不吃嗎?不吃我可就吃完了。”
說完,他就後悔了。
自已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鏡月不會又要舉劍吧?
好在,鏡月彷彿沒聽到,漠然走回房間。
一個小時後。
鏡月才從房間裡走出。
夕陽西下,餘暉殘照,恰好為她的白髮染上了一層晚霞。
就像是一個從天際盡頭走來的九天仙子,沐浴在霞光之中,神聖無暇。
他拿出手機,咔嚓一聲,拍下來一張照片。
銀塵將照片發給了她,道:“梧桐葉落,霞色如胭,如果你臉上帶著笑容,那一定是這個世界最美的景色。”
鏡月一怔,她拿起手機,看向銀塵發給自已的照片。內心卻是浮現一股奇異的感覺,好久……沒有人為自已拍照了吧?
“話說,你遮住了眼睛,真的還能看見嗎?”銀塵好奇的問道。
“關你什麼事?”鏡月回過神來,冷哼一聲,“還不趕緊扎馬步?”
“行吧。”銀塵深吸一口氣,擺好姿勢,扎馬步。
這一次,他堅持了十八分鐘,才倒下。
鏡月繼續給他踩著大腿,為他疏通氣血。
“我……我感受到了一股暖流!”銀塵驚喜道。
“這是【氣】。”鏡月平靜道。
“氣?”
鏡月緩緩開口:“【你知道嗎?仙舟的修煉史分為三個階段。】”
“哪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仙舟古國時代,那時候,古國人人練氣。先前跟你提到的【辟邪劍錄】,便是氣的衍生物。遠古有煉氣者,可,搬山、填海、御空飛行,朝遊北海暮蒼梧——”
”所有練氣者都是如此嗎?”銀塵心神激盪。
人類不依靠任何外物,上窮碧落下黃泉,僅憑【氣】便能撼動天地,這是何等的場面?
而如今,他也練出【氣】了。
鏡月搖了搖頭,道:“能把氣練到這個程度的人,少之又少。你可知為何?”
銀塵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道:“練氣是不是很難?”
“不難,但是緩慢。”
鏡月道:“而仙舟人在修煉至【五氣朝元】之前,壽命幾乎不會有任何改變。可一萬個人裡,都不一定有一個人能修至【五氣朝元】。”
“因此,古國進入了第二階段——仙舟聯盟!”
“【朕欲垂化萬世,國祚永延。惜乎天年有盡,人力有窮。故遣天艟九座,飆航天外,謁求仙方】——古帝當年,如此昭告天下。”
“他為長生不死,集齊星球上的能工巧匠,造出了最初的九艘仙舟。派遣部將搭乘仙舟揚帆天海,以尋訪仙藥。”
“在這場東渡星河的遠征中,仙舟人們接觸了諸多宇宙奇景,譬如虛空歌鯨,又譬如至厄喀德娜天垣。”
”而後,又遭遇了接連不斷的災禍與戰火,從時至今日依然是心腹大患的【豐饒民】,到【金人造反】,再到遭遇【歲陽奪舍】,【倏忽】……算了,有機會再說。”
“歷盡千重劫,壽瘟禍祖「藥師」出現在仙舟的航路上,賜予求藥使們名為「建木」的奇蹟。建木締結神實,滿溢生命活力,求藥使們所追求的無盡形壽便蘊藏其中。”
“仙舟【羅浮】領受藥王恩賜,製造了仙舟“不死天人”的始祖。經【羅浮】丹鼎司之手,將全部仙舟人轉變為了長生種。可以說,仙舟聯盟裡,【羅浮】與【豐饒】的關係最為密切。”
“【豐饒】帶來的力量是不可思議的,最顯著的一點,便是,不需要練氣,也可以獲得悠久的壽命。”
“從【羅浮】開始,所有仙舟人都【放棄了練氣】。他們將豐饒之力稱為——
【精】!”
“精?”銀塵疑問。
“【精】,是仙舟人對於人體的一種片面說法,代表著【血肉】。”
“【精】強大者,同樣可以搬山倒海,御空而行,同時,他們兼具了【豐饒】的長生偉力。”
“然而——”鏡月聲音一頓。
“然而什麼?”銀塵好奇問道。
鏡月道:“【精】有餘,【氣】不足,仙舟人就會出現【天人五衰】。【精】有餘,而【神】不足,仙舟人就會墮入【魔陰身】。”
銀塵嘴巴微張,“有些聽不懂。”
“真蠢!”
鏡月聲音冷冽,“按照仙舟醫士的說法,【魔陰身】與【記憶】有關,長生種雖然有極其漫長的壽命,但【記憶】的容量有限。”
“數百年,上千年過去,【長生種】能感受的情緒閾值不斷提升,記憶也在天長日久的磨蝕下稀薄和厭倦,只留下了最極端、鮮明的沉澱。那幾乎必定是痛苦和悔恨的回憶殘渣。”
“【長生種】的結局,就是不再感受到快樂與幸福、只餘下如傷痕般鐫刻在心頭的痛悔恨仇。在這些極端情緒下,身為人的自我開始崩潰,這便是【魔陰身的開端】。”
銀塵目光沉思,道:“【記憶】就是你口中的【神】吧?”
“【神】包括【記憶】,但不僅限於【記憶】。”鏡月深吸一口氣,道。
“那——你也是【長生種】嗎?”銀塵看向她,眸光閃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