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試探著把臉貼在穆馨的手上,沒想到,他不僅還能再見到父母,甚至能再感受到母親的體溫。

任心中悲傷翻湧,楚穆卻流不出淚,悲痛的表情攀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瘮人。

楚堂安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死而復生”的楚穆,呼吸愈來愈重,直到楚穆微笑著喊了一聲:“爸!”

楚堂安下唇劇顫,在深吸一口氣後,淚水衝破防線,順著他明顯憔悴的臉頰滾落。

他衝過去一把將楚穆和穆馨抱緊,一家三口號啕大哭起來。

楚穆替父母順著背,整個眼眶都逐漸豔紅起來。

言陽適時打破了這種傷感的氛圍,平靜出聲:“楚穆,你的父母為了找出真兇,搬到了這裡。”

楚穆這才注意到,這個房子很小,逼仄的客廳裡,連一張沙發都沒有。楚堂安是最喜歡坐在沙發上,看各種醫學書籍的。

他的目光慢慢掃過客廳,看到地上無序地擺放了好幾個塑膠盆。

這個場景,楚穆在鄉下老房子裡見過。老房子的屋頂年久失修,每每下雨就會漏進來。

穆馨回老家,每次臨走前都會擺放幾個塑膠盆,笑著說:“老房子再翻修也不值當,不把房子裡面淹了就行,我們每年也就祭祖回來一趟。”

可是,現在………

他的父母就擠在這樣漏水的頂樓,拼命替他尋找真相。

楚穆的聲音帶上哭腔:“爸,媽,你們……對不起,都怪我!”

穆馨抱著兒子,哭著安慰:“小穆,不準瞎說!不怪你,不怪你!”

楚堂安的情緒發洩完,終於想起言陽,他試探著問言陽:“您……我,我該怎麼稱呼您?”

“楚老師,您叫我言陽就行。”

“啊?這、可以嗎?”楚堂安實在沒法直呼高人大名。

楚穆看出父親的糾結,提醒道:“爸,你叫他言天師吧!”

楚堂安點頭,繼續問言陽:“言天師,小穆他……以後可以一直這樣嗎?”

言陽看到了楚堂安眼神,傷心混合著期待,但他必須告知:“不可以。您是醫生,應該明白,他已經不在了。

今天是因為我師兄的符,不然你們只是能見到彼此,甚至無法接觸。”

楚堂安扯了扯嘴角,表情難看:“我已經不是醫生了?我連自已兒子都救不了,醫生?哈哈……”

楚堂安越說聲音越低,直到他把臉深深埋進手掌,肩膀顫抖著。

言陽輕嘆了一口氣,看向楚穆,沉聲問道:“你現在什麼想法?是勸他們不要繼續查了,還是說出你知道的真相?”

楚穆看著自責的父親,痛苦的母親,蝸居在這個漏雨逼仄的房子中,聲音痛苦:“我、我不知道。我不想你們為了我這樣的。”

穆馨用力抹了一把眼淚,認真看著兒子,堅定地說:“小穆,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堅持到找出真相的那天。

你的生命是我們帶來的,它的終止不在我們的預料之內,所以爸爸媽媽一定要找到它逝去的原因,你能明白嗎?”

楚穆內心掙扎:“可是,我只希望你們能過好餘生,我不想你們因為我,再受到傷害!”

“小穆,可我們是父母啊!”穆馨循循善誘,言陽剛才的話說得很清楚,楚穆是知道真相的。

楚堂安也開口:“小穆,你的屍體,我和你媽都沒看到,我們只領到了你的骨灰和一份死亡報告。

那時,我們就明白,有人插手了,你的事情絕對不簡單。我們堅持到今天,你覺得,我和你媽會放棄尋找真相嗎?”

屋裡三人盯著楚穆,大概因為他現在是魂體,體會到的視線感情更為直接,他感受到了父母的堅定決心。

楚穆終於說出了他藏著的一段故事:“其實我也不確定到底是誰下的毒。不過我死後,韓霖、張峰和向岸三人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生過一次爭吵……

也算不上爭吵,是韓霖單方面的質問。他在問張峰和向岸為什麼會去實驗室,問他們是不是偷了實驗室的藥。

在這期間,張峰和向岸都是一言不發的,尤其是張峰……當時他的表情很奇怪,就好像知道我在看著他們,躲閃著不肯朝著我的方向。

韓霖拖著他走到我的床鋪前,讓他發誓,我的死和他無關。他好像刻意地避開了我,不像韓霖,直直撞在我的魂體上。

整棟宿舍樓搬空後,張峰偷偷回來過,他給我燒了紙錢,哭著說他沒有害我,讓我原諒他。說他沒有辦法,只能困住我。”

楚堂安認真聽完,也說了一些自已的調查:“聽你這麼說,那個韓霖應該不是兇手,他後來也直接出國了。他的父親是醫監部部長,後來單獨找過我,勸我節哀。

張峰,他的家世簡單。從小山村考出來的大學生,保研後他過得挺不錯的。

至於向岸,我查了一年多,只知道他家應該挺有錢的,他的父親是強基建築公司的董事長,這個公司不大,卻操盤過兩次爛尾樓計劃。”

言陽不解:“什麼叫操盤爛尾樓計劃?”

“根據我的調查,強基接手的樓盤都不大,基本在城郊。這些樓開盤價也不高,強基便惡意傳播城郊即將開發的假訊息,帶動炒房,最後收錢爛尾。”

言陽更疑惑了:“沒人管嗎?”

“這就是我最好奇,也一直查不到的地方。每一次,爛尾樓都是不了了之。社會新聞都沒上一個。”

楚堂安雙手握拳,撐在膝蓋上,重重嘆了口氣:“我真的很沒用,一年來,掏空了家底,也沒能查出更多有用的東西……”

“爸……”楚穆心疼地蹲到楚堂安面前。

言陽起身,淡淡說了句:“我想喝營養快線了,下樓買。你們再聊會兒吧!”

楚穆明白這是言陽留給他的最後時間,他衝著言陽恭敬地鞠了一躬。

等到言陽再回來,楚堂安夫妻已經明顯感覺到楚穆的身形越來越模糊了。楚堂安問言陽:“言天師,小穆真的不能一直留在我們身邊嗎?”

“楚老師,陰陽兩界各有規則。留戀陽界,對他踏入輪迴不利;他一直在你們身邊,鬼氣也會逐漸影響你們。”言陽語氣清冷,實話實說。

楚穆也趁著身形還未全匿,笑著跟父母道別:“爸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這是我唯一的遺願!”

穆馨緊緊抓著楚堂安的手,死死忍住眼淚,衝著兒子笑,只是這笑比哭還難看許多。

言陽回片場時,已經過了午飯的點。

隋玉竹坐在片場的椅子上,腿上放著一盒健康餐,頻頻眺望著入口。

直到言陽的身影出現,蔫了一上午的隋玉竹,飛箭般路過導演。

一個招呼憋在喉嚨裡的導演,愣愣看向隋玉竹的方向。發現,那個枯萎了一上午的小竹子,此刻挺拔活潑,滿臉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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